老张通俗八字命理
灵力不是法力,但一定是一种超能力。
本文说说姓名学中的超能力。古人有云,赐子千金不如赐子一艺,赐子一艺不如赐子佳名。给孩子取一个好名字,便是某种程度上赋予了孩子一种超能力。也可以理解为汉字中一种特别的精神力。
为嘛?时刻别忘了,无论你小子的洋鬼子话达到了几级,中国人的母语永远是汉语,汉语的载体永远是象形文字!
从文明的发展史来讲,象形文字并非中国人的专一发明。但只有中国的象形字至今保持这种持久旺盛的生命力,保持一种独有的灵感的魔力。这在全世界具有唯一性。
高密的匠人班子出名,高密匠人中因出了个建设而更加出名。 那年,建设虚岁才十六,小毛孩子一个。刚到工地的头一天,包工头见他一个孩子家家的,有意安排他干些轻活,说你跟着匠人递递砖吧,头一回少搬,跟上使就中。 递砖?建设说不会,没干过这个。 递砖都不会你能干什么,推灰? 推灰就更不会了。建设说道。 不会就回家,我这儿养不了闲人。包工头说着就有点气,工地上哪一样不是下力气做的活?啥都不想干你出来想咋?马勺上的苍蝇——混饭吃?你吃我我吃谁去?众人一阵哄笑。 建设脸也不红,问道:是不是小工不够使?要实在缺小工我就推。可,可,可我是大工。 建设身子一挺,扯着脖子喊了一嗓,把个大工的“大”字扯得老长老长。 接着还补充了一句,这句把话说得更明白:我来就是干大工的,搬砖和泥这样的活儿,我不干! 语出惊人。包工头差点没笑岔了气,说你真叫敢造句,知道甩子怎么拿吗?知道墁板怎么使吗?(注:甩子、熳板等为建筑大工专用工具)——这里的语言很丰富,吹牛不叫吹牛,叫“造句”。 不管怎么取笑,建设坚持非大工不做。一旁的老匠人高大员便捅捅包工头,说算了算了,不行就让他干干试试吧,干不了再说。 就这么着,建设成了大工。 大工的活都是均开的,不管砌砖还是墁墙,每人各一段,谁也占不了谁的便宜,也便于质量上的督查。干不好得返工,来不得半点马虎。这种机制是非常奏效的,当然容不了南郭先生。有经验的大工,事先都憋着一股劲,才下手便是一阵漂亮的急活。他们都晓得其中的厉害:越慢越容易出漏子,而且越撵越落得远。相反,领了先的便占有一定的心理优势,可以充分享受每一个段落的喘息机会。匆忙卷上一袋烟,一边抽烟一边看着别人连汗带喘地一阵急撵,无限的受用和舒坦。原来天下各行都有各行的妙处,这些下苦力的人,一旦找到了自己的乐趣,也是赛神仙一般。 建设本来早就成了众目睽睽的焦点,一开工却不急着抢活,而是不紧不慢地蹲在架子上吸烟。高大员便狠劲瞪了他一眼,说,还不快抢!? 建设知道他的好意,笑笑说:大叔你先干着,我抽完这支烟就撵。 高大员差点没过来揍他。 一支烟抽完,别人都差不多砌了一层砖,眼看就要往上挑线,惟独建设的一段还空着。这时包工头急赤白脸地跑过来骂:小子,你给我滚下来,卷铺盖儿滚蛋! 建设头也不抬,一口吐了烟屁股忙活起来,嘴里喊着:“起线起线,别耽误了大家伙。” 手底下却不含糊:右手执一把甩子,上下翻飞,使得极是熟稔;左手摸起一砖,看也没看,摸过来就往灰上一按。按好了一个,右手的一甩子灰又到了,就势往墙面上一摊,左手一块砖接着按上。灰到砖到,如同表演一般,少有的利爽劲儿。风风火火撵出一段去一看,竟是灰浆饱满,一样的灰口,一样的砖缝,透着美观,透着牢靠。而且该直的直,该平的平,上下左右都符线。汉子们皆停了活看,眼珠子都快要鼓出来了。直到建设再一次嚷着起线起线,大伙方愣过神来:人家第二层砖已经砌完了,居然连线都不用,这不活见鬼了吗? 线是什么?线就是匠人的眼,也是匠人的老师。匠人干出活来怎么样,问问线,上下左右都符线了才算过关。可没听说过砌这样的大墙有不使线的,连带了几十年匠人班子的包工头也没听说过——除非这人手上长眼,可世界上有这样的人吗?搞不懂,真是搞不懂。 建设成了工地上的神话,惹得一帮汉子身前背后围着转。架不住众人七嘴八舌地问,建设才渐渐露了实底:我哪有那么大的烟瘾?我抽烟是假,先看你们干才是真,不就舞弄那几下甩子墁板吗?心里装条线就干呗! 汉子们都目瞪口呆,看着这细皮嫩脸的小毛孩子,一个个直想伸手上去摸摸,看看他到底是什么做的。…… 建设后来的人生并不像他的手艺那样精彩绝伦,只不过在匠人行里有些名气罢了,好些包工队甚至都不想要他。包工头们私下里悄悄议论他,说你有能耐是你的,俺不用行了吧?原来,这天下有能耐的人都有一个不招人待见的臭毛病:傲! 建设都快四十岁的人了,一生的造化基本定局,大概不会再有什么发展了吧。 富 贵 富贵在这个小小的匠人班子里显得很扎眼,主要是他的样子特别。知道的,他是下苦力做小工的富贵。不知道的,你就很难把他与他的营生联系在一起。你看他染得红红的几根头发,还戴一副墨镜,下身穿一条白不呲咧的牛仔裤,推起车子来两条细腿一扭一扭像个大蚂蚱。他的上身更有特点,一件白不白黑不黑的半截袖文化衫,胸前面印着四个字“拉家带口”,后背则写“烦着呢,别理我”。 其实本来就少有人理他,他也不是什么拉家带口的。要按广州市(他动不动就对人们说起广州)的年龄杠杠,他甚至连个大龄青年也算不上。但在农村就不行了,像他这么大的年纪孩子都满地跑了。所以他胸前的那四个字应改为“光棍一条”还差不多。穷,又没什么本事,就俩嘴片子好使。 好多姑娘跟他处不了几天就拜拜了。 大凡混到包工队里的人,没有高看自己的。不管大工小工,都是靠下大力气挣口饭吃,养家糊口过日子,最朴素的生存哲学。要说能脱俗,只有富贵是个例外。他说他干这行,是因为他想干,喜欢干,就这么简单。什么时候干够了,撒丫子就飞。广州、深圳的,咱哪儿不能去?以前他是到过那些地方,可大不了也是做小工,谈不上什么飞不飞的。他得空就跟人家吹他的广州,听得一帮汉子都起腻。时不时也会有人冷冷地回他一句,广州那么好,你挣的钱呢?还不是一样回来下苦力?老大不小的娃了,连个老婆都混不上,还有脸吹,有本事领个广州妮子回来!富贵脸都不臊一下,还是那句话:我愿意。 富贵长得瘦小枯干,干活不中用。好在工地上的活都是分工明确,各管一段的。来了就顶个整人使,累了累干苦了苦撵,误了歇误不了做,误了闲误不了活。即使这样,哪个大工都不愿带他,每次都是包工头老程硬派,被派的大工有牢骚便发在富贵身上,一旦料供不上便夸张地扯着嗓子喊:富贵——砖!富贵——灰!看着他气喘不迭紧忙活的狼狈相,又不免使喊他的人觉得可怜,既可怜又可笑,这就是富贵。 富贵也有受人待见的时候,那就是散烟,他最看不起别人抽烟时那种抠抠索索的小气劲。富贵抽两块多钱一包的哈德门,这在匠人班子里已经够腐化了,连包工头老程都不敢可劲买。富贵却大方得很,偶然一阵心血来潮,打开一包挨个儿散,大老远给人扔过去,说不抽就是瞧他不起。其实人家巴不得“瞧得起”他一回呢。也有的老匠人一面接了他的烟一面还要数落他几句,说咱挣分钱不易,以后没事别抽这么好的烟。攒钱娶媳妇要紧。富贵满不在乎,跟小痞子一样咬着根烟,蛮神气,好像他跟这些人天生不一样,好像他那钱来得容易些。 富贵有时甚至连包工头老程都瞧不起,说老程算什么老板,土包子一个!老程平时倒也没觉得自己是老板,不过听他这么说模竖总是不大高兴,就嘬着牙花子叹:哎,这娃出去了几年,什么都没混上,就落了俩嘴片子。 那一次工地挪到了潍坊,正赶上汛期,连续下雨阴天干不了活。汉子们多半聚一块儿凑钱喝酒玩纸牌什么的,这也算这些苦力人的一大乐子,像小孩子过一回年。富贵不入他们的伙,这时候他精神头大了去了。嘴里咬根烟,顶着那一头红毛,花花公子一般在市里面逛。 他嘴巴子好使,追女孩子有一套,不几天就勾上一个农村来的小保姆。他不知对人家吹了些什么,加上他可着那几个苦力钱瞎使,竟哄得那女娃团团转,大概他也在人家身上赚了些便宜。可现如今的小保姆也不那么好哄了,别看是农村来的,进了城就跟着长心眼。大概她也发觉了什么,大概她压根儿没有被突如其来的“幸福”和“爱情”冲昏头脑。有一次约会之后,她悄悄跟踪他来到了工地,一看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头戴一顶安全帽正在炎炎烈日下汗流浃背,禁不住“哇”的一声哭着冲过来:骗子!你这个骗子!你不是说你家是本市的吗?你不是说你爸是什么公司的大老板吗…… 当天晚上,小保姆领来她一帮小老乡,个顶个的棒小伙,个顶个的小痞子来头。小保姆一声令下,一个个表功一般争先恐后地施展一顿花拳绣腿,打得富贵躺在工棚里好几天起不来…… 富贵连日来高烧不退,在他梦魇般的胡言乱语中,汉子们听到他人生总结式的自我评判:富贵啊富贵,你他妈的哪旮旯富贵了?! 打工领袖 小工虽是个力气活,干起来也有若干说道。有的人干活刷刮,就连翻锨和泥也透着股特有的麻利劲儿。这,还远远算不上优秀。要说有人把小工活干出了品级,这话莫说与外行人听——省得抬那闲杠。其实世上的很多营生,五行八作都是无止境的。真正的好小工——一句话:能邦衬着大工往前撵活。这,足够了。因为小工本来就是为大工打下手的,把大工伺候美了,活儿噌噌向前赶。那是一门艺术。但凡称得起艺术的,只能靠各人的悟性,讲不了那么透彻。反正你空有一身力气使不到点子上,白搭。要不世界上咋还有那出力不讨好的笨虫呢?大老张当了半辈子包工头,该算是有经验之人。他曾经有过一段很精辟的论述:好大工是手上长眼,砖啊瓦的摸起来就砌,搁哪哪都是地方。像那个高密闻名的小建设就是。而好小工则是眼里长手。而且这只手总是出现在大工最需要的时候,急大工之所急,默契中隐含着一种劳动的愉快。不知不觉中多干了若干活。老张手底下有一个叫明文的,哪个大工不是争着抢着要?老张说,为嘛工厂里同样的工种分出若干级别呢?若给小工分级,明文是八级!这里小工的日工资都是20,大工也不过每天30,只有明文是例外。这月开工资,大老张突然宣布给明文加5块。这么一来,十多个小工中只有明文挣25,像树了面旗帜,很有些褒扬的意思。 大老张毕竟有些土包子来头。虽说他是彻底的一言堂,给多给少一个人说了算。可这么一来,别的小工就不眼红吗?只要有人群的地方就有是非。这些是非也给老实巴交的明文凭添了许多麻烦…… 第一个跳出来发难的竟是大战。这是明文万万没有料到的。别人都好说,为什么偏偏是大战呢?所有小工中只有他俩是一个屯子里出来的,在这个千里之外的陌生城市打工,可算是老乡中的老乡,平时都有些照应的。乍加薪的几天,大战还挺高兴,嚷嚷着要明文请客。明文不含乎,当天晚上两人没在伙房领饭,而是跑到街头的小馆子里美美地嘬了一顿。可惜大战是个没心没肺的主儿,架不住别的小工明里暗里瞎挑。这些小工眼红明文,想挤兑他但又惧着大战。大战生得人高马大,一句话上不来就动武把抄儿,所以只有先“同化”了大战方可造次。这也是很典型的中国式的策略,就连这些最下等的苦力使用起来也都得心应手。偏偏大战又是极易让人当了枪使的。他想,人家说得对啊,论身块,论力气,我哪一点不如他?同是一个屯子里出来的,凭嘛他多拿五块?过年回去在家乡街邻面前我如何交待——按说呢,他愿咋交待咋交待,当然怨不得明文。可策略他的人硬向这方面引导,那明文就只好承受怨气了。 这种事还不至于上来就找明文干架,一开始只是些泼皮式的纠缠。有一次停工待料,民工们难得“休闲”一回,大战便众星拱月般地出场了。他抡着胳膊在人前晃过来晃过去,不一会就很有计划地晃到了明文跟前:来,明文,掰腕子,你也试试?明文正在洗平常积攒下来的脏衣服,连头都不抬一下,说:这还用比吗?我哪是你的个儿?大战说,让你两只手?明文说,俩手也不是个儿。大战就涎着脸说你不是还有第三只手吗?三只手一块上啊。惹得众人好一阵夸张了的阴阳怪气的哄笑。大战在这样的哄闹中好像找足了面子。“嘁”了一声,又“嘁”了一声,又“嘁”了一声,叉腰晃腚地显了一圈胜。明文并不理茬,竟也跟着笑。实际上那笑就有些难看了。 只要在人堆里混,不管什么地方,他总能建立起自己的人缘和威信,从未受过这样的冷落和嘲讽。毕竟他是能沉住气的,他不再理会这帮家伙,端着盆衣服走开了。 以后的日子里,大战在越来越放肆的挑衅行为中表现得极为勇猛,十分嚣张。无奈明文总是小心周旋,忍气吞声。日子一长,反而使大战处于一个极其尴尬的不利境地。仿佛一个堵着人家门口骂了半天街却总也无人出来应阵的泼妇,最后自己也骂累了也骂饿了,不得不在看客们的众目睽睽之下小丑般收场…… 这年年底,队伍在省城干了段工程却一直要不上钱来。大老张急得团团转,眼看着年关将至,大家都急着拿到钱回家过年。于是私下里便有人簇拥着大战前去论理。不想省城里的人也是被什么逼急了,根本不打算与民工们论什么理。不但不论理,为首的身边好几个保镖样的人还凶神恶煞,摆出一副要打人的架势。人家眼里根本不把几个外地民工当回事,几句话谈不来便大打出手,上去先把为首的大战一顿乒乓乱揍。民工们哪见过这阵势,扔下正在挨揍的大战一哄而散。这时候只有明文一个人冲上来拼命护着大战。明文身上挨了好几拳,大战早已是口鼻窜血,被明文连扶带拽艰难地离开了现场。这时候大战才琢磨过味来,到关键时候还得是明文!大战抱着明文呜呜地哭,那哭声发自骡子般健壮的大战身上,像一个受伤的巨大的怪物的嘶鸣,令人颤栗不已…… 第二天有新闻发生。说某工地一民工为了给他的一个老乡讨回公道并索要全队的工程款,不惜以生命相威胁,冒着寒风爬上了三十多米高的塔吊。当晚的电视新闻中播放了这个惊心动魄的画面。半空中,只见塔吊的长臂在呼啸的寒风里悠悠颤颤,吊臂未端的生命也跟着悠悠颤颤,令人心悸目眩!后来某市长亲自出面作保,民工方接受了云梯车的高空救护,整个过程有惊无险,但发人深思……明文成了全队的功臣,勇士和救星。实际上他已成为这帮高密民工中的精神领袖。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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