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之上》海报 图源网络
《悬崖之上》，张艺谋的耍酷谍战片，你打几分？
文/风吹沙
张艺谋说，他喜欢谍战片耍酷。“谍战片如果不酷，儿女情长、多姿多彩、婆婆妈妈，我觉着好像不是谍战片了，至少我喜欢的谍战片是比较酷的，所以我喜欢拍一个酷的类型。”
我是带着好奇心来看《悬崖之上》怎么耍酷的。老谋子在71岁上首开类型片，涉猎谍战题材，在有《风声》、《潜伏》、《悬崖》、《伪装者》这样的影视剧打前站的前提下，他会怎样出奇制胜？
看完后，我感觉自己想多了，这部电影在我看来，拍得稳妥、得当、符合预期，我们已经在中规中举的框框里浸润太久了。在冯小刚拍出《1942》以后，我也曾希望他再出奇兵，继续拍同类型片，那时我同样想多了。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谍战片就当谍战片看好了，如果不划入枪战片或者巷战片的话。1比1制景的哈尔滨中央大街，无与伦比地再现了枪战、巷战和飙车，真是酷比。老谋子的电影，视觉享受让人放心，不会亏待眼睛的。
《悬崖之上》海报 图源网络
《悬崖之上》讲述四位曾在苏联接受过特训的中共特工，组成任务小队回国，跳伞降落在东北的林海雪原，前往日伪政权治下的哈尔滨，执行代号为“乌特拉”的秘密任务，去营救一个重要的人，送往苏联，让他在国际上揭露日本反人类实验罪行的故事。“乌特拉”俄语意为“黎明”。因为叛徒的出卖，在降落的那一刻，他们就陷身于敌人布下的天罗地网中。这样的开头非常紧张刺激。
画面绝美到身在画中
从拍这部电影开展，老谋子就设计了奇招，叙事上采用了章回体，场景上全程大雪纷纷，这部在东北雪乡开拍的片子，所展现出来的冷冽一直贯穿始终，制造了不同于一般的奇景。在开机仪式上，老谋子说“这部影片我希望带给观众冷冽、冷峻和冷酷的观影感受，它将不同于我们看过的所有国产谍战电影。”这一点确实做到了，整部电影画面绝美，大雪纷纷，一片银白，不管是远景还是近景，人的行动始终处在鹅毛般的大雪中，在视觉上营造的色彩气氛具有极强的感染力。对现今地球变暖，冬雪稀疏的现代人，带来了冰天雪地的体验。这是老谋子的一贯风格：对色彩的偏好。比如《一秒钟》的黑白色、《大红灯笼高高挂》的红色、《英雄》、《满城尽带黄金甲》里的黄色等。
《悬崖之上》剧照 图源网络
说圆一个故事就那么难吗？
本片用了“章回体”叙事，在每一个节骨眼上总会蹦出来两个字“暗号”、“行动”、“底牌”等，特别违和，如同发力狂奔中被一声叫停，观众刚入戏又出戏了。谍战剧的紧张刺激，带入感很强，特别是观众的心被故事情节抓住，跟着情节走，字幕不断地打上章回，让观众拉近的距离忽然推远了，哦，不必那么紧张，我原来在看电影而已。这真是一种失败的体验。这种章回体的叙述方式是中国电影早期默片时代传统的结构形式，老谋子电影追求新奇表现却怎么也脱不了传统芯。
老谋子讲不好故事是硬伤。但电影本身，编剧对剧本的垫底，才有导演的再创造。编剧全勇先是连续剧《悬崖》的编剧，属于实力派，但在这部剧里，却拉杂出了一堆逻辑硬伤的故事。谈到谍战类型，全勇先说写谍战戏最关注的是人，人物是最有魅力的。但人的魅力在一堆漏洞百出的故事里光芒尽失。这种不流畅的故事创作是受限还是功力，无从知晓。
从空降的四人小组，一对夫妻张宪臣、王郁（张译、秦海璐饰），一对恋人楚良、小兰（朱亚文、刘浩存饰），就感觉匪夷所思，这是来执行严酷任务的，还是来逛大街的组合？何况里面还有一个皮肤吹弹得破的姑娘小兰，虽然这个小姑娘有过目不忘的特异功能，但这种搭配说故事的方式，从一开始就把观众带入一个不真实的情境中。
《悬崖之上》剧照 图源网络
秦海璐、朱亚文扮演的那一组在影片中就是个多余，从头至尾，除了增加电影观赏性的一场巷战，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而且整个就是智商不在线的感觉，与他们在苏联接受特训的能力严重不符。张译和于和伟一个空降兵一个卧底，两人贡献了绝佳的表演。但张译扮演的张宪臣因为找孩子被抓，能力、判断力太差，被严刑拷打后竟然还能连杀两人出逃，有神剧痕迹。于和伟演的周乙和余皑磊演的敌特老金因为电影海报的一场对话，简直直接展示了我方智商180，敌方是大傻的套路，从头至尾一堆硬伤。
《悬崖之上》剧照 图源网络
谍战剧，特别强调逻辑自洽，这也是吸引观者的一大看点。《风声》中对老鬼的抽丝剥茧的追剿，丝丝入扣，逻辑严密，最后真相大白，让观众紧张回味真实感超强。《潜伏》更是饮茶般让人回甘太多。《悬崖之上》从头至尾故事漏洞百出，只能靠场景、枪战、飙车等打戏出彩。一部剧目的为了营救证人，最后证人莫明其妙就被卧底老周给救了出来，一点过程都没有。如果这是卧底一个人的战斗，空降小组来的作用是啥呢，刷存在感的？
这部剧中有太多的逻辑硬伤，如果罗列起来，篇幅实在不够，网上吐槽一大堆，就不一一列举了。国产片好的剧本不可多得。老谋子自己都感叹：“我不是产量低，只是缺少好剧本。”
《悬崖之上》剧照 图源网络
好人坏人的自动排队
谍战剧环环相扣是关键，人物身份一定是层层揭开的，如同《盗梦空间》，进入几层的真假识别。谁知人物没有脱开旧战争剧的脸谱化。从一开始，就进入我们惯常熟悉的“好人、坏人”模板，正义和邪恶的对决。革命者是信念坚定的钢铁侠，敌人是狡猾多疑大灰狼。只有一场戏多多少少体现了一点人性的复杂，日伪特工老金，在枪杀革命党时，面对一个女革命党，表现了犹豫，体现了一点人性的复杂。我以为这里埋伏着草蛇灰线，谁知仍然是我想多了。脸谱化的剧情一直贯穿到结束，虽然时代发展了，好人坏人也不再以美丑来展现，但这两伙人泾渭分明的脸谱化撞针，也还陷于惯性描述中。
《悬崖之上》剧照 图源网络
文绉绉的金句充满违和感
许多人都赞那些台词，闪光的金句。比如：“天亮了就好了”、“我要你活着看到天亮”“好好活着，等到天亮。”......这些文绉绉的句子从气氛紧张、枪林弹雨里穿过，总给人舞台感。老谋子自己就是被剧本里那句：“活着的，去找孩子”感动的接拍了电影。但一些台词的说出和场景化及人物描写、情绪到位有很大的关系，特别是特定反复说的台词。如张译慨然而叹的那句：“天亮了，就好了。”还有邻家小姑娘刘浩存的一句：“我们，能看到天亮吗？”说天亮了这个梗总显得生硬，虽然它表达了一种希望，但这种文绉绉的说词，如同在皮肤上骚骚痒，不能真正进入内心，就好象这部电影为了撑起的信念，契合某些旋律，强行生搬硬套了某些观念一样。
《悬崖之上》剧照 图源网络
演员撑起了电影半个天
张艺谋说，“《悬崖之上》严格意义上是出群像戏。”确实这样，这部电影里，众多的大腕演员撑起了电影的大半壁江山。张译、于和伟、秦海璐、朱亚文、刘浩存、倪大红、李乃文、余皑磊、周晓凡、雷佳音、沙溢，这么庞大的演技派阵容，呈现了一场热血沸腾的视觉盛宴。电影分成两段，前半段张译领衔，后半断于和伟主演。虽然是空降了四名特工的营救行动，但整部剧展现的就是卧底老周的救援行动。
于和伟扮演的周乙表演上佳，别人可以表现的情感外露，于和伟在剧中始终隐忍克制，完全靠微表情表达一系列丰富的情感，这对演员来说要求特别高。如枪决战友时，他的无能为力，低头抽烟，手微微颤抖，眼圈微红，复杂的心态呼之欲出，堪当实力演技派演员。张译作为男一号，一直处于高水准出演。倪大红的反派科长没有出圈，基本达到自己的水准。其他演员亦有可圈可点的表现，刘浩存这小姑娘，在《一秒钟》中崭露头角，担当新一届“谋女郎”，在本片中的表现虽然稚嫩，但成长很快，几处近景情感表达充分。
《悬崖之上》剧照 图源网络
这次拍片，老谋子不吝镜头，给每一位演员，包括龙套演员都拉成近景给予充分展现的机会，体现了谋导拍此片的信念：无名英雄们的群像戏。
在《悬崖之上》的北京首映礼上，《风声》的导演高群书褒奖道：《风声》之后再出传奇。
老谋子在2020年上映了《一秒钟》，短短五个月后《悬崖之上》就公映了，还有已经杀青的《坚如磐石》、《狙击手》，接连出品四部电影，不可谓不拼，让人敬佩。
许知远在《十三邀》对张艺谋有个描述：“四十多年来，没人像他一样，即使在高度受限的环境下，仍做出如此广泛的尝试。”
穿越几十年，张艺谋代表了一个时代的电影表达，这样的时代被切分开来，前期在《活着》、《秋菊打官司》里，后期在《一秒钟》、《悬崖之上》里。这种表达，有高光时刻，有黯淡时刻，尝试和放弃都是选择，总有一些情怀被放下，总有一些念念不忘。有人问他，你会不会因为时代需要妥协一些东西？他说，时代比个人伟大多了。老谋子前期领悟了电影，后期领悟了时代，因此电影不再背离。
一整部电影我都在以批判的眼光看，最后的字幕打出时却触了泪点：“感谢在黎明前为我们默默奋斗的无名英雄们，向他们致敬。”我想到了很多，超越了大纲。
有个调查，张艺谋最好的电影是哪部？一大片回答：《活着》！
一声长叹......
~the end~
风吹沙：坐标安徽，喜欢读书，读书是为了追寻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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