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时候有个赌徒叫汪二郎,但是认识他的人背后都叫他汪恶狼,因为大家都是既讨厌他,又怕他,所以给他起了这么一个外号。
这个汪恶狼从小就生性顽劣,祸害邻居,长大后又嗜赌如命,偷鸡摸狗,欺负弱小。并且,就算他偷鸡摸狗被人发现了,大部分人也都不敢训斥他或者报官抓他,反而还要对他说好话,求他放过自己家。
大家这么纵容汪恶狼,都是因为怕他。因为这个家伙心狠手辣,谁要是得罪他,他就和谁玩儿命,下手完全没有轻重。比如他和别人吵架时,看见地上有什么东西,就会随手拾起来去砸别人,完全不顾后果的严重性,要不就是事后找机会报复别人。
汪恶狼刚刚三十出头,不过他的父母早就被他气死了。父母死了,剩汪恶狼一个人,他就更无所顾忌了,每天和一些狐朋狗友们吃喝嫖赌,过得逍遥自在。
他每天吃喝嫖赌的钱从哪来的呢?这钱有一部分来源于房租。因为他的父母去世后,在县里给汪恶狼留下了一处老宅。
这所宅院是汪饿狼的祖父在世时建造的。那个时候,他的祖父是经商做生意的,积攒了不少家财,就在县里买了两亩地建了这所宅院。
后来,汪恶狼的父亲也子承父业,以经商为生。可是自从儿子汪恶狼长大后,吃喝嫖赌,为祸乡邻,给他们家捅了不少篓子,他老两口活着的时候为了给儿子处理善后,费了大量的精力,散了不少家财,最后连自家生意都没有精力去管了。最后,老两口抑郁成疾,不到五十岁就双双生病离世。
老两口去世后,这所大宅院就剩汪恶狼一个人了。刚开始时,他靠着父亲留下的遗产,大手大脚花钱。可是,不到两年,家产就被他花得七七八八了。
家产花完后,他就开始变卖家里东西换钱。有时他出门路过别人家,看谁家没人,就撬门别锁进去偷别人家的钱财,如果他在别人屋里没有翻出钱来,他就会随手拿走屋里值点钱的物件儿,去当铺换钱。
但是那个时候,普通老百姓家都不富裕,他偷也偷不了几个钱,而那些豪门大户,都有家丁护院,他也不敢去偷,实在没钱花了,他就开始出租祖宅的几间房屋,收取房租,胡乱维持着自己吃喝嫖赌的浪荡生活。
他的祖宅除了他自己住三间,其他的房间租给了三户人家。其中两间房是夫妻两个带着三个孩子在住,这对夫妻在县里开早点铺,炸油条,卖馄饨。
另外三间房是一个书生带着书童在住,这个书生是专门在县里读书,准备将来参加科举考试的。
还有两间房是一个年轻的厨子带着老娘在住。
这三户人家都在这里住了有大半年了。
这个厨子叫刘光,他也就二十多岁,据说他祖上几代都是做厨子的,所以他年纪轻轻就练就了一身好厨艺,大概在半年前,来到这个县,并去了县里有名的酒楼醉香楼,做后厨的大师傅,收入不菲,养活老娘和自己绰绰有余。
这三户人家之所以会租汪恶狼的房子住,那是因为他们租房子的时候,初来乍到,并不清楚汪恶狼的恶行。那时候汪恶狼手头缺钱花,就用好言好语骗他们租下了屋子,并让他们交了一年的房租。
后来,他们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后,就从左邻右舍那里了解了汪恶狼的为人,但是已经晚了,房租都交到了汪恶狼手里,谁还敢让他再吐出来?
他们三家中,最受汪恶狼欺负的就是开早点铺的两夫妻了。因为自从他们开了早点铺,汪恶狼就有了吃饭的地方,而且每次都说先赊账,要是让他付钱,他就说以后从房租里扣。他们要是敢强硬地让他付饭钱,他就凶相毕露,说一句:吃你家的饭是看得起你们,再敢跟我要钱,小心你家孩子的安全! 这两夫妻害怕汪恶狼对孩子们背后下黑手,后来就再也不敢跟他要饭钱了。
可是两夫妻的忍气吞声,并没有换来好结果。大概是一个月前的一天,他们两个忙着在铺子里干活,三个孩子跑到街上玩去了,等孩子们回家的时候,却只有大女儿和二儿子回来了,四岁的小女儿却不见人影。
两夫妻着急忙慌关了铺子,带着两个孩子满大街找小女儿,却到处都找不见。问剩下的两个孩子,妹妹什么时候不见的,他们也说不清楚,毕竟老大才七岁,老二才六岁,年龄都不大,总有操心不到妹妹的时候,所以一不小心就把妹妹弄丢了。
后来找了好多天,小女儿还是没有找回来,夫妻两个把大女儿和儿子一顿好打,打得两个孩子屁股都开了花,鬼哭狼嚎的,幸亏其他邻居拦着劝着,才没有接着打。
后来,邻居们都说,可能是人贩子趁着大孩子们不注意时,偷偷把小女孩儿拐走了。
其实,拐走小女孩的人并不是人贩子,而是那个黑心房东汪恶狼。他从这对夫妻租了他的房子不久,就开始打他们孩子的主意了。
他早就和他的一个狐朋狗友密谋过,要拐卖个孩子弄点赌资花花。因为这对开早点铺的夫妻是从乡下来的,在这里没有根基,就算丢了孩子也闹不起大浪来。
另外,这对夫妻最小的女儿才四岁,比那些大孩子更容易哄骗走,所以他们就趁着孩子们在街上玩时,偷偷把小女孩哄骗走了,而且很快就转手卖给了人贩子,得了五十两银子。
别人家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被他区区五十两银子就卖了,就好像他只是随手卖了一件家具一样,你说这个人是多么的冷酷无情,多么黑心!
其实这对夫妻也怀疑是汪恶狼下的黑手,因为,自从他们的小闺女儿丢了以后,汪恶狼大概有半个月都没有来他们铺子里蹭饭吃。一方面可能是汪恶狼做贼心虚,另一方面,有可能是他卖了孩子,手里有了钱,就去外面饭馆吃香的喝辣的了。
但是半个月后,汪恶狼又舔着脸来铺子里蹭饭吃,他们两夫妻哭着拜托汪恶狼帮忙打听打听小女儿的下落,这汪恶狼还装腔作势地说:帮忙找人可以,但是需要经费呀,意思就是让夫妻两个拿银子给他,他去帮忙找人打听。
其实两夫妻本就是怀疑他,才试探他的口风的,谁知道他脸皮比城墙厚,不但没有一丝悔过之意,反而大言不惭地张嘴要钱,这两夫妻又没有证据证明是他拐卖的孩子,所以对他没有一点办法。
大概又过了半个多月,汪恶狼又去赌场赌钱,那天赌场出了一个新玩法,就是下注猜生肖。具体玩法很简单:庄家把十二生肖之一先写在一张纸上,把这张装在一个锦盒里。然后让赌客们去猜锦盒里是哪个生肖,赌客可以按自己能力下注。
汪恶狼按十倍下注,下了十两银子,最后竟然被他蒙对了,赢了一百两银子。这可是很少见的。因为他赌博赌了这么多年,向来是输多赢少,要不然他的家产也不会这么快就让他输光了。
再说了,那时候一百两银子可是一笔大数,你想,那时候他拐卖了一个孩子才卖了区区五十两。
这汪恶狼手气这么好,赢了这么多,简直是心花怒放,兑了钱就叫上几个狐朋狗友去醉香楼吃肉喝酒去了。
在酒楼喝了酒,汪恶狼更是得意洋洋,大声吹嘘自己手气好,逢赌必赢,还让朋友们想吃啥点啥,他付账。
在酒楼做厨子的刘光,也就是汪恶狼家的其中一个租客,他在后厨就隐约听到了汪恶狼在外边的聒噪之声,知道这货手里又弄到钱来酒楼吃喝了,他恨恨地冷笑了一声,又小声骂了一句:畜生!
因为刘光早就对汪恶狼的恶行看不惯了,简直是对他恨之入骨了,他觉得开早点铺的两夫妻家丢失的孩子绝对和汪恶狼脱不了关系。
另外,刘光这个人嫉恶如仇,又年轻气盛,他平时除了做厨子,还喜欢练武强身,有好几次,他都想出面教训汪恶狼,为民除害,可是都被他的老娘拦住了,他老娘不想让自己的儿子惹上祸事。
再说了,他还有老娘要照顾,他也不能意气用事,所以一直忍着怒火,没有去招惹汪恶狼。
今天,又在酒楼听到汪恶狼那令人厌恶的聒噪声,刘光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他竖着耳朵听到刘光吹牛说赢了大钱,让朋友们随便点菜,这时刘光心里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第二天一大早,在一个赌场后巷的胡同里,有早起的过路人发现里面倒卧着一个人,一动不动,那人好奇走进一看,地上倒卧的人正是汪恶狼,而且好像是死了,这人马上吓得大叫死人了,死人了!喊得那些赌场里赌了一夜的赌客和伙计纷纷出来围观看热闹。
大家出来一看,地上躺的正是汪恶狼,伸手一摸鼻息,果然已经气绝身亡了,再看看他头上和地上,还有已经凝固的血迹,看来已经死了好长时间了。赌场的一个伙计赶紧去衙门报了官。
县老爷带着仵作来验尸,发现汪恶狼是后脑受重击而亡,他身上衣服也被扯乱了,看来凶手是在他身上翻找什么东西了。县老爷就问围观的赌客和伙计,有没有谁夜里出过赌场,有没有在附近看见过可疑的人?
大家七嘴八舌,纷纷回答。有的说,没有看见啥可疑的人。有的说,汪恶狼昨天赢了一百两银子,八成是有人眼红,劫财杀人!也有人说,前半夜是和汪恶狼在一桌赌钱,但是后来汪恶狼说出去撒泡尿,就出去了。那时候大家都在忙着赌钱,没有人注意汪恶狼是否回来了。
县令听了众人的回答,赶忙让衙役搜汪恶狼身上有没有银子,衙役一搜,果然没有。
这时,其中一个赌徒大声说:县老爷,肯定是有人抢他的钱杀了他,我敢肯定他来赌场时身上还有八九十两银子呢!
县老爷问他为什么这么肯定?
那人又回答说:老爷,昨天白天汪恶狼在赌场赢了一百两银子,还请我们去醉香楼喝酒了,喝完酒我们又来赌场接着赌,后来我们还去怡香院玩了一会儿,然后晚上就直接来赌场赌钱了,那时候他身上还有八九十两银子呢,等他出去撒尿的时候,他还小赢了几把,那他身上至少也得有九十多两银子吧。
县老爷听了点点头说:现在他身上衣服被翻得很乱,身上一个铜钱也没有了,看来劫财杀人的可能性最大,那凡是知道他昨天赢钱的人都有嫌疑。说完就命衙役将这些看热闹的人,尤其是昨天在赌场赌过钱的人统统记下了名字和住址,以方便以后查访。
县老爷按照抢劫杀人的方向,调查了几个月,案子却没有一点进展,原先记录名字的那些嫌疑犯,通过一一查访后,也都洗脱了嫌疑,再加上汪恶狼恶名在外,县老爷压根就不想用心去调查,所以这个案子也就慢慢搁置不管了。
其实县老爷不但不想查这个案子,反而和老百姓一样,打心里想说一句:感谢这位“凶手”为民除害!
其实也不能怪县老爷查不出凶手,因为按照抢劫杀人的方向,是根本抓不到凶手的,因为凶手的目的不是劫财,而是为民除害。
这个让老百姓暗地里称颂的“凶手”不是别人,正是醉香楼后厨的大师傅刘光。
那天他在酒楼听到汪恶狼赢了大钱后,心里就有了一个行动计划。他决定当天夜里找机会动手,这样官府很可能会以抢劫杀人为调查方向,那么就很难查到他的身上。
那天晚上酒楼关门后,刘光先是回了家假装上床睡觉。半夜时,他悄悄起了床,乔装打扮了一下,就出了自己的屋门。
那时候已经快三更天,整个院里黑乎乎,大家都睡熟了。他先是摸到了汪恶狼的屋子门口,观察了一阵,发现他屋里没人,刘光就想着汪恶狼应该是还在赌场或者妓院。
于是,他摸黑走到了汪恶狼常去的那家赌场,他本来想进到赌场里面看看汪恶狼在不在,谁知道,他刚走到赌场后巷那个胡同口,就看到汪恶狼斜对着他在胡同里撒尿。
刘光一看周围没人,是个动手的好机会,于是迅速走到汪恶狼背后,从怀里掏出板砖就砸了过去。
临走,还故意把汪恶狼身上的银子掏了个精光,制造抢劫杀人的假相。
不过,这些从汪恶狼身上拿来的银子,刘光却一分钱都没花。
有一天夜里,刘光把这几十两银子分成了十几份,每份大概五两银子,趁着夜色扔进了十几户生活贫苦的人家院子里。
后来,老百姓中开始流传一个传说,说是有一个武艺高强的侠客住在县里,专门行侠仗义,除暴安良。专门抢坏人的钱救济穷人。
有一天,醉香楼后厨的伙计还津津有味地把这个传说说给了刘光听,刘光听了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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