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伊始，全球艺术品拍卖市场春分拂面。3月6日的佳士得伦敦2019年战后及当代艺术晚拍现场，大卫·霍克尼经典双人画《亨利·格尔德札勒与克里斯托弗·斯科特》拍出了成交价格3766.1万英镑（折合4950万美元，人民币3.32亿元）的天价。
然而大卫·霍克尼一幅作品的天价成交，并未能挽回全球艺术品拍卖市场的整体下滑趋势。据了解，在当晚上拍的41件拍品中有38件顺利售出，虽然92.7%的成交率已经非常亮眼，但7928.2万英镑（折合人民币7亿元）的总成交额，相比去年同期的1.38亿英镑已经明显下滑。分析人士认为，总成交额的下滑，主要是因为预计成交价在五百万左右的中坚价位拍品缺失严重。
事实上，不仅仅是欧洲拍卖市场上中坚价位拍品缺失严重，在中国艺术品拍卖市场，同样面临着中坚层艺术品的巨大缺口。雅昌艺术市场监测中心（AMMA）的统计数据显示，2018年中国艺术品秋季拍卖当中，500万元以上拍卖市场出现明显萎缩，平均跌幅达到25.65%，尤其是亿元以上成交数量同比 2017 年秋出现大幅下降，缩水42.11%，成交总额则丢失了42.69%的份额，1000 万元至5000 万元区间、5000万元至1亿元区间成交总额分别缩水32.95%和10.73%，统计数据说明拍卖公司对高端拍品资源的征集表现较为乏力。
天津藏家D先生从2000年开始涉猎艺术品拍卖市场的，从最初参与京津冀地区的拍卖会，到南下上海、广州、香港，近年开始参加欧洲拍卖会，对于中国艺术品拍卖市场有着自己的经验和判断。D先生认为，从2009年前后开始，国内的艺术品拍卖市场就开始兴起了一种追求“天价”的热潮。以几家大型拍卖集团为首，他们的确通过自己强大的背景挖掘到了很多优秀的拍卖藏品，在国内的艺术品拍卖市场上一次次创造出“天价”的同时，为自己的拍卖公司打出了名声，也为少数投资人、收藏家赚到了钱。“但艺术品收藏领域本来就是对稀缺资源的挖掘和占有，如果市场上能过长期充斥着大量的优质藏品，这本身就不符合逻辑。所以在经历将近十年的跨越式发展之后，国内艺术品拍卖市场出现中坚藏品短缺，藏家压货的现实问题，是很正常的。”D先生认为，各大拍卖行追求轰动效应，将较大的资源倾斜给寻找市场“尖货”，这就导致了艺术品拍卖市场“两头热，中间温，总体衰退”的现实。
与高端市场缺乏中坚拍品而整体下滑的现实相反，中低端的艺术品消费市场却呈现出生机盎然的景象。在天津沈阳道古玩市场和鼓楼古玩市场，各地游客仍然络绎不绝。“一万元以下的东西，遇到买主，通常都可以痛痛快快地成交。”在鼓楼开店的八零后店主小董告诉记者。在小董看来，京津冀地区不乏懂收藏的行家，这些人虽然不比拍卖场上那些动辄几十万上百万的土豪，但却是圈子里面真正活跃的人群。“咱们这些做古董生意的，首先是爱好，卖东西为了赚钱，更为了遇到知音。上周末，我一开张就遇到一个北京老板，看上我店里一件玉把件。我开价一万，他还价8000，我卖给他了。这东西他如果放到潘家园，他少说能赚3000。”
近年来，随着对中华传统文化挖掘、创新，以故宫博物院为代表的博物馆文化艺术消费被带火。加上盗墓、鉴宝等题材的一些影视大IP不断热炒中国历史文化，普通消费者掀起了艺术品消费的新高潮。业内人士把这种民间艺术品消费的升温命名为“生活艺术化的大众需求”。分析认为，博物馆观展热潮，文创衍生品成为热议话题，以及线上交易额的迅速爬升等等，这都从侧面反映出大众对精神生活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而这种消费升级的新需求或将成为拍卖行业新的经济增长点。
雅昌艺术市场监测中心（AMMA）统计数据显示，2018 年中国文物艺术品均价为 30 万元左右，其中10万元以下的拍品成交非常活跃。而根据德国安联保险公布的全球财富报告显示：2017 年全球的近11亿中产阶级中有约一半都是在中国，数量大约达到 5.5 亿，在全球各国中位列第一。如何将这部分人群引流到文物艺术品拍卖的领域，从而激活中低端拍品的交易，扩大文物艺术品交易圈的范围，这值得业界进一步探索。
藏家D先生也有着相同的感受：“最近几年，国内艺术品拍卖会上适合五十万到百万级的优质艺术品总量正在减少。一场拍卖会，千万起价的东西众望所归，普通的投资者和收藏者望而却步。想在拍卖会上捡漏，已经几乎没有可能。尤其是近代书画作品，稍有名气的作者作品，基本上已经没漏可捡。但是对于现当代艺术品而言，还是有很多不确定因素的，但对于很多传统的中国民间收藏者而言，现当代艺术又不是很容易能看懂。”D先生认为，由于中国藏家大部分比较偏爱古代艺术品，加之各拍卖公司出于自身发展的考虑，使得中国艺术品拍卖市场呈现出来结构过于单一，拍品比较趋同，分类不够丰富的特点，同时中端及中低端市场长时间受到冷落，没有相应的拍卖机构愿意去开发这类市场。而在目前全球经济不振，藏家惜售、投资信心不足的情况下，拍卖公司成交额不断缩水，拍卖行业应该考虑进行适当调整，重视和挖掘中低端市场，笼络藏家，保护市场。
新金融记者 马樱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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