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说到“江湖”这两个字,你会想到什么?很多人第一反应可能都是险恶、侠客、恩怨情仇等等,于我而言也不例外,古往今来,寻常人对江湖的向往是一成不变的,因为那里是另外一个世界,是另外一套规则,却又让我们感觉距离不远。
江湖之远对应的是庙堂之高,庙堂朝廷里有自己的规则,江湖武林中也有自己的规矩,两方看似井水不犯河水,处于一种相互制约牵绊的平衡状态,但这种制衡的状态又往往会被打破。《新龙门客栈》讲的就是这样一个故事。
明朝宦官当道,东厂曹公公手握大权,大肆屠杀忠良、铲除异己,甚至为了得到兵权直接给兵部尚书安上了莫须有的罪名然后处死。曹公公知道兵部尚书麾下有一武功高强的禁军教头,叫做周淮安,为了斩草除根,曹公公设计引得周淮安现身,并派出东厂尽数高手一路追踪周淮安他们来到了沙漠中的龙门客栈。谁曾想,就在这小小的客栈之中,除了东厂、周淮安,第三方小小的势力出现了,局面混乱了起来。
第一次看《新龙门客栈》是我5岁的时候,和家里人看得录像带,什么也没看懂,还被结尾处甄子丹饰演的曹公公那只骷髅手吓哭了;第二次看《新龙门客栈》是我上初中的时候,暑假百无聊赖,在发小家看的,看了个热热闹闹,只记住了张曼玉饰演的老板娘金镶玉的一堆脏话;第三次是高三,马上临近高考,学校组织高三生看电影,徐克导演的新作《龙门飞甲》,看到一半反应过来,难不成是《新龙门客栈》的续集?为了证实猜想,回家后下载了资源又看了一遍。
直到上大学,第四次看这部片子,我才真真正正领略到这部电影的魅力所在。我不愿称之为武侠电影,因为在我看来,武侠总是有些片面的,充斥着浪漫的幻想与豪义的较量,但《新龙门客栈》里不光有刀光剑影,还有儿女情长,更有蝇营狗苟的阴谋诡计和暗戳戳的隐喻。
这是一部徐克任监制及编剧的电影,虽然导演不是徐老怪本人,但是熟悉徐老怪的观众一定能品出来,满满的徐氏风格,比如说金镶玉和邱莫言在浴桶狭小的周围闪转腾挪、宽衣抢裙的香艳戏码,很难说不是老怪的百合情结产物。
其实二女抢衣服这场戏,之所以精彩,我觉得不在于香艳,而是它将《新龙门客栈》整出戏的核心形式以一种极具体却幽默的方式表达了出来。像本格推理小说中经典的“暴风雪山庄杀人”模式或者《十二公民》这样的圆桌辩论一样,《新龙门客栈》最精彩的点就是看多方势力如何在一个小空间内各自发挥、步步为营。
东厂的宦官杀手追杀以周淮安为代表的江湖义士,周淮安为保全忠良之后求助以金镶玉为代表的黑店一伙,金镶玉看上了周淮安的人,又舍不得东厂的钱,同时还想保全客栈上下的伙计。与此同时,还有一个镇守边关、贪财好色的千户大人时不时来客栈里搅个局。
这些个性鲜明的角色势力,在小小的客栈中却没有直接打得你死我活,事态反而像着一种不可能的方向去发展——东厂的大档头做了周淮安和金镶玉的证婚人,势同水火的两派人坐在一起喝着喜酒,但是镜头一摇,喜气洋洋的婚宴桌下是每个人若有若无地将手搭在刀柄上,红彤彤的喜字窗花后面,是周淮安和金镶玉利益互换、谈判失败后的陡然交手。客栈外沙尘滚滚,东厂首领曹公公的军队加快了脚力,大漠中孤零零的龙门客栈俨然弥漫着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
而如果让我选《新龙门客栈》中印象最深的人物,肯定就是张曼玉饰演的黑店老板娘金镶玉了,因为一直到今天,我都没有再在影视作品中看到过这样一个角色。她耍的一手好飞刀,口头禅是X你爹,对喜欢的人从不吝啬表达赤裸裸的爱慕,坦荡却不放荡地表达着自己的欲望,斤斤计较地算着利益,却又光明磊落地敢爱敢恨。
后来再去看《新龙门客栈》,心里琢磨出点东西了,我们谁又不是金镶玉呢,活着,想活得好一点,想活得久一点;但是我们又有谁是金镶玉呢,毕竟不是谁都有勇气挑战权威,也不是谁都敢于不顾世俗眼光表达自己的爱情观。愿我们都活成金镶玉。
在这个钢铁森林的牢笼中,在疫情不便的世代下,我很向往,向往那个广袤荒漠中孤零零的龙门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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