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引言

但凡去过湖南长沙回来的人,都会被人追问长沙最有名的两个东西,年轻人问的是茶颜悦色喝了没?感觉如何?而稍微有点年龄的人则问:看到那千年老太太没?好看不?

奶茶也许只是一阵风,不久就会消停了,而2000多年前的老太太,自从1971年面世,50多年来可一直都是长沙的顶流人物,每天来此参观的人依然络绎不绝,她的魅力、价值以及谜一般的身世和传说,深深吸引着世界各地的人们前来一睹芳容,探个究竟,了却下心愿。

马王堆出土神奇文物(还原50年前震惊世界的马王堆考古发掘)(1)

世人对老太太长久不衰的关注,不是没来由的,马王堆老太太的成功挖掘出土,是震惊世界的考古发现,对于当时的中国文物界来说,也可谓是一次重要转折。它留下了美丽与精彩,但也留下了不少遗憾,其背后的故事曲折纷呈,本文为大家细细讲述,内中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史。

长沙浏阳河,九曲十八弯。老人们常说,在这条河道的许多湾湾上,那鼓起的土堆十有八九是古代贵族的墓葬,而在长沙市五里牌外东屯渡附近的那两座土堆,最是历史久远,千百年来一直传说纷纭。

马王堆出土神奇文物(还原50年前震惊世界的马王堆考古发掘)(2)

上世纪60、70年代的马王堆

北宋时期编纂的《太平寰宇记》中说,这是西汉长沙王刘发埋葬家人的“双女冢”;到了清光绪年间,这两座土堆又被传为五代时期马殷家族墓葬的疑冢,因此又被称为“马王堆”,后被记载到了方志里……,但最朴素的说法是,人们站在市郊原野上远眺,两个紧靠着的小土包状如一具马鞍,因故将这两个土堆称之为马鞍堆,因“马鞍”与“马王”在以前的长沙话里,发音近似,故后来人们就马王、马鞍都不分了,随便叫,反正都是指那两座小土包,至于是不是古墓一时也说不清楚,直到后来的的世纪大发现,方解开其神秘面纱的一角。

02 鬼火

鉴于长沙在解放前盗墓猖獗,古墓毁坏严重,1951年,中科院考古所派出一批专家,对长沙市的古墓进行过抢救性发掘,挖掘完后,又对长沙市郊进行勘查,确定马王堆两个土堆下是两座汉代古墓。

1956年湖南省公布第一批文物保护单位,马王堆被列为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立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此处是汉墓所在地。然而在文革开始的那几年,牌子被损毁而不知所终。

马王堆旁原是省干部疗养院,文革时,疗养院被认为是“封、资、修”的温床,很快被撤销了,房屋便空置在那里。

后来,解放军366医院从黑龙江哈尔滨搬到长沙市中心;1969年10月17日,在北京“加强战备,防止敌人突然袭击”的紧急指示下,全军进入紧急战备状态。位于长沙的军队也开始进行疏散,各自找地方进行战前准备,366医院把设备和伤病员都临时撤到了空置、荒废的马王堆原干部疗养院来,这里离市中心有4公里远的,又有山丘依靠,是备战的好地方。

当时,医院在落脚的房院下,已经挖了一些地下掩体,这些掩体深入地下,但又巧妙地和各医疗室、病房连接起来,一旦战争爆发,可以迅速进行转移,但由于空间不大,想要全部转移进去,并实现救护和疗养还是很困难。

由于迟迟没得到回撤的命令,366医院干脆做好了长期驻扎马王堆的准备;1971年,有人外逃坠机身亡,为防备北边的战事,战备再次加强,366医院决定扩大地下掩体,在这不大的马王堆丘陵下面,挖更大的防空洞,作为战时伤病员的临时救护所和设备保存之地。

一群战士扛着锄头、工兵铲等工具,来到了马王堆那个大土丘下,选定了两个位置后,从东西、南北两个不同方向同时动工开挖。

马王堆出土神奇文物(还原50年前震惊世界的马王堆考古发掘)(3)

大家干劲十足,仅仅用了十几天,两个洞就挖掘进十几米,此时,战士们发现这地下的土有些不对劲,不仅土层越来越坚硬,而且还从土层中挖出了大量的白膏泥。

这种白膏泥,战士们从来都没见过,捏上去,又细又软,就像炊事员做的面团。其实,如果是有点考古经验的,挖到这里就会意识到里面可能是一座大墓,但战士们几乎都从北方过来不久,对长沙的历史不了解。

由于这些现象都比较蹊跷,谨慎起见,就将挖掘情况汇报给了当时的院务处长。

院务处长赶到现场,抠了一块白膏泥,又搓又闻,也搞不懂这是什么,他叫停了工事,让两名战士往白膏泥里面打个探眼看看情况。

施工人员拿起钢钎对着白膏泥一通钻,半个小时后,当钢钎最后一次从白膏泥中抽出时,钻孔“哧”的一声冒出一股呛人的气体,并快速弥漫开来。

巧的是,当时院务处长正倚在旁边的洞壁上点烟,一瞬间,一团蓝色火球在洞中爆响,紧接着,就呼呼地燃烧了起来。

院务处长大叫一声:“不好,快跑”;

大家紧跟着冲到洞外,发现院务处长的眉毛都烧没了,随后起了一脸的水泡。

出了这样的大事,大家不敢再挖了,马上向上级汇报。

366医院分管后勤和战备工作的白明柱副院长闻讯赶到了现场,他大着胆子进去看了看,发现里面有一道蓝中带红的火焰,像一条扭动的蛇,“呜呜”嘶鸣着从钻孔里喷射而出。

白院长是军队出身,戎马生涯几十年,也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情形,还以为下面有炸弹或者地雷之类的危险品,于是将这件事报告了军区司令部。

司令部派工兵团带着探雷器前来勘探,测了半天,也没有发现有地雷或者炸弹的痕迹,倒是探测出这土丘下面有一大块阴影,不知道是何物,但最终也没检查出什么来。

找不到原因,而那孔洞依然“哧哧”往外喷火,蓝中带红,大家看的也是心惊肉跳;施工队里开始有一种说法在流传:“这不会是传说中的鬼火吧?”

后来,工兵团内一个有经验的老工程师被请来查看,他缓缓地说:我听闻这里可能有古墓,是不是遇到了墓葬?

在地下军事工程中发现神秘的喷火现象,或许是古墓,得弄清楚,于是,报告打到湖南省有关部门。

1971年12月30日15点左右,湖南省博物馆里,唯一的一部电话响了;

“我是省‘革委会’文化组的,省军区来电,说马王堆366医院挖防空洞,洞内冒出一种气体,能让火柴自燃。大家认为是‘鬼火’,害怕了,都不肯干活了;另外,防空洞底部的土质也很松软,两壁的土经常往下掉,不知道什么原因,你们马上派人去调查一下,并把调查的情况快速上报。”

此时,离喷火已经三天过去了。

接电话的是侯良,时任湖南省博物馆革委会副主任(副馆长),心想:糟了,古墓被破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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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年代远眺马王堆

03 火洞子

马王堆下面有什么,其实省博的人心里是有数的。因为早在二十年前,著名的考古学家夏鼐先生就对马王堆进行过勘察,判断下面有汉墓,只是因为这座墓葬保存完好,他们并没有进行发掘。当时是特殊年代,366医院将建造防空洞的选址选在了那里,省博也不知道,以至于造成了这样的情况出现。

在考古界的行话里,这种会喷火的墓叫火坑墓,也叫火洞子。有一些古墓因为密封良好、打开墓穴后会冒出遇火即燃的气体。这样的墓葬通常保存完好,没有盗墓贼进去过;假如有人贸然闯进去,遇火会马上燃烧起来,连人带墓里的东西全部烧光。

12月底的长沙,天气实在太冷了,原本要去挖防空洞的熊传薪没有出工,留在传达室和几名老师傅在传达室烤火炉子、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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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年的熊传新

“文革”开始后,馆里的绝大多数干部、知识分子都陆续下放到干校,原来承担的考古发掘陈列展览和文物征集工作都已经停顿下来,熊传薪因为在1968年参与毛主席革命纪念地的建设,没有下放。熊传薪是当时留馆的两个大学生中唯一学考古专业的。

熊传薪最喜欢听老师傅讲他们过去做“土夫子”的故事,所谓“土夫子”是解放前的长沙一带的人对盗墓贼的称呼,这里头是有典故的。旧时,城里头烧煤球,制作煤球时要添加黄土,作胶粘和耐烧作用,一些贫苦农民就从城外挖黄土卖给城里头做煤球的人,在挖土过程中,偶尔发现了一些古墓文物,转手一卖,来钱还快,时间长了,这些人逐渐转变成了以盗墓为主业的盗墓贼,于是“土夫子”逐渐也成了盗墓贼的代名词。

博物馆里的那几位老师傅,盗墓技艺高超,解放后,他们痛改前非,政府宽大处理,鉴于有一技之长,将他们作为技工招入考古工作队伍中。其中的任全生,是“请”文物”的“土专家”,在后面的发掘工作中出了大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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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完电话的侯良,来到传达室,把熊传薪和几个老师傅喊去他的办公室,简单说了下情况。

“一定是碰到地下古墓了”,当时有位老师傅脱口而出;不管怎样,只有到了现场,一切才能知晓。

第二天一早,侯良带着熊传薪和几位老师傅,拿着简单工具,骑了一个多小时自行车,赶到马王堆366医院。

他们在白院长的带领下,先从东西向的防空洞进去,走进洞口,发现顶部和两壁的土质是一种夹杂着白色斑点的红色网纹土,土质非常紧密,显然是一种原生土。

走到洞内28米深的地方,地面、洞顶、两壁的土又变成了纯黄色,而且土质变得稍微松软起来,还带有一些黑色的炭化颗粒,个别地方还出现夯打过的痕迹,同时也看到微微冒气的钻孔;走到37米左右的地方,又出现了刚进防空洞时那种红色的网纹土。

他们分析中间那大约有10米至11米宽的有纯黄色土地段,可能是古墓里的填土,洞底极可能保存有一座空间很大的古墓。

从这个防空洞出来,白明柱又领着侯良他们绕到南边南北向的防空洞。

从洞口进去约4米,发现在东边壁上有一处呈椭圆形状的白膏泥,嵌在红色的网纹土中间。一位老师傅掏下一小块白泥,软软的,土质细腻,还带黏性,很像磁土;老师傅当场告诉大家,他们原来在子弹库、黄泥坑挖墓的时候,常遇到这种白膏泥,它在墓里是放在椁外四周的,这地下肯定是个大墓。

既然如此,就干脆试着挖开看看。

差不多10分钟,挖进20多厘米,出现了一些木炭,大家的兴趣一下子就来了,决定再往里挖深一些。只见里面全是木炭,并向洞外撒了出来,大部分木炭已成炭屑。从掏走木炭的空隙往里看,有一段木枋,横放着,黄色,保存得相当好,和新的一样。

当时一起去的张师傅说,白膏泥、木炭里面的大木枋应该是外椁的一个部位。这应该又是一座墓,与刚才发现的那个墓并列,看来这下面是一个墓群,可能宝贝还在。

当时几个人商量了下,决定不再试挖了,将掏出来的木炭又重新塞回去。

然后,熊传薪他们拿着白膏泥,又回到刚才看的那个防空洞,准备用白膏泥将3天前的钻孔密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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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墓穴的钻孔已经不再喷火了,但仍然有少量的气体冒出,得先赶紧把洞孔堵上,避免里面的空气流通,这样墓里面的东西能保存长一些,减少破坏。

就在洞孔刚要被堵上时,侯良忽然间说:“我看这气体神秘得很,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医院拿几个氧气袋,收集一些回去研究。”

很快,侯良就拿了几个氧气袋回来,对准孔洞收集气体,但遗憾的是,由于暴露时间太长了,气体早已变得非常微弱,侯良试了几次,都收集失败。

所以,这种遇明火则燃烧,燃烧过程中,还会发出蓝中带红光的气体到底是什么成分,成为了未解之谜。这一失败,也成为马王堆挖掘工作开展以后的一大科研缺憾,因为墓中那闻名世界的女尸,和那些保存完好的一切随葬品,也许都与这气体息息相关。这个谜题,恐怕只有以后再发现类似的墓穴,才有可能解开了,但这样的墓穴,千年难遇。

在回来的路上,侯良一再叮嘱大家,不要声张,此事要保密。

到了湘博,馆领导立即向军区汇报,希望医院立即停止挖掘防空洞,保护好古墓葬。

为争取时间,当天下午,侯良打长途电话给正在北京的同事高至喜,请他尽快报告国家文物局,等待进一步挖掘指示;那时,高至喜在故宫武英殿帮助国家图博口进行出国文物展览筹备工作,巧的是,当天下午国家文物局局长王冶秋正好来查看展览筹备情况,高至喜在陪同期间就向他汇报了马王堆古墓的情况。

王冶秋经请示后,很干脆地对高志喜说:“停止防空洞的挖掘,进行抢救性发掘。”

这是“文革”以来,我国第一个经过正式口头批准而进行的考古发掘项目。

04 6000元

“文革”开始后,博物馆的事业经费停拨,每月只有少得可怜的人头工资。当时省博里能用的东西就是一辆旧三轮车和几把锄头,而发掘这种大型古墓需要请民工、添购相关器材。

针对考古发掘存在的困难,侯良让熊传薪经手,向省革委会提交了发掘计划和预算报告,将所需的发掘物资及经费列入其中,包括买锄头、扁担、棕绳、防潮纸、胶卷、包装材料等,以及适当的补助费、民工工资费等,共计12000元。

第二天,省革委会让他们去说明情况,当时省政工组负责人马奇政委问:小熊,马王堆地下有没有东西?保存得怎么样?你能保证吗?

熊传薪当时刚从川大毕业没多久,参加考古的机会也不多,但根据之前的实地调查和老师傅们的经验之说,他还是做出了肯定的回答:里面肯定有很多珍贵文物。

领导马上接着问:“那有没有金银财宝啊?”

年轻的小熊哪会知道里面埋了什么,就大着胆子,按照学校老师教的和毕业后挖掘几座小墓葬的经验,说了些常规出土物,什么漆器呀、人偶呀。

为了让领导们安心,小熊还强调了一句,绝对不会白白浪费组织一分钱。

最后,省领导也是因为经费紧张,只批了6000元。

原打算买120把铁锄、100根扁担、200只簸箕、100个胶卷,只好减半买了60把铁锄、60根扁担和120字簸箕、40个120黑白胶卷和一些绳索,这些工具成为当年发掘大墓时最重要的工具。

当时,馆内的大部分工作人员都被下放到农村劳动,只剩下十来个老弱病残妇,专业的年轻人只有熊传薪一个。为了节约经费,馆里所有的人员齐上阵,上至60岁老人,下至17岁刚入馆做讲解员的小姑娘,只要是能走、能动的全都要去工地。

根据安排,由省博物馆第一副馆长崔志刚负责全面统筹,副馆长侯良负责业务,熊传薪负责考古组,杜丁华负责文管组,蓝庆祥负责保管组,杨森、张欣如负责文物修复组,石明初负责总务,女讲解员陈美如、游振群和16名同事协助各组工作。馆里唯一的三轮车留在馆内,作为炊事员石明初每天中午到工地送饭和运载其他大件工具的专车。

1972年1月16日,没风没雨,但还是出奇的冷。参加挖掘的职工一大早就赶到了博物馆办公楼的前坪集合,大部分人是第一次做考古发掘,颇为兴奋,每个人腰间挎着水壶,穿着胶鞋,手拿锄头、铲子、簸箕。。

8点,队伍出发,从博物馆到马王堆工地,有七八公里,没有公交车,大家只能步行到工地。

走在前面的人,手上举着一面旗子,走在大街上唱着语录歌。路人见了都觉得好奇,不知道这帮人到底要干嘛去。

05 开挖

9点30分左右,他们和20多个招来的民工聚集到马王堆坡顶,熊传薪率领考古组人员,对两座土堆进行了照相、绘图,经过现场论证,决定最先发掘东侧已被掘开洞穴并泄漏气体的那座古墓,并将其编为一号,同一山包下紧挨着的编为三号,另一山包底下的那座编为二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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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点32分,随着侯良挥动铁锨对荒草飘零的大土包刨下第一铲土,一场即将轰动世界的考古发现在寒风中开工了,没有开幕仪式,没有鞭炮剪彩,没有领导讲话。

他们先是征用了小型的推土车,将墓葬顶端高高的封土堆推平,人工在旁配合着挖。

考古人员和民工每天从早上8点半干到下午5点半收工,上午休息20分钟,下午休息20分钟,中午吃饭休息1小时。当时在现场的欧金林后来说,有一天他每倒一担土,就摘一片竹叶放到口袋里。收工后数了一下,一共207片。按照每担土80多斤计算,207担就是16000多斤,可见工作量大,大家的干劲也足。

挖掘进入第4天,顶层封土清理完,在封土堆黄沙土层下,有一层厚15厘米的白膏泥。到了这时候,推土机不能用了,只负责外围的清土,剩下的挖掘只能完全靠人工了;白膏泥不很纯,还夹了一些泥土,四四方方平铺在坑口上,虽然黏性不是很强,但比一般的填土难挖,他们一帮人费了两天半的时间才挖完。

在白膏泥层下面,原以为会是墓口,没想到又是一层厚约15厘米的黄沙土。在这层黄沙土下面,极有可能是墓坑口,但是勘查后,还是不见墓口的痕迹。

熊传薪虽然是正规军,但毕竟当时年轻,挖掘墓葬经验有限,这时老师傅们的经验和土办法起了很大的作用。几位老师傅用的是他们自己做的一种木柄不长,锄身窄短、口部稍宽、刃部锋利的铁锄。在平整的黄土层上,这里挖挖,那里探探,然后将锄头带上来的泥土放在手掌心捻一捻,看一看。

据说因为年代不同,墓坑内的填土也都有所不同。结果,任全生老师傅在北边靠东的黄沙土层下,发现了墓坑口的一边,其他几位师傅也确认这是墓坑口。

当顺着发现的坑口,向东边挖到六七米的时候,挖到了墓坑口的终端,出现了一个90度的折角,这意味着墓坑口的一个角已经找到了。随后,4个边角都找到了,大家用早已准备好的白石灰做标记。

整个墓坑口极大,南北长19.5米,东西宽17.8米,几乎快成一个正方形,这是通向另外一个世界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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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2月,长沙的雨季开始了,挖土工作愈发艰难。考虑到雨后容易塌方,工期变得更紧张。熊传薪回忆,当时只有大雨天不挖,中雨小雨都不停工;大雨过后的两天特别难挖,人们必须先把积在坑里的水一担担挑上去,等泥土干一点了才能继续挖,地面很滑容易跌跤,就撒了些炉渣防滑。

条件虽然差,但大家斗志挺高,因为知道“火洞子”里肯定有很多器物,不会白费劳动。

与此同时,马王堆发掘的消息逐渐为外人所知,从市里来看热闹的人多了起来。

06 盗洞

墓有多深、多大,要挖多少土方,都很难估计,若由现有的这三十来号人干活,不知道要挖到何年何月;为了能尽快地结束封土层的全部发掘工作,崔志刚和侯良决定派人到长沙市各个学校求援,学校开出的条件是,由博物馆的讲解员为学生上历史课。

博物馆派讲解员到学校放幻灯片《赵老柱家史》、《万人坑》等,向学生们进行阶级教育。用这个方法,争取来了20多个学校派出的近2000名学生的支援,这极大加快了挖掘工作的进度。

在清理墓坑内填土的时候,在墓坑口东边,往下挖到1米左右的时候,出现了夯土的台面。随后在南边、北边、西边的同一深处,也清理出了夯土的台面。这是古人筑墓时,为防止墓坑垮塌而修筑的台阶。

在离东北角5米多远的第一层台阶面上,出现了一处圆洞痕迹,土质与周围的夯土不一样。洞的直径达30多厘米,一直清理到深80厘米时才到洞底。似乎又不像盗洞,这个圆洞究竟有什么用呢?至今未知。

长沙有古墓十墓九空的说法,发掘一号墓的时候,这种担心时刻伴随着考古人员;没想到,这种担心真的发生了。

从墓坑内的填土往下挖到1米深的位置时,发现了三个盗洞,两个长方形的,一个圆形。其中一个方形盗洞很快就挖到底了,说明此盗洞没有继续下挖。另一个方形盗洞在挖到2米的时候发现了一只‘回力’球鞋底,根据当时对这个鞋底的判断,可以肯定是解放前的盗墓贼挖掘的,清理到6米的时候,这个盗洞也见底了。

剩下的圆形盗洞直径1.15米,它的洞口开在封土层正顶部,但是随着盗洞内的填土一层一层地往下清理的时候,发现盗洞的走向逐渐从东北往西南方向斜挖进去,有点拐弯,而且洞也越来越小。当挖到四五米深的时候,发现了两枚‘开元通宝’铜钱和一盏唐代长沙窑的碟形油灯,这说明唐代就有人盗掘过此墓,而且盗洞壁上发现了烟熏过的痕迹。到12米深的时候,几乎到了墓坑东壁内的老土上,由于盗洞挖斜了,才没有挖到墓室。结果让侯良他们虚惊一场,直呼万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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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他们早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如今,盗洞都消失了,这说明墓里面埋葬的东西,一定是保存非常完好的,这价值可就不可估量了。

至于当初这些盗墓者,距离他们的目标仅一步之遥,为何没有继续挖掘,发而是选择了放弃,个中原因不得而知,只能说是如今国人的大幸事。

不过到了这时,也有堵心的事发生了,就是那40个胶卷拍出后的照片在冲洗时,发现是过期胶卷,所拍片子全部报废。虽然过后补拍了一些,但那种特殊情况下发掘的真实镜头,再也无法完整看到了。

3月份,已清理第4层台阶以下的填土了,由于下挖的墓坑越来越深,工地上也没有运土的升降机,坑内的填土如何运走成了最大的问题。此时的长沙,开始进入梅雨季节,有时一连几天雨都不停,墓坑里的填土遭受雨水的浸泡,黏性很强,不仅鞋子上,所有的工具上都被黏附着黄泥,重量加大,挖掘进度慢了下来。

坑上的台阶变得很滑,只要稍不留神就会摔跤,更让人担心的是怕墓壁垮塌。

考古人员当时想了些办法,先是安排身体强壮、个头比较高的民工或学生,将装满填土的竹箢箕举到第4层台阶上,站在第4层台阶上的人再举到第3层台阶,如此递换到坑口。竹簸箕内装土一般是四五十斤,下雨时重的达五六十斤,劳动强度太大,加上坑越挖越深,再用这个办法显然不行;于是又改用另一种方式,就是用长树干并排一起,靠在坎台上,搭成几列之字形阶梯,供挑土人员上下行走,场面甚是壮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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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白膏泥与木炭

到了3月31日,碰到了厚厚的白膏泥层,这意味着墓坑内的最后一层填土已清理完。这时考古人员看到,挖开的坑壁上六七米的地方,土质分上下两层,界限非常明显。上层是经过夯筑的填土,下层是红色网纹土(原土)。这说明了最下面的6米多属于原有的小山包,后来的大山包是在小山包的基础上再经人工堆积而成。这种埋葬方式,史书上称之为“穿复土,起冢”。汉代帝王和高级贵族的坟墓,大多以这种方式构筑,从而显示墓主人的身份和地位。

碰到了平整的白膏泥曾,这预示着快要到墓室了。现场发掘的几个老师傅欣喜地用锄头敲着软软的白膏泥说:“看吧,只要有了这个保护神,墓中的宝贝就不会坏了”。

一席话让在场的人员精神为之一振,更加期待接下来的未知宝物出土。

时间已是4月初了,为了加强力量,博物馆将当时被下放到湖南最穷困的山区江,永县松柏公社劳动锻炼的考古干部周世荣调回,任命其为马王堆发掘业务组副组长,肩负现场发掘、绘图和全程记录的重任。

本想白膏泥最厚不会超过半米,却没想到这个墓穴上方的白膏泥竟厚达1.3米。长沙附近发掘的几百座墓葬中,白膏泥最厚也不过是几厘米。

白膏泥是一种富有黏性的土,土质呈白色的称“白膏泥”,青色的称为“青膏泥”。这是长沙地区楚墓、西汉墓常使用的一种保护木制葬具的材料。古人很早就知道白膏泥具有很强的防腐、隔水、闭气的作用,马王堆汉墓的白膏泥厚度堪称历史之最,可见墓主人的身份地位肯定非同寻常。

因为责任重大,周世荣时时细心观察填土中的变化和任何新的发现。当古墓发掘深人到白膏泥(即瓷土)层时,他突然发现几片嫩绿的小树叶,开始以为绿叶是从墓口的地面上飘落下来的。又往下挖,接着两片、三片绿叶再次从白膏泥层显现,还有青色的竹枝和当时被遗弃的竹筐也完好如新。

可惜,这些东西没几分钟就变色了。不过周世荣还是暗自欢喜,心想,填土中的小树叶尚且如此完好,估计墓主人的尸体也不会腐烂。

随着马王堆一号墓的发掘的进展,它成了长沙市街头巷尾谈论的主要话题,来现场参观的越来越多,好多人自带干粮和水,一排排地坐在坑口的地上,看工作人员们挖掘,跟看表演一样,现场非常热闹。

马王堆出土神奇文物(还原50年前震惊世界的马王堆考古发掘)(12)

更令考古人员吃惊的是,清理完白膏泥层后,发现其下面的木炭层厚度达到了40至50厘米,清理出来的木炭大约有上万斤。有人顺便捡几块带回工地的食堂,放进灶里,火力还不小。

大量木炭的出土,当时社会上出现了谣传,说什么马王堆挖出吸了“地气”的木炭,用它熬水喝,可以治疗“气痛”病。于是,工地附近的不少农民、市民和医院的病人,利用夜间偷偷拿走不少木炭;没办法,只能将木炭全部运回博物馆找专人看守。

木炭又是干什么用的呢?打个比方,如果说白膏泥像蛋壳一样护着里头的棺椁,那木炭就像蛋清一样,在中间起到吸潮,防湿的作用;有时候你不得不佩服古人的智慧,2000多年前的古人可以用这种办法将棺椁包得严丝合缝,最大限度保证棺椁的完好如初。

08 初现

当木炭层被取出后,只见一层光亮如新的竹席覆盖在椁板上,颜色嫩黄,好像是新编的竹篾席。竹席共有26张,都很完整,每张竹席长2米,宽1米,采用“人”字形编织法编成;椁板的两边各横铺8张,中间直铺两行,各5张,之间相互搭连,在相互搭连的竹席角上,墨书篆体“家”字。

可惜的是,颜色鲜艳的竹篾二三十分钟后逐渐变黑。竹席因年代久远,个别部位已腐朽,揭取时,先由两人慢慢将竹席一端的两个边角提起,旁边一人将一块事先准备好的三合板慢慢插进竹席下,直到全部平整地放在三合板上。

26张竹席全部取完,竟用了一个通宵。此时,一个巨大的木椁室呈现在眼中,椁室底南北长7.6米,东西宽6.7米,高3.2米。

面对这样一个巨大的棺椁,大家都震惊了,为什么会这么大?里面到底放了什么?

进展到这个阶段,馆里的领导向北京方面做了汇报,提出希望派专家过来帮助。

当时王冶秋局长指示:全力保护好现场,等北京派人到长沙后才能打开椁室。同时,他与中科院考古研究所的负责人王仲殊研究,决定由考古所派两位文物保护专家,图博口管辖的原文物研究所也抽调两名文物保护专家前往长沙。

至此,大家对马王堆墓坑的构造也有了个清晰的认识。墓穴就像一个漏斗,从墓口到坑底深达16米。棺椁位于漏斗的最下方,越往上,口越大,最上面,有4级台阶一级一级向上延伸;棺椁四周是木炭层,接着是白膏泥层,再往上是厚达16米的夯土层,最上面是4米的封土层。

马王堆出土神奇文物(还原50年前震惊世界的马王堆考古发掘)(13)

不久,中科院考古所派来了王㐨和白荣金两位专家。王㐨曾在英国大英博物馆修复过世界著名的“羊皮书”,对地下出土的纺织品的保护经验非常丰富;白荣金对河北满城汉墓出土的金缕玉衣和金属器物进行过处理和保护,是当时有名的专家。

接下来,就是看棺椁的构造及里面的宝贝了,这最值得期待。

开棺时间定在了4月13日上午,可不知怎么就走漏了风声。那天到工地参观的人特别多,墓坑外的山头上人头攒动,到了下午来看热闹的人更多过了。为了保险起见,只有等群众离开方好进行。可是围观的大部分人从上午一直等到下午,都不见离去,一直到晚上19点多,天已经黑了,群众才纷纷离去。开棺的时间延至晚上21点。”

椁室长4米多、高1.5米,用榫卯结构连接起来,从棺椁盖板上看不到钉子痕迹,经过观察,得从侧面撬开之后,再从中间取下盖板。

随着省政工组负责人马奇政委的一声号令,所有人一齐用力,将外椁东边的边框撬开,紧接着又撬开另外三边的边框。仅是撬开这椁盖板的四边边框,就折腾到深夜。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大家又将中间铺的5块盖板移开。每块盖板宽度都在1米左右,20多厘米厚,重达几百公斤,。直到第二天凌晨5点,那几块盖板才移完。

揭完第一层椁板后,发现第二层又是一个结构,以同样的办法撬取,最后发现一共有四层,第四层就是棺室外的隔盖板。

椁板材质为松木,有52方之多,最大的一块长4.84米,宽1.52米,重达1500公斤,最后全靠长沙汽车电器厂义务搬走。

09 惊呼

根据老师傅建议,北边箱上的隔板先被揭开,现场发出了一片惊呼声:“这么多的随葬品!”

只见边箱内,有1米多深的积水,里面随葬品密密麻麻,有的漂浮在水面,有的沉在水底;看到这些文物,每个人都兴奋得要死,所有的劳累仿佛一下子就消失了。

按照考古程序,周世荣先给每件器物绘图、编号,记录各种东西摆放的位置和秩序,以便事后研究陪葬品的数量和摆放的顺序,以及古人的礼制。

提取浮在水面上的器物很需要技巧,要托着底部慢慢拿。而且,人不能到边厢里去,会踩坏器物,只能趴在旁边弯着腰下去取,稀里糊涂把东西拿上来那不叫考古。

这种高难度的工作,大家想多没想,就是只有让古稀老人任全生出马了,毕竟他最有经验、最有能耐,“请”文物”是他的绝活。1953年进入湘博的任全生,身材高大,手臂长,技术好,凡是比较难拿的东西大多由他来拿。由于是绝活,任全生技术的很多信息都没有流传出来,只有很少一部分被外界所知,而这可能是为了防止其技术被心术不正之人学去。

马王堆出土神奇文物(还原50年前震惊世界的马王堆考古发掘)(14)

边厢里水位以上的部分还有70厘米,任全生首先把最大的北边厢中浮在水面上的器物取出来,任全生取得差不多时,考古人员借来抽水机慢慢排水,如果排水太快会导致器物移动。

随后,边箱和棺室上的隔板先后取走,一个埋藏千年的地下宝库豁然呈现在大家的眼前。这是一个结构呈“井”字形的椁室,中央的那个巨大内棺是古墓的核心,里边匿藏着这座千年古墓的最大秘密。

外椁壁板和内椁壁板之间形成4个边箱,北箱即头箱最大,象征着辛追豪华的客厅,在最先提取文物过程中已知,它壁上挂满了丝幔,底部铺有竹席,总体布置比其他边箱讲究,里面摆设着古代贵族常用的色彩鲜艳的漆屏风、漆几、绣花枕头和漆奁,其他3个边箱作为贮藏室,各有所藏,大多保存完好。

马王堆出土神奇文物(还原50年前震惊世界的马王堆考古发掘)(15)

清理完北边厢后,接着是长条形的东边厢,1.44米高的边厢里堆满器物,主要是漆器和木器。根据周世荣的绘图,器物的摆放分了四层。最上面那层主要靠人趴在井字形棺椁中间部位的椁板上取,取到第二层时怕取物的人栽下去,就在他腰间系条澡巾,由另一位老师傅双手用力拉住,一件件往上取。

马王堆出土神奇文物(还原50年前震惊世界的马王堆考古发掘)(16)

老师傅提取文物时,其他考古人员在边上排成队,东西取出来后就一个传一个地把东西递到固定摆放点。如果是易损文物,考古专家就自己亲自送过去。由于担心文物遭到外界条件影响发生褪色等情况,送达摆放点的文物都被盖上了草纸。

在摆放点的考古人员,负责用皮纸把文物包好放到箱子里,每个箱子都要登记,而后交给馆里的女讲解员,她们一前两后坐上车“每人手上抱一件东西,一次就只送三件,到了馆里再按登记表签字验收。

提取文物是一件很细致的工作,一不小心,文物受损,一有疏忽,记录失漏。为此考古人员经常在提取文物时把凡是带盖的器物先揭开看看,记录在案,以备不测。

在东边厢提出一件漆鼎的时候,老师傅任全生先将鼎盖揭开,鼎内有水,水中居然漂着一层薄薄的藕片,外观完好,一下子把在场的人惊呆了;任全生憋住气,双手轻轻托住鼎的底部,慢慢移动脚步,准备取上来让周世荣画个图;随着移动时的轻微摇荡,藕片逐渐散开,等放到汽车上送走时,藕片全化在水中,变成了一盒汤。好在王㐨手快,抢先拍下了唯一的一张鼎内藕片相片。如今这张藕照也成了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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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地震专家提到此事,说这个考古现象完全证实了史书中的记载,长沙地区从公元477年到1972年两千多年间没有发生过强烈地震,所以漆器中的藕片才得以保存至今,星城长沙真是一块宝地!

熊传薪他们发现,一个外观崭新、非常精美的单层奁盒,里面除了5个小圆盒外,还放置一个小铜镜和镜擦子、镊、木梳、木篦等物,另外有一把环首小刀,这些无疑都是梳妆用具。显然这里主要是墓主人起居生活中所用的器物。 

发掘到后来围观群众越来越多,提取文物不得不改为“夜战”,增加了疲劳及危险程度。

在随后清理出土物品的时候,发现了印有“轪侯家丞”或“轪侯家”字样的封泥,考古人员因此对墓主人身份产生了不同意见:有人认为这就是轪侯家墓,有人认为这是轪侯家送给墓主人的物件。

耗费近一周的时间,边厢的物品才清理完成,提取陪葬品1400多件,几乎每一件都是由老师傅们小心翼翼,亲手取上来的,

这些物品包括丝织品、漆器、竹木器、陶器、金属器具、木俑、乐器、大量植物样本或标本,24种动物标本,312枚竹简、一枚小印章;几乎涉及当时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它们的摆放完全按照死者生前的日用起居而进行。我们可以想象,2000多年前,我国汉代贵族过的是如何奢华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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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枚小印章为角质,放置在头箱里,上面用阴文篆书“妾辛追”3个字。“妾”是古代妇女的谦称,“辛追”应该是墓主人的名字。但后来有专家根据汉古印章刻字排列习惯,认为若是三字,应为右1左2(竖排) ,所以并排的“妾辛追”,实际上是两字“妾避”,不过,若是名为单字“避”,那她又是姓啥呢?此争议到目前为止,仍未有定论,大家还是习惯叫做“辛追”,

这些文物中最珍贵当属后来世人皆知的素纱襌衣,为中国国家一级文物,是我国禁止出国的64件国宝之一。它仅重49克,能装进一个火柴盒里,湖南省博物馆曾想复制一件,但复制出来的素纱襌衣有80多克重。后来,专家们经过研究,认为这是因为现在的蚕比汉朝时的蚕肥胖,吐出来的丝更粗、更重,专家们经过十三年的时间重新培养出来了一种蚕,才复制出了重49.5克的仿真素纱襌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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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当时辛追夫人墓里出土的素纱襌衣是两件,另一件比这一件还轻1克,可惜在1983年被盗后遭毁灭(另文讲述)。

此外,马王堆还出土了“麻聂币笥”和“缯聂币笥”两块小楬。墓中出土的竹笥内盛有大量的绢、罗、绮、绵等“聂币”。中国古代货币除楚国的金钣、汉代的金饼和铜钱外,从来没有见过布帛类货币实物。马王堆聂币的出土,是中国货币史上唯一可供研究的古代布帛货币实物资料,意义非凡,故被誉为“破片值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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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天子之棺

当椁室的四周的挡板及顶盖板全部拆除后,一具巨大的漆棺呈现在大家眼前。漆棺外层是一层素棺,用杉木制成,外表是薄薄一层褐色漆,在盖与棺身的合口处,有一条明显的缝隙,缝隙间用一种黏合剂密封,但不是很严实。“

考古人员用铁片插进去,刮掉四周的封漆,然后在四边缝隙中塞进木楔。当这层盖板揭开后,出现了一具艳丽夺人的彩绘棺,黑漆底上绘有流畅的云气纹,云气纹中还有许多生动的怪兽,黑底彩绘棺在我国还是第一次发现。”

紧接着,用同样的方式打开第二层的黑底彩绘棺。站在墓坑台阶上的人高声喊道,里面是一具漂亮的红漆棺,朱漆棺的盖板上面画着双龙双虎搏斗的场面,颜色鲜艳。

2小时后,揭开了这层朱地彩绘棺的盖板,里面居然还有一层用刺绣和羽毛装饰的棺,上面平铺有一幅彩绘帛画和一些砍削后编制的小木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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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了啊,四重棺:黑素漆棺,黑地彩绘漆棺,朱地彩绘漆棺,羽毛锦内棺。

加上前面所说的巨大多层外椁板,这简直是的最顶级墓葬。

按史料记载,天子之棺四重,诸公三重,诸侯两重,大夫一重,士不重。也就是说只有天子才可以用四重棺材下葬。而这位辛追夫人究竟是谁,为什么她的葬仪竟敢比肩天子呢?这至今依然成最大谜团。

羽毛锦内棺上的帛画以单层棕色细绢为地,画面呈“T”形,通长2.05米。下垂的四角有穗,顶端系带以供张举,应是当时葬仪中必备的旌幡。画面上段绘日、月、升龙和蛇身神人等图形,象征着天上境界;下段绘交龙穿璧图案,以及墓主出行、宴飨等场面。

见到这幅帛画时考古人员都很兴奋,因为此前谁都没见过帛画,而且这幅画内容丰富,保存完整。但欣喜之余,如何完整提取这幅帛画成了头疼的问题。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讨论,综合各种不同的意见后,大家决定让对丝织品保护颇有经验的王㐨用手去提帛画,测试纤维保存情况。当发现帛画还有韧性时,白荣金找了根2.6米长的竹签,用随身带的刀、锉、剪刀削薄后,铺上宣纸,从T型上部宽的那端帛画底下慢慢插进去。然后,再用一根细棍卷上宣纸,一点点地粘在提起来的帛画背面,花了两个多小时才把整幅帛画托到宣纸上,之后,用薄膜将帛画封起来速速运回湘博。

这幅帛画就是大家熟知的 辛追墓西汉T形帛画,国宝中的国宝,根据在墓中出土的记录随葬物品名称、数量的“遣策”看,这幅T型帛画被称为“非衣”,考古学家们对这张帛画的用途有诸多猜测,最后经过研究认为,这张帛画是招魂蟠,古人称做铭旌。在丧仪出殡前竖在棺材的前面,出殡时,举在棺材前,一路引导到葬地,随后下葬。古人认为人死后,附在人身上的魂魄会与尸体离散,招魂蟠可以把魂魄引回来。

这张帛画帮助人们了解了汉代及汉代以前的丧葬制度,填补了汉代早期织物绘画实例的空白,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具体内容限于篇幅就不赘述了,想了解的可自行网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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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最里面的三层内棺被漆粘得紧紧的,无法当场打开,湖南省博物馆方面调来了起重机帮忙。

11 真容

1972年4月28日下午,在发现喷火现象的127天后,长沙汽车电器厂将内棺一并吊出,小心翼翼地运到省博陈列室。

马王堆出土神奇文物(还原50年前震惊世界的马王堆考古发掘)(24)

当年的省革委会、省军区领导对馆领导说:开棺的时候我们一定来看一看。

晚上6点多,湘博工作人员将内棺从朱地彩绘棺中抬出,摆放在陈列室里。8点多,领导和电影厂的人到齐,内棺正式开启。

领衔开棺的是从北京紧急抽调来的王㐨、白荣金,已经忙了十多天的他们原本以为能好好睡一觉,不想刚吃了晚饭就得执行任务。

打开50厘米宽、2米长的内棺盖板,一股剧烈的酸臭味道就冲了出来。但当时参与开棺的考古人员们却大喜:这是腐烂的味道,说明墓主人的尸体很可能还没烂完!

白荣金最先看到的是半棺发红的棺液,工作人员用吸管吸出三分之一棺液,装在三个大玻璃缸内,经化验证实,这红色棺液成分复杂,之所以是红色,是因为掺了朱砂,其主要成分是砷和汞,具有较强的抑酶和微弱的抑、杀菌作用。砷大家可能不是很太了解,若说成毒药砒霜,就很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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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可见最上层是色彩依然鲜艳的丝织衣物,揭开两层衣服后,一长包用9根丝带捆扎的丝织物漏出液面,这一般是用来包裹死者的,尸首就在里头。这些鲜艳的丝织品看上去成色如新,但用手一摸,却发现已然糟朽如泥,但神奇的是,里面裹着的麻织物却保存的尚好。

白荣金说,“领导都在那儿坐镇,咱们先看看里头有人没人吧。”

由于在发掘时考古人员按照头北脚南的规矩,对死者的摆向定位做了标记,他提议就在头部的位置用最大的手术刀开一个口看看情况如何。

照相、绘图后,揭取工作开始,王㐨照着头部位置的丝织品切了个30厘米长的方块。由于浸在棺液中的丝织品很滑不易切取,一个多小时后,他才慢慢将这块烂泥状的方形丝织品托出,看到下面是头巾。

毕竟这是对两千年的辛追下手,压力可想而知,王㐨已经满头大汗,只好停下来,稍作休息。而领导们希望王㐨他们动作快一些,但这是考古,一切得按程序办。

几分钟后,王㐨又拿起刀片往下划,碰到一块质地较好的麻布后停了下来,他用手将死者头上盘的丝织物揭开,触到了脑门,一摸是软的,知道不是骨头,于是十分高兴告诉大家,这是一具举世罕见的两千多年湿尸,意义非常重大。

当时已经凌晨三四点,在场的人实在太疲劳了,就散了。

第二天,考古人员把绑在尸身上的九道带子慢慢解开。发现辛追面盖酱色锦帕,足登青丝履,身上穿着、包裹、覆盖的丝麻衣衾是厚厚一大层,估计有10几件之多,其两臂和两脚用丝带系缚着,不知有何用意。

王㐨提议,把辛追身上丝织品的面上部分切成30厘米边长的方块后取走,这样既能保留下较大面积的丝织品作研究,又能让老太太尽快“面世”。

4月29日下午,2100多年前的辛追露出真容:头上有头发,脑后用簪子别着一团假发,脸上有皮肤,眼睫毛、鼻毛尚存,左耳里鼓膜完好,手指、脚趾纹清晰,只是两个眼球鼓起来、舌头伸出,属于早期腐败现象。皮肤湿润,肌肉有弹性,四肢关节可以活动。

辛追的尸身卡在了棺木里,大家都没把握在不毁坏的情况下将她抬出。就在大家束手无策之际,还是老师傅任全生老爷子想出了办法,他建议用五夹板斜插进棺木,侧起内棺后再起尸。大家用此办法一试,果然管用。

工作人员找了大量棉絮、棉被,连托带扶,一点点把身高1.54米、体重34.3公斤的老太太,完好请到一张大台子上,没损坏分毫,接下来就是研究检查了。

熊传薪曾帮忙用手按她胳膊,他当时就讲:哦,这就是两千多年前的人,跟现代人也没什么区别啊。

这是世界上首次发现的千年湿尸,震惊了世界;此后发现的类似古尸均被考古界归为“马王堆尸型”。

由于当时条件有限,研究人员是直接把手伸进棺液里把辛追夫人请出来的。抬女尸的周世荣、熊传薪等研究员好几天都吃下饭,身上的臭味半个月都没散去。揭取裹尸织物的王㐨,手上的酸臭味一个多月后才完全消失,后来,手和胳膊上还长了皮癣,在医院治了几年才治好。

另外,由于任全生、李光远等五六位老师傅在本次考古发掘中的贡献,国家文物局和地方领导特地进行了表扬,他们还收到省军区负责人送来的奖励:每人一瓶好酒,一条好烟。

12 争议

辛追出土的消息,知道的人多了,于是就有了不同意见,要不要保留住辛追一时成了热议;有人认为辛追属于文物范畴,至少是个重要的研究标本;有人认为这不是文物,而且有悖于推行火葬的大环境;有人认为还是让她重新入土为安好。

北京的姚文元,知道了长沙马王堆汉墓出土了上千件文物和一具女尸,以及整个长沙城都在围观、讨论这件事情,很为恼火。他要“图博口”的有关负责人通知湖南省博:古尸不是文物,是‘封资修’,要将女尸立即火化,不要干扰文革的大方向。

省博的人听到这个指示后,觉得莫名其妙,古尸怎么就不是文物呢?当时姚文元是口头指示,没有下红头文件,于是就假装没听见、不知道。湘博顶着压力,做好保留住辛追的准备,他们给老太太准备了黑漆木棺,上面没有盖,用类似纱窗的纱,盖着暂存。

当年的湘博讲解员游振群对这个装置印象深刻,因为时年17岁的她,有天接到命令:快去把老太太翘起来的脚按下去。

虽然怕得很,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我看到老太太的脚确实翘着,纱布都拱了起来,就和另一个小姑娘牵着手闭上眼,把那个脚使劲一压,赶紧跑了”。

幸而没几日后,王冶秋局长下了指示:要对古尸赶快采取措施,妥善加以保护。

湘博便请了湖南医学院人体解剖教研室副教授王鹏程制定保护计划。

5月的长沙已然炎热,为防止尸体腐败,王鹏程决定打福尔马林保护辛追尸体。从其手上血管注射失败后,他又试了几处,最后从大腿根部的侧边注射成功,血管还能鼓起来,说明还没腐烂掉。

后来,白荣金准备了酒精、福尔马林、甘油等,由他、熊传薪、王㐨、周世荣隔天给老太太打针,针扎进去就跟扎橡皮一样。

王鹏程把用福尔马林、酒精、蒸馏水配置的保护液倒进简易木棺,老太太就泡在里面,上面用一块玻璃罩着,棺材周围堆满了降温的冰块。

当时,每晚都有省里的领导们带着家属轮流来看老太太。因为温差,有机玻璃上蒙着水蒸气,有的人就要求揭开玻璃看。他们被福尔马林呛得不行,泪流满面。

熊传薪就在边上说,“老太太很有福气,死了两千年以后,还有人来给她哭丧。”

在长沙发现两千年前老太太的消息不胫而走,传言还神乎其神。有人说老太太能坐起来,有人说她和郭沫若握了手,但讲的话只有郭沫若能听懂,其实那时郭沫若根本没来过长沙;有的又说这老太太长得跟《红色娘子军》里的吴清华一样漂亮……,这些传闻传播后,要求到博物馆参观辛追的呼声非常之大。

13 人流

当时的省革委发话了,说长沙也就几十万人,展览个半年时间,让大家都看一看,也算体察民情。

1972年5月22日,湘博将老太太和其他一些文物临时对外展出。当时湘博的三间展厅,一间放文物,一间放模型及墓葬发掘现场的一些情况说明,二楼的一间用于陈列辛追,用围栏将其围起来,观众在围栏外参观。

结果从早到晚,全国各地加上长沙的,参观人群像潮水般涌来,每天有一万多人。为了维持好秩序,博物馆在楼外加装了碗口粗的木杆子,分隔人流,又安排五六名馆里的壮汉在现场引导,每批30人往里放。

同时在门口挂个大喇叭,不停地循环播放:观众同志们,请不要拥挤,请大家排队入场,看完后尽快离开现场。

展厅的讲解员从早8点干到晚6点,人太多,她们根本没法讲解,只能当起了治安维护员;每次闭馆清场时,展厅各处都可拾到不少鞋、手表、帽子、手套之类的遗失物,

人多的时候,队伍要绵延到几公里外,闭馆前都排不到的群众,还曾举着小红旗要求开放夜场。

更有甚者,有的观众为了看老太太,就找来木头、树、门板,扣在展览楼外两层的铁丝网上,偷偷翻进馆里去。还有的是几个人合力爬围墙、爬窗。有个白胡子老头,晚上6点了还在挤,不料被挤坏的玻璃门砸伤,讲解员赶紧把流血不止的他拉开,让他从侧门进去,老头子也不顾脸上正在出血,直说没疼不碍事,笑眯眯地边走边参观。

6月初,坊间谣传湘博要把老太太运去北京,来参观的人更加多了,工作人员只好每天架起高音喇叭,不断播放辟谣,说没有去北京这回事。

老太太出土、展览的情况,很快以内参形式报告给了北京,王冶秋局长立即来长沙了解详情,回京后,将情况报告给分管文物局的周总理;总理作出指示:要求保护好文物,暂停对外开放。

郭沫若提出:把内脏取出来就不容易腐烂,建议对辛追进行解剖。

总理批示说,同意解剖,还提出,古人都保存几千年了,我们起码要保存她200年。

接到指示的当晚,湘博悄悄将女尸转移到湖南医学院秘藏,历时十数天的疯狂展览,就这样结束了。

14 就是不给

1972年7月,新华社报道了马王堆汉墓的发掘情况,在海外引起了极大震动,日本共同社将这一发掘成果与北京猿人的发现相提并论,日本的民间组织就提出我国是否能提供些辛追样本供他们共同研究,成果共享。

1972年9月25日,日本首相田中角荣到访中国;28日,其一行人在郭沫若的陪同下,参观了在北京故宫展览的马王堆汉墓出土的文物,田中角荣有意向索要几根辛追头发,让随行人员交涉,刚开始中方对日本的这个请求并没有太上心,以为就是说着玩。

29日下午,总理陪同田中角荣去上海,他又一次表达了自己的意向,希望能将辛追头发作为中日建交的国礼赠予日本。高瞻远瞩的总理,没有给出明确答复。

关于马王堆汉墓,总理至少做了五次批示,要求一定要保护好这些出土文物。这一次田中角荣当面的索要之举,更是引起了总理的警觉,为什么日本再三表示需要一个女尸的头发,而又无法提供一个过硬的理由呢?

因此,直到田中角荣离开中国之时,也没能得到辛追的几根头发;直到田中角荣下台之前,日方还在索要头发,从一开始的几根,到一根,到半根,再到一寸也行,但就是不说索要头发的具体原因;不出意外,我们依旧啥都没给。

至于民间传言说,日本拟花重金购买辛追头发,不见得是真事,毕竟首相的面子都没给,金钱哪能管用。

日本为什么一直死死盯着这头发不放,背后原因一直众说纷纭,最多的说法是:日本希望通过辛追头发,研究出两千多年前中国人的基因状况;还有,想通过几根头发把古人的防腐技术还原出来。

毕竟辛追湿身在全世界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是最好的研究样本。只能说,日本人表现得太过急切,否则依照当时中日和平友好氛围,你不要兴许我们也可以白给。

至于美国用月球的土壤,来交换汉墓马王堆女尸的头发这一件事,也算是半真半假。据说美国人愿意提供月球土壤给中方作科学研究,并保证把对女尸的研究成果与中方分享。的确有交换这一事实,但交换的不是头发,而是墓周围的木炭。

但即使是木炭,也没有交换成功,当时我国对“马王堆女尸”千年不腐这一研究,正处于国家级的机密状态,是不可能把相关物件流传到国外的。

但当时正处于中美关系解冻时期,直接拒绝又显得不近人情,仍然是高情商的总理说了句“原来是我们祖宗脚下的东西”,用嫦娥奔月这个中国神话故事避开了话题,从而委婉地拒绝了来访的基辛格博士所提的要求。

咱们老祖宗究竟有什么秘密,还得由咱们中国自己先行研究出来,那才靠谱,不能假外人之手。

15 怪吓人的

1972年年底,来自全国各大医学院校的教授、专家,云集长沙湖南宾馆,花了两天时间召开辛追解剖座谈会,在不毁坏形象、保证日后展览的前提下,拟定了几套方案。

方案有了,谁来主刀倒成了个问题;“文革”时期,主刀是一件有风险的事,万一没做好,“臭老九”们极有可能被冠上什么罪名,老专家们为此都很犹豫。

就在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不吱声的时候,忽然有人大声说:“我来主刀,如何?”

听到这句话,全场掌声雷动。

这位见主动请缨的人叫彭隆祥,是湖南医学院病理解剖研究室的助教,三十来岁,年轻人的勇气、担当确实让人佩服,当时他的想法是:事情总要有人去做,自己也已经主刀过200多例解剖了,再解剖一次应该没啥问题。

12月14日,湘博一楼南面展厅,戒备森严,这里是辛追的解剖现场。

湖南医学院教授、彭隆祥的老师曹美鸿,把老太太的头发、假发取下,锯开脑颅,打开头盖骨,发现脑膜外形完整,但脑组织已是豆腐渣形状,将其取出后,再缝上头颅。

彭隆祥举刀打开胸腔,没想到两千多年前的辛追不仅内脏完整,而且还都在原位。通过进一步检查,解剖人员判定辛追患有胆结石、心脑血管疾病、腰椎间盘突出等疾病,还在她的胃、肠道和食管里发现了138粒半甜瓜子。由此可见,她死于瓜果成熟的夏季,而且未消化的食物还存留在胃里,说明是吃了甜瓜后的两三个小时内死亡。

彭隆祥又发现,有胆结石卡在胆管出口处,他认为这样会引起胆绞痛,从而产生神经反射,导致心脏血管痉挛收缩,继而引发缺血及心律紊乱,老太太极大可能是因为心脏病突发去世的。

马王堆出土神奇文物(还原50年前震惊世界的马王堆考古发掘)(26)

在那同时,总理批示,建亚洲一流的库房来保护辛追,恒温恒湿,能抗九级地震。为此中央财政专门拨款250万。这个仓库现在还在省博的后院。

1973年,库房开建,被命名为“7301”工程,考虑到地下环境较稳定,便设计了地下一层展厅供展出使用;为了模拟马王堆墓葬环境,施工队在负一层展厅下方挖了个大坑,把盛放老太太的棺材放在里面,用厚玻璃罩封盖,让游客可以从二楼俯看参观。

为了更好地保护辛追,总理还特批了两台空调:一台中央空调总体控温,另一台小空调保障老太太住处的恒温恒湿。

要知道,当时很多国人连‘空调’两个字都没听说过,更不要说见到过空调实际样子了,因此后来参观的人,处在空调环境里,连声称奇。

彭隆祥说,这次解剖及研究,一定程度上填补了人们对于古人在医学方面的许多认知空白。同时也为后来人的遗体保护提供了一定的借鉴作用,据他了解,邀请参加伟人遗体保护工作的专家,三分之二是研究过辛追的。

马王堆出土神奇文物(还原50年前震惊世界的马王堆考古发掘)(27)

马王堆古墓挖掘后,随着报刊与广播的公开报道,以及由北京科影拍摄的《考古新发现》、《西汉古尸研究》等影片公映,国内外迅速掀起了一股声势浩大的“马王堆热”。当时寓居长沙的主席也被这神奇的考古发现所吸引,特地观看了马王堆三号墓出土的帛书印刷品,并作为特别礼物,专门赠送给前来访问的日本首相田中角荣。

16 接着来喜

总理在审查马王堆一号墓发掘现场纪录片的时候,提出这个墓旁的另两个墓是不是也挖了。

1973年9月,周总理批准了湖南省革委会呈送的关于发掘马王堆二、三号汉墓的请示报告;这次,可隆重了,成立专门领导小组,指定湖南省委副书记李振军为组长,副组长是国务院图博口负责人王冶秋、中国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所长夏鼐、中国医学科学院副院长黄家驷。

由于当时的三号墓已经暴露于社会,为安全考虑,考古队决定先挖掘三号墓。

由于不腐女尸辛追的出土,人们对三号墓再现不腐古尸报以很大期望,更想看看一号墓的不朽之谜是不是能在三号墓中找到答案。当时,湘雅医学院提出要买一个10万元的高压氧舱保存可能发现的尸体,总预算做了20多万,报上去后马上就批了,相对1年多前的6000元,可谓是天壤之别。

1973年11月19日,三号墓挖掘正式启动,还搞了个开幕式,宣布:马王堆二、三号汉墓发掘开始!”

辛追墓留下的遗憾之一,是侯良当初没有收集到墓中泄漏出的可燃性气体。这回发掘三号墓,一定要在密封条件下把三号墓里的气体抽出来;可惜的是,当考古队挖到三号墓葬东南角时,发现在角边大概30厘米宽、1米多长的地方没有白膏泥,已导致棺椁密封不严,严重渗水。这么一来,收集到的气体已经没有多少价值了,但还是搜集了些。

辛追墓留下的遗憾之二,是没有在开棺前采集棺液,使辛追的不朽原因成为谜团。

可是,当研究人员准备用真空泵提取三号墓棺液时,却发现棺材已经裂开,棺中只剩遗骸。但王㐨先生还是用手点了下棺内液体,亲口尝了,说了声“不错”,后来他用化学试纸测试了PH值,差不多是7。

虽然三号墓没有出土湿尸,但有意想不到的补偿。那就是大量的帛书,在这个墓里出土的帛书,它的价值怎么评价都不为过。

千年之久,墓中之物极其脆弱,至于帛书这样的丝织品,若操作不小心,很可能立马化为飞灰;还是得由任全生出马,凭着胆大心细、过人技术,古物几乎全部完好出土,国家又多了无数件国宝。

马王堆出土神奇文物(还原50年前震惊世界的马王堆考古发掘)(28)

高至喜至今记得,帛书被放置在三号墓井椁东边厢靠中间的位置,装帛书的黑色漆器盒比较重,任全生拿盒子的时候差点脱手,如果掉下去就完了!

在场的工作人员第一次看到帛书,紧张得双手发抖,由于湘博没有条件整理,很快就将帛书装在充满氮气的塑料袋中运往北京故宫博物院。事后经过整理发现,该墓葬出土的大量帛书和竹简,共28种,12万字,研究价值极高。内容涵盖政治、经济、哲学、历史、天文、地理、医学、军事、体育、文学、艺术等,大部分是失传一两千年的古籍。其中有目前中国发现的最古老医书《五十二病方》;有最早的天文学书籍《五星占》、《天文气象杂占》;有内容和现在流通版权内容差别非常大的道家经典《道德经》;还有《房中术》、《周易》等等,堪称百科全书,马王堆帛书为勘校古籍提供了最可靠的资料,是汉代简帛文献最具重要意义的发现。

马王堆出土神奇文物(还原50年前震惊世界的马王堆考古发掘)(29)

“房中术”是中国古代四大方术之一,强调通过对性生活的调节达到养生的目的。改革开放以前,思想禁锢,凡与性有关的文字,都视为“黄色”的东西,谈“黄”色变。帛书整理小组的成员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采取释文不加标点,不作注释,在内部刊物《马王堆医书研究专刊》(1981年第2期)刊登, 改称《长沙马王堆三号汉墓竹简“养生方”释文》,不公开发表,这样一来,外行看不懂,内行不用标点也能通读,以上资料除帛书整理小组成员外,对外是保密的。

当年,日本医学代表团来访,马王堆医书研究会将此刊当做见面礼赠送。该文在日本产生强烈反响。日本人很快将《养生方》作了注释,并做深入研究,同时将该“禁书”公开发行,现已开花结果,飘香海外,老祖宗的精华被他人抢了先,悔之晚矣!

除了帛书、竹简,三号墓的陪葬品中还有大量兵器,另有一张被后人称为《车马仪仗图》的帛画黏贴于井椁西侧的内椁板之上,在装有帛书的漆器盒中还发现了地形图、驻军图。在三号墓“非衣”的人间部分,同样绘有墓主人的形象:一名头戴刘氏冠、身着红袍、腰间配长剑的年轻男子。考古人员推测,墓主人可能曾担任过长沙国的武官。

通过三号墓主人遗骸的测定,考古人员推断他死时刚过而立之年。有史学家据此推断,墓主人可能死于西汉早年长沙国与南越国的交战时期。

由于在三号墓中没有找到表明墓主人身份的明确线索,考古人员把希望寄托在距离一号墓西壁仅23米的二号墓。

马王堆出土神奇文物(还原50年前震惊世界的马王堆考古发掘)(30)

1973年12月18日,二号墓的发掘工作正式启动。

二号墓刚挖掘不久,就接连发现了几个盗洞。其中一个盗洞中竟然有个唐代的瓷碗,说明二号墓早在唐代就被盗贼光顾了。在解放初期,这里还被当地农民盗过一次,到这次考古发掘时,只见到烂了的棺椁,以及与泥水混在一起的三层椁底板。

椁底板起吊后,考古人员便在墓坑泥水中摸索,忽然有人兴奋地大叫起来,原来是在墓坑北端的淤泥里摸到两个印章,一个刻着“利苍”,一个刻着“轪侯之印”。

出土的这两方印章,不仅解决了二号墓主人的身份问题,还解决了不同史料记载的正误问题。原来,白荣金在此前根据一号墓出土的“轪侯家臣”封泥匣,查阅了轪侯家族史料时,发现司马迁的《史记》里写的是“利仓”,班固的《汉书》写的是“黎朱苍”,通过私印,可以确准轪侯姓名的正确写法。

高至喜当即建议把椁底板下的淤泥全运回馆里,让老师傅用筛子筛,结果又筛出来个“长沙丞相”的龟钮铜印。

二号墓挖出三枚印章,就等于挖出马王堆汉墓的密码。通过印章和三座墓葬的形制规划,考古人员判断出,二号墓主人是利苍,一号墓主人是轪侯夫人辛追,三号墓主人应该是利苍的儿子,但究竟是利苍的哪个儿子(有专家从一枚残损“利豨”封泥推断是二代轪侯利豨),考古界尚无定论。

不过奇怪的是,辛追夫人墓葬的规格比利苍墓高得多。前边说了,辛追夫人4棺大椁的墓葬可是天子规格,而利苍只是长沙侯,在男尊女卑的古代社会,按说不应如此。这谜至今仍没法解开。

还有,根据刘邦对141个功臣分封侯爵的排名,轪侯利苍名列第120位,是个仅有700户的小诸侯,在当时贫穷的长沙一带,为何墓葬可以如此富有?

17 门好了

在二号、三号墓发掘的同时,“7301”工程也在快马加鞭地建设着,到1974年底,库房全面竣工,但并没有对社会全面开放展览,仅是做接待任务用,主要是外国的贵客,不过还都要事先联系、安排,有时一天都有好多批人前来参观。

1976年,外界要求恢复展览的呼声越来越高,湘博经上级同意后才正式对外开放展览。门票从一开始的2分、5分,逐渐涨到1角、2角、5角,再后来是1元、5元,最高时是10元,对外宾是20元封顶。

2002年,湖南省博物馆请来了“中国神探”赵成文对辛追夫人进行相貌复原,根据尸体的颅骨X光片还原了辛追夫人三十岁左右的相貌。年轻时的辛追面容清秀,瓜子脸、柳叶眉、杏核眼,薄唇微翘,显得娇人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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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在2002年,新的湖南省博物馆陈列大楼展陈装饰完毕,大部分展品开始重新布展,老太太能不能从老馆搬到新馆却是一个大问题,没有上头同意及专家的认可,是不能随便移动的。

于是,经省府协调,文物局、湘雅医学院、省博一起开会讨论搬迁事宜,最后确定:组成专家组,组长是湘雅医学院人体解剖教研室主任罗学港;文物资源、辛追的日常管理保管由湘博负责;技术层面由湘雅医学院负责。

会后,罗学港带领专家组成员对辛追进行了全方位检查,认为情况很好可以搬迁。

2003年1月15日实施搬迁,这是辛追出土陈列后的首次迁移。当时地下室陈列厅的门总是坏,不好使;后勤保障部主任彭卓群对辛追说:老太太你搬新家,这是一个好事,还是要支持。他说了以后,门就好了,搬迁顺利完成。

2008年,湘博实施免费开放,每天队伍都很长,特别是节假日人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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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南省博物馆

18 谜

如今的辛追,安静地躺在湖南省博物馆最底层,当年保存尸身的棺液,也被换成了福尔马林、乙醛、甘油等,并视需要而不定期更换。至于其保护环境,博物馆能做的,也只是模拟发现时的环境,即恒温0到4摄氏度,恒湿70%到80%之间,为保证其相对无菌,还要不定期进行紫外线照射消毒;衷心希望这件国宝能够至少像总理说的“完好保存200年”。

对于不腐女尸辛追的生平,尽管近年来被翻拍成电视剧、编写成小说,但这些都只是人们的推测。这名在史书上没有任何文字记载的女子,在两千多年后却比丈夫和儿子更引人注目,应该是天意使然吧。也有人大胆认为,这三个墓主人并非我们目前认为的是夫妻儿之间的关系,背后还有更多、更大的秘密。

50多年来,关于马王堆汉墓的各种争论始终没停息过,对文物及其夹带的信息研究也从未中断过,有些问题也许能在未来得到破解,有些问题可能永远找不到答案。

马王堆3个墓都发掘清楚后,由于经费问题等原因,一、二号墓很快就回填掉了,工作人员在一块石砖上刻下“此墓于1972年挖掘”字样,将其留在一号墓底,作为永久的纪念。现在所能看到的是三号墓,不过里头什么都没有。

马王堆汉墓的发掘转眼都过去50个年头了,如今的马王堆已不再偏僻,周边成了繁华闹市地,山包上那硕大的三号墓的水泥坑和一号墓址标示碑孤独地驻留在那里,任由世事云烟,无言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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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王堆出土神奇文物(还原50年前震惊世界的马王堆考古发掘)(34)

值马王堆汉墓发掘50年之际,特著文纪念;文章资料来源于当事人对外的公开报道,在此表示感谢!感谢他们的付出和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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