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3日,中国香港导演关锦鹏现身海南岛国际电影节,并带来一场名为“花与Stanley”的大师班。这也是关锦鹏第二次来到三亚,30多年前初到三亚时,他还是许鞍华拍摄《投奔怒海》时的副导演。

Stanley是关锦鹏的英文名,他本是无线艺员表演培训班的学员,周润发是他的师兄。由于小时候爱看武侠片、歌舞电影,他梦想着未来成为一名演员。但等他真正进入训练班,他才发现邵氏和嘉禾的电影在这里并不流行。香港无线电视台聘请许鞍华、谭家明、严浩、徐克等在外国留学、有电视制作经验的年轻导演返港,并在此期间拍摄了一批充满个人特色、创新和实验取向的影片。受到他们的影响,关锦鹏主动转向幕后,从无线电视台助理场记做起,先后担任了助理编导、助理导演等工作,师从余台杭、许鞍华等人。

1985年,关锦鹏拍摄了处女作《女人心》,此后他又多次拍摄女性电影,在《阮玲玉》《红玫瑰白玫瑰》《胭脂扣》等作品中刻画了不少奇女子,并发掘了梅艳芳、张曼玉、郑秀文的另一面。因此他也被认为是最会拍女人的导演之一,但关锦鹏曾表示,自己不是特意要拍女性电影,可总是不自觉地站在女性的角度思考问题。因为他觉得“女性藏在身体里的爆发力和生命力,比男人更强大。”

导演请指教关锦鹏差评(海南电影节对话关锦鹏)(1)

谈到自己鲜明的影像风格和对女性的感知,关锦鹏回答道,早在1996年拍摄《男生女相:华语电影之性别》时,他就已经道出了自己关注女性的一部分原因。童年父亲的缺席,自己作为长兄的责任感,让他观察到母亲独自抚养孩子的的坚毅。这种形象后来也投射到他创作的女性角色身上,“哪怕像《阮玲玉》,她面对绯闻时选择了自杀,我个人都不觉得她是软弱而自杀。”

2005年,关锦鹏执导的电影《长恨歌》上映,此后他多以制片人和监制的身份活跃。直到2019年,他又重新拾起导筒,拍摄由郑秀文、梁咏琪等出演的电影《八个女人一台戏》。透过电影里的台词“香港电影已经死了”,最懂女人和香港的关锦鹏在大师班中发起了对香港电影和港式情怀的追忆。

1987年,香港电影业呈现出嘉禾、邵氏、新艺城三足鼎立的局面,其中每一家公司里都有自己的签约导演、明星,基本上各家公司的艺人不会出演其他公司的影视作品。关锦鹏签约邵氏后,签订了三年两部电影的合同,并接手了筹备已久的《胭脂扣》。

当时《胭脂扣》已经基本确认了主演:梅艳芳演如花、郑少秋演十二少、刘德华演永定、钟楚红演楚娟。但由于这个剧本被拖沓的时间太长,其他人都没有档期再出演该片。无奈之下,邵氏找到了吴启华和刚刚出道的郑伊健。几乎就要确定人选的时候,梅艳芳找到关锦鹏,希望通过与新艺城交换拍摄的方式,换张国荣来拍《胭脂扣》。

导演请指教关锦鹏差评(海南电影节对话关锦鹏)(2)

“她跟张国荣是好朋友是事实,但是她有一个判断,十二少和如花就应该是张国荣跟梅艳芳的搭配,所以才成就了《胭脂扣》。我常常觉得一个电影,都有它的命。”关锦鹏感慨道。

梅艳芳的努力造就了如花这样传奇的女性,同样张曼玉也在《阮玲玉》里找到了仿佛为自己量身定做的角色。关锦鹏在现场分享了拍摄《阮玲玉》时的细节,到上海拍摄之前,张曼玉花了整整两个礼拜的时间调整自己眉毛的形状,以及走路和坐下的姿势。“每天中午到傍晚六七个小时,她就穿着我们已经做好的旗袍,高跟鞋摆满桌子椅子,一面大镜子在那让她看自己走路、坐姿。”

影片里的妆容也很有讲究。起初因为害怕眉毛剃光后不会再长,张曼玉不愿意剃眉毛,美术指导只能用胶水把她眉毛弄得很细。“但第二天她来看样片,一声不吭地就离开了。回到饭店我们开会,一敲门就发现她已经把眉毛给剃掉了。”

导演请指教关锦鹏差评(海南电影节对话关锦鹏)(3)

电影在上海开机之前,张曼玉写给前男友的情书被媒体曝光,这一事件让张曼玉备受打击,却也成就了“阮玲玉”这个角色。关锦鹏至今仍记得当时张曼玉跟他说的一句话:我今天可以勇敢地坦承,我很同情那个时候的阮玲玉。这样的经历,让她对角色的理解更加深刻。

“我觉得一个导演碰到一个想改变自己的演员,有好也有坏。”关锦鹏分享了成功的例子,也有不那么理想的回忆。他提到,郑秀文演《长恨歌》时,太渴望转型了,尽管她自己全情投入,影片却不太成功。关锦鹏导演也很自责,没能帮助她更放松。

在大师班中,关锦鹏还分享了自己在拍摄电影时的一些习惯和经验。当他和演员之间出现分歧时,他常会通过私下传纸条的方式坦白自己的感受。“我说,你有什么感受想法,不方便明说,可以写小纸条给我。对其他演员也是,有什么意见,对着耳朵小声说,我不会去当众喊演员。”所以,现场工作人员总看到关锦鹏在跟演员说悄悄话。提到当下的流量演员,他表示和他们很难对话:“现在的片场人很多,特别是流量明星的团队人特别多。你要跟他们讲话,得穿过很多人,才能走到他们跟前,都不要期待讲悄悄话了。”

他还提到了留白的重要性:“电影是用来看的,不见得要用台词把戏铺满,观众没那么笨,你给了留白,观众就有想象的空间,电影一定要有含蓄感。”在拍电影时,他常常提醒自己,他不是“老老实实去讲故事”的。“而且我觉得拍电影做导演最有趣、最过瘾的地方就是虚实。很多人看我的电影,说我老爱用镜子,老爱用反光的东西。美学上的判断我不知道,但我的电影没那么实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