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和疯子仿佛永远捆绑在一起。
今天要说的主人公特别疯。
他会光着身子追赶着乌云洗澡;
他会去每个朋友家里都附送一份自己的大便,美其名曰:会带来好运;
他每年只有两套衣服,房子像垃圾场,因为不注意卫生生殖器上还长了疱疹......
见过疯的,没见过这么疯的。
“不是个乞丐就是个大师。”
这是别人对他的评价。
很幸运,他属于后者。
看起来非常不着调,跟艺术毫不沾边的人竟然成了徐州音乐圈里的教父。
这样一个颇具戏剧性的人物叫张宜苏。
张宜苏无妻无子,常年独居,在外人看来,他的生活如一滩烂泥。
但他的徒弟却视他为精神领袖。
“张老师没有小孩,我给他养老送终。”
说出这句话的是当年神曲鼻祖:徐誉滕。
光听名字可能还不太熟悉,但歌是火遍全国。
《天使的翅膀》、《等一分钟》等这类网络红曲都是出自他之手。
但张宜苏可不是写神曲的,有人在他的音乐里听到了胡德夫,听到了陈升,还听出了李宗盛。
实际上他的音乐又与这些台湾歌手大不相同。
二手玫瑰有句歌词可以概括张宜苏的人生:
“我落人中仍自在,本是天上逍遥的仙儿。”
一架破旧的电钢琴,谱写了一曲张宜苏版的《陋室铭》。
1971年,张宜苏出生在台湾,后跟随父亲回到家乡徐州。
张宜苏的家非常显眼,从外观来看,别人家的窗户都是工整的、明亮的,只有他家的窗户,黑漆漆一片。
从外面看像废墟,从里面看是垃圾场。
他本人也像这间房子一样破破烂烂。
一年只有两套衣服,徒弟说他穿得像拾荒的,第一次见他不敢相信这是教音乐的老师。
朋友说,他哪像个音乐大师,简直就是个“破烂王”。
除了衣着,张宜苏的行为举止在外人看来也相当奇葩。
他满嘴跑火车,说话时还要搭配夸张的肢体语言,口头禅是一句古语:噫嘻!
不太了解张宜苏的人都认为他是个精神病、弱智、脑子有点问题的人。
他们看见的是张宜苏窗户上黑乎乎的油渍,破败不堪的穿着,是他奇怪的言行......
这是属于张宜苏的一部分,还有另一部分的张宜苏却罕为人知。
在他垃圾场一般昏暗的小屋里,摆着一架破旧的电钢琴,张宜苏就经常在这弹琴创作。
琴声响起时,仿佛置若另一个时空。
视频里张宜苏弹唱着原创的音乐剧,旧钢琴上堆放着各种杂物,美妙的旋律就从堆满杂物的琴中流淌出来。
有句古话特别应景:
“斯是陋室,为吾德馨。”
房子虽然简陋,但张宜苏的音乐让这间屋子变得美好、有趣、富有生命力。
张宜苏从来没有专门学过音乐,他和音乐的相遇源于父亲的离世。
对于从小失去母亲的他来说,父亲成为唯一的寄托。
父亲的离开,让本就缺爱的张宜苏有些无所适从,也是从那时开始他变成了“破烂王”。
父亲去世前的张宜苏
父亲去世后的张宜苏
从一个正常人变成了别人眼中不太正常的人。
生活失去重心,失去秩序,这样的失重感让张宜苏感到空虚。
幸运的是,他在这个时候碰见了音乐,一个可以承载他无处安放的情感的地方。
一架电子琴让张宜苏一发不可收拾地扑在了音乐上,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
“我是一天到晚,除了吃饭拉屎睡觉,我就天天扑腾在这上面。”
因为没有专业的人指导,张宜苏就自己听各种音乐,看各种关于乐理的书籍。
起先读儿童乐理教材,到后来他就坐火车到北京,在国家图书馆查找与音乐有关的资料,打印了回去读。
张宜苏对音乐的痴迷加上他自身天赋异禀,使他很快在徐州音乐圈内出名。
他是国内第一批玩Midi音乐制作的音乐人,自己创作音乐剧。
上世纪九十年代,就曾经有大学教授看重他的才华,邀请他去做音乐系的讲员。
工作体面还是铁饭碗,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
但做了不久,张宜苏就走了,给出的理由是:
教条、不包容。
生活中潇洒自如,放荡不羁的张宜苏怎么能受得了学院派的条条框框?
他认为音乐应该是包容的,同时音乐属于全人类,应该免费共享。
听起来很伟大,但他确实身体力行的做到了。
张宜苏常年免费收徒教学,所以徒弟众多,稍微知名点儿的就是徐誉滕。
徐誉滕的歌是完全的流行音乐。
他曾经直言不讳地对张宜苏说:
“你说让我做自己喜欢的音乐,我做不到。我认为音乐就是要去取悦人民大众,服务别人。”
这样的音乐理念让他的歌很快蹿红,这就相当于拿钱办事,有偿音乐,虽然与张宜苏推崇的因为免费共享理念相悖,但他也没有责怪,而是说:
“非常好,你要选择自己认为对的道路。不要把任何人给你灌输的东西当成真理,包括我。”
给小孩子教学时,一旁的母亲责怪小孩瞎按琴键,他摆摆手说没事,就是要让她去了解琴。
他的教学是自由的,不会扼杀任何一个学生的想象力和创造力。
看到这,大家心中一定有个疑问。
没有工作,又是免费教学,张宜苏怎么生活?难道真是仙人下凡不吃不喝?
张宜苏的兴趣爱好不仅在于音乐,还在于外太空、在于科学、在于物理......
他喜欢去电子市场逛,由于对电脑非常精通,他总拿一些“电子垃圾”去跟老板换些钱,换来的钱够他吃上几天的饭。
对于张宜苏来说,一箪食,一瓢饮,就足矣。
物质虽然匮乏,但他有超出常人丰富的精神世界。
张宜苏曾经正式制作过一个系列的科幻音乐剧。
在这个音乐剧里可以听见物理、外太空和爱情......
自由散漫的张宜苏有过一段铭心的感情,这个音乐剧也是为了纪念她。
朱莉是他认的义妹,没有父母,被别人收养。
身世的接近,让两个人在孤独这件事上同频,自然而然走到了一起。
和朱莉在一起的日子是张宜苏觉得最幸福的时光。
他说:“有一次我在弹琴,她走过来,靠在我的肩膀上听我弹琴。
后来我的人生遇到什么糟糕的事情,我会想起我也曾经那么幸福过,也值了。”
谈及到和朱莉曾经的生活,张宜苏总是说他的口头禅“噫嘻”,神情也非常激动。
但好景不长,二人分开了,各自经历了一些事情。
那时候,朱莉认识了一个有家室的商人并且跑到张家港去找他。在商人妻子的辱骂中,不堪羞辱,心灰意冷,跳楼自杀。
没有亲人的朱莉死了以后没人愿意收尸,是他赶到张家港替朱莉办了后事。
诉说这件事时,张宜苏表现得泰然自若,但在当时他的心里一定经历了一场风暴,于是下定决心要做些音乐给朱莉。
忽然间心有灵犀
也许是光电效应
闪烁的讯息
在遥远的夜空里
相遇就像一次红移
又一个氢原子分离
支持着你完美呼吸
我不再犹豫
在今生确定的算法里
他告诉我未来如何决定
第一次在纪录片里看见张宜苏弹奏《完美的几率》这首歌我就被深深打动。
“光电效应”、“红移”、“算法”......
张宜苏用他的音乐和他的一套科学知识诠释了他的爱情。
从朱莉的死里,张宜苏也悟出了一些道理,他说:
“只要我有余力,我就想帮别人抚平内心的创伤。人本来应该很开心的活着嘛。”
这也是张宜苏的徒弟们从他那里学到的:
人生无非就是吃喝拉撒睡,阳光空气水。
一个徒弟说:“从他身上,我是真真正正地感觉到了快乐。
张宜苏让我看到了人生的另外一种活法,每个人都说要快乐地活着,但这些快乐都是基于欲望满足后而形成的快乐。
张宜苏的快乐,是真实的、纯粹的、无欲无求的快乐。
阴天里,有人无病呻吟,但有人追着乌云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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