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断断续续看了一些向田邦子原作的电视剧，我很喜欢向田邦子，她擅长“饭团味噌汤”写法，明明看上去不过是饭团味噌汤，然而品尝才知里面埋了芥末、唐辛子，暗藏汹涌。妙就妙在品尝的人过后也不过是舔去手指头上的饭粒，说一声“要是新米就更好了”——作者骗人同行，读者佯装太平，我们修的是同一门学问。
有一出向田邦子戏《丽子的脚》（麗子の足），男主角聪一郎是军医，女主角礼子是他的表妹，他俩讨论日本人的大脚趾与二趾为什么分那么宽，推断那么阔的空隙应该是和式夹脚拖鞋磨出来的。两个人脱下足袋（たび，和服袜子），成年男子的粗放大脚和闺阁女子的纤纤细足并排一起……中国有过小脚文化，我们理解这种脚上色气（erotic)应该没有障碍。
后来聪一郎出任务（作者暗示那著名的“二·二六事件”），临行动前两人差一点跨过最后防线，但向田邦子只给了礼子退去两只足袋的时间。这一别阴阳两隔，聪一郎受事件牵连自裁，排山倒海的情感突遭堤坝高筑，波涛沉浮中礼子把身体给了痴迷自己的一个邻居傻子。
我看的1987年版《丽子的脚》中，聪一郎和礼子分别由永岛敏行和田中裕子扮演。年轻时候的永岛敏行很帅很男子气，而年轻的田中裕子贞静的古风美中总摇曳一抹不自知的风情，落差之处格外诱人。这样的田中裕子揪住永岛敏行的前襟，仰着小脸，眼神一刻不离聪一郎，伸手去探脚上的足袋……换一只鹭鸶立地的脚，再脱另一只足袋……从来不知道脱袜可以脱得这样风情万种、情色迷离。
自然，聪一郎和礼子之间燃烧的是青春和热血，断断不能与出轨相提并论。
出轨很私人，唯恐门窗不紧；本来就不大好看，没有爱只掰手指头数利益的话就更看不得了。情色这东西却是给人看的，只有映在别人眼中才它才有了存在意义。以情色动人，是作家的手段，我们却甘愿做了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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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江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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