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生存，先把泪擦干，走过去，前面是个天，从来女子做大事，九苦一分甜……”这是属于1970年代人们的经典电视剧《上海一家人》的片尾曲，也引起了同为1970年代出生的孙大厨总经理孙凤云的强烈共鸣，“要说这眼泪，一路走过来可多了”。的确，从一名普普通通的农家女，到如今成为拥有13家知名品牌连锁饭店、1000多名员工的女老板，个中的酸甜苦辣只有自己才能体会。
走过去，前面是个天
如果可以穿越时空，让现在的孙凤云回到过去，告诉1992年的自己说，将来你会成为石家庄乃至河北餐饮行业的标志性人物之一，恐怕她绝不会相信，因为这个目标太过遥远飘渺。
好在，记忆是可以“穿越”的，在孙凤云的讲述下，一条农家女艰苦奋斗的创业之路逐渐清晰起来。1992年，20岁出头的孙凤云从承德老家来到石家庄打工，并且在工作中认识了后来的老公孙延国。1997年，在老家生完第一个孩子之后又返回石家庄，因为“在家里带孩子不是我的性格，一定要出来”。在哥哥姐姐和亲朋好友的支持下，孙凤云凑齐了4万元，盘下了友谊大街上的富友饭店，“这个店面比较小，不到100平方米，经营了2年又转让出去了，不能说没挣到钱，但是挣得不多。”
进入2000年，孙凤云迎来了人生的第一个重大转折点。“一位在石家庄工作的承德老乡，也是老前辈跟我说，有一个地方可以开饭店你干不干？我说干啊，就是咱们报社东面的那个金山饺子。过去一看，哇，店面好大呀，200多平方米，而且位置很好，虽然房租要每年十多万元，还是毫不犹豫接了过来，反正炒菜也会，包饺子也会，做面点也会。房东也是承德人，他劝我们说，这么贵的房租光卖饺子，够本吗？很犹豫的租给了我，心里还是觉得我们胜任不了。”
这是孙凤云在石家庄开的第一家金山饺子馆，首期投资需要28万元左右，但她当时只有6万元，就东拼西借凑了28万元。2000年的28万元是个什么概念？看看这一系列数据就可一窥端倪——石家庄月收入2000元，属于“高收入人群”；北京四环内的房子，每平方米4000元左右；1年之后石家庄开盘的国际城，均价在2000元以下……所以对于这次投资，孙凤云称之为“一种赌博”。
幸运的是，这家店一开业就火了，“我们的饺子都是现包的，类似于水馅，不腻还香，加上消费不高，很受大家的认可，8个月就回本了。”孙凤云说，“之前从来没有挣过这么多钱，心里特别激动，迈出了突破性的一步，有一种老天爷都眷顾自己的感觉，泪水不由自主就流了下来，这也是我20年创业中首次流泪。”
细思量，没有过不去的关
沉浸在喜悦之中的孙凤云也许没有意识到，良好的开端有时候并非“成功的一半”，创业之艰难远超想像，特别是对于一名外地普通女性来说。
由于首家店面的定位比较低，在吸引了更多顾客的同时，逃单、赖账、吃白食等现象也不可避免找上门来。“绝大多数客人都是好的，但有极少数人，觉得我是个外地的女性，吃饭想给钱就给，不想给钱也奈何不了他们。”孙凤云说，“开始我想，反正也就二三百，认倒霉算了。没想到反而助长了这种行为，后面他们不但自己来，还把朋友也叫过来逃单。找他们要钱，对方说知道我什么背景吗，就更害怕了，就说看着给吧，有时多少给点，有时干脆不给。”
回想当年创业的不易，孙凤云有些动情，声音也哽咽起来，她卷起右臂的袖子，指着上面的一处伤疤说：“这是我感觉最委屈的时候，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孙凤云说，这起事件已经过去很久，“有一天中午，一伙人来吃饭时，让我们去外面帮着买一捆啤酒，10瓶20元。为了避免纠纷，店里的小伙子事先和他们说好，可以帮着买酒，但是买来之后，不管喝多少费用都是他们的。他们喝了9瓶，结账的时候，我们要20元的酒钱，但是对方说只能给18元。其实，差2元根本算不得什么，但我们的服务员觉得，如果你不给，这2元就得我掏，都是贫苦人家，赚钱不容易，既然说好为什么要赖呢？双方争执不下，就把我找来了，我说喝不完你们可以带回去啊。对方就不高兴了，直接把我拎了起来往外面拉，旁边一位客人看不过去，说了句不就2元钱吗，和人家女同志较什么劲，他们就把我放开，叨叨了几句离开了。”
没想到的是，那伙人很快又冲了进来，直奔刚才的客人而去。孙凤云和服务员连忙把双方分开，让那位客人先撤，其他客人有的连饭都没吃完也撤了。“他们一看都走了，就把我揪出去摁倒在地，我们那些服务员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都看傻了，还好很快明白过来出来帮忙。我就眼看着酒瓶冲我而来，下意识右臂挡了一下，留下了这块伤疤。”
孙凤云说，她的眼泪当时就流了下来，因为觉得特别委屈。虽然这样的事情越来越少，但对她的影响至今仍未消除，“可以说留下了心理阴影，以后一听到瓶子掉地上的声音，心里就会咯噔一下。”
夜深路远，有苦自承担
孙凤云的首家金山饺子馆虽然打响了名头，但实际上，无论是客流量还是客人的层次，当时都比不上毗邻的三家同行。不过没过几年，另外三家因为种种原因黯然谢幕，孙凤云和她的金山饺子则一日千里，营业收入和客流量都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那个时候我们的管理水平上来了，有了团队，不再是自己单打独斗。只要踏踏实实做人，饭菜特实惠，味道好，就会有客人回来。我们最少的时候只有4个包房，但就是有客人愿意等1个小时，这就是对我们最好的认可。”
但是，辉煌背后的甘苦，只有孙凤云自己明白。“因为盯宵夜，经常凌晨2时才走，要是客人多的话得到凌晨4时，当天9时又得到店，我的精神状况不是很好，长期下来身体就有些吃不消。我这样的身高，最重的时候生完老大80公斤，然后下降到70公斤，最瘦的时候50多公斤。我有时会问我们那些小孩，我吃饭了吗，咋没印象呢？吃没吃不知道，实在太累、太苦了。”
雪上加霜的是，除了累，还有伤病的折磨。孙凤云经常晚上腿疼，开始以为是白天走路太多或者站立太久所致，后来发现不是，但也没有良策，只能强行忍受。而且，她很容易发烧，“我的体温比正常人要低一些，35度多属于正常，37度多就是发烧了，还容易被传染，抵抗力太差。最紧张的时候，1个月有近20天输液，手背上扎满了针眼，后来都没法扎了。我晚上一边默默的流泪一边想，实在顶不住了，我来到这个世界上，是不是就是受罪的？不行的话，干脆放弃算了，再去打工也比这样强。”
那为什么最终还是坚持下来了呢？孙凤云说：“不怕你笑话，坚持下来的主要原因，一个是觉得实在太可惜，毕竟付出那么多了，还有一个就是从来没有挣到过这么多的钱，你想啊，8个月收回28万，好挣钱啊！”
千折百转，机会一闪
孙凤云的坚持，果然得到了回报，她抓住了稍纵即逝的机会，又一次改变了人生走向。
2009年左右，事业颇有成就的孙凤云，准备扩大营业范围。她在北道岔附近找到一家挑空6米高、面积3000平方米的店面，而且中间可以打隔层，租金是每平方米50元。她与老公商量，拿下来吧，面积太大租金太高，运营起来很吃力；不拿的话，门店不好找，可能错过这个村没这个店了。当时已经接近清明节，老公要回老家烧纸，就约定回来之后再作最后的决定。
就在这几天，孙凤云突然接到一个朋友的电话，说自强路中山体育馆那里有一个门店要出租，如果有兴趣就来看看。但是对方很着急，最多只有2 天考虑时间，过后就租给别人。孙凤云赶紧打电话和老公商量，结果是“自己做主就行”。那个时候，她正怀着二胎，因为有流产的迹象在家休息，“我非常犹豫。当时住在槐安路和东二环这边，过去得穿越半个市区，一边抹泪一边想，去的话，万一发生意外怎么办？不去，可能一个好机会就没有了，想来想去，一咬牙，还是决定去看看。”
到了那里之后，孙凤云一眼就看上了，只是觉得门脸有些小。不过，这倒不是大问题，最关键的是租金每平方米只有30多元，光这一项每年就省不少，毫不犹豫就定了下来。这是一家全新的店面，为了与之前的金山饺子有所区分，孙凤云和老公商量之后，决定使用“锦绣金山”这个名号，“金山是指承德滦平的金山岭长城，一听就知道与承德有关；而锦绣听起来很大气。”
这是孙凤云在石家庄开的第一家“锦绣金山”店，一开业就门庭若市，“这对我来说是一个重要的转折点。我经常想，如果错失这次机会，可能做不到现在的规模，所以我觉得这次的眼泪很值得，也是我家的老二给我们带来了好运。”
（燕都融媒体记者旭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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