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占鹏 韩杰臣
小喇嘛原名叶丹森，蒙古族，1912年出生于热河昭乌达盟扎鲁特旗格日朝鲁苏木霍日格嘎查。他的父亲是萨雅嗄日布，母亲叫诺勒噶日玛，有兄妹6人，他年龄最小，是家中的老嘎达。因为小喇嘛曾在东乌珠穆沁喇嘛库伦庙（蒙古地区喇嘛教“三大库伦”之一又名“施集庙”）的时轮金刚法会上，接受过第9世班禅的灌顶，又加之其身材矮小年纪尚轻又是老嗄达，因得绰号小喇嘛。但他身体瘦而不弱，灵巧敏捷，是远近闻名的搏克手。其祖上为孛儿只斤氏，在明末时期因得罪朝廷官员被免去孛儿只斤姓氏，改姓氏为博儿吉。小喇嘛在年轻时因与乌珠穆沁王爷府的梅林一起倒腾买卖牛皮，被王爷府的人关押进了大牢。1933年，已经是22岁的小喇嘛在通辽以东的伪兴安南军大本营钱家店加入了伪兴安南警备军，后来又加入了李守信、乌古亭兴安西省警备军。
小喇嘛叶丹森

1939年5月，日本同苏联和蒙古发生了著名的诺门罕战役。战争一爆发，小喇嘛所在的伪兴安陆军军官学校教导团被编入伪兴安军管区兴安野战师，接受整编立即开赴前线作战。伪兴安师当时有伪4团、5团、12团、教导团、炮兵团、迫击炮团、装甲车队、少年队、野炮营，指挥官为日本人野村登龟江中将， 参战兵力约4600余人，小喇嘛当时担任教导团中士班长。在诺门罕战斗中，由于苏军准备充分，装备优良，密集的陆空火力使日伪部队尤其是伪兴安师迅速瓦解，仅有的装甲车也报废了，更可怕的是后勤线的被切断，加速了这支队伍的战斗意志的消退。苏蒙军队的宣传单又在此时纷纷抛撒向阵地，句句都在彻底击碎着兴安师每一名官兵的心理防线：“不要给日本人卖命”、“不要替日本法西斯当炮灰”等，尤其是“蒙古人不打蒙古人”的宣传，从根本上动摇了一大批蒙古族士兵最后底线，哗变、反正、逃亡事件时有发生。小喇嘛便是在此背景下，于1939年7月6日，率领500人跑出诺门罕战场的。据曾作为诺门罕战场慰问团日本指挥官翻译的柴扎木苏讲，诺门罕停战时，伪兴安师4600官兵，最后仅剩下31人（见柴扎木苏《聚宝等人之死》）。
作者手绘小喇嘛归还团路线图

东乌珠穆沁喇嘛库伦庙

小喇嘛悄然脱离战斗后，率伪军校及伪兴安师归还团士兵，从宝格达敖拉山南侧绕道前行，穿过阿尔山北部兴安岭森林，来到五叉沟、白狼车站(因为阿尔山有日军防守，不准通行)。小喇嘛部到白狼车站后，驻扎了两天。这时，驻王爷庙（乌兰浩特）日本特务机关马上派贡布扎布(包文贵)中尉从王爷庙来到白狼车站，进行宣传招抚工作。但是由于贡布扎布岀言不逊，仗势欺人，不仅招抚工作没做成，结果反被小喇嘛手下士兵刺死。小喇嘛带着归还团沿着铁路来到归流河车站时，王爷庙军官学校顾问、特务机关长泉铁翁大佐又派白云航中校做招抚工作。经过白云航一番劝说工作，当时就有300多士兵表示愿返回王爷庙。小喇嘛则不听劝说，带领200余人，撤至通辽科尔沁右翼中旗境内，并在六户、学田地、宝石沟、都勒毛特一带活动（见《中国共产党兴安历史》、胡克巴特《诺门罕战争亲历记》等）。后来他们又经扎鲁特旗、开鲁县、阿鲁科尔沁来到巴林左翼旗。在林东东门外，他们抓住了日本职员中村胜彦和大家宏，逼迫日方用财物换回二人。
诺门罕战斗

小喇嘛归还反日之举，引发了连锁反应。当时伪兴安警备军军管区驻地在郑家屯，负责兴安东、西、南、北四个兴安警备部队管理，司令为兴安南警备军司令、扎赉特旗扎萨克巴特拉玛布坦兼任，兴安南警备司令部在通辽钱家店（后撤军管区和四个司令部，在钱家店设管理南、西的9管区及东、北的10管区）。驻林西、林东、查布嗄庙的部队为伪兴安警备军骑兵第6团、第4团、笫3团；驻通辽钱家店为第5团、第10团、11团等。这些部队，都是兴安西、兴安南李守信、乌古亭部和扎赉特王爷巴特拉玛布坦、甘珠尔扎布部的蒙古族、达斡尔族等士兵。兴安西警备部队是原林西李守信17旅旧部4支队为主发展而来，乌古亭任司令。李守信此时己摇身一变，成为蒙疆德王的部队司令。
驻在林东的伪兴安军骑兵第6团第3连和机关枪连200余名士兵以受到日来籍连长辱骂为由，也在上等兵聚宝的带领下，携带全副武装跟随小喇嘛一块哗变脱离部队（《赤峰史》）。期间，他们移驻巴林白音布统、巴奇楼子、查干诺尔、德博勒、柴达木、开鲁双合兴等地方，同日本人与伪满军周旋，聚宝部曾前往科右中期击毙了伪警察队长。在开鲁双合兴，他们枪杀了招抚军官王秀兰上尉。不久，聚宝部流窜至阿鲁科尔沁天山口镇黄羊洼村，大肆抢掠奸淫三天。期间，伪兴安军管区派王新之上校招抚，聚宝为讨好王，还送良家女子给王。后王被日伪军管区免职。
赤峰史志学者孙国章先生在《白音布统街的兴衰》一文曾经写道：“1939年（伪康德六年）秋，白音布统街来了一支骑兵大队，大约有二三百人。这支队伍武器、弹药很充足。可能是出于安全的考虑，对宿营地很挑拣，专找有城墙的村镇驻扎。因为白音布统街区是新建的小城，有城墙和炮台，大部分人马住在那里；另一部分人马住在二喜堂。二喜堂村子虽小，但也有土围子墙和炮台。一旦遭遇袭击，这两个地方比没有围墙的地方容易防守。这支队伍进人白音布统街区后，大部分集中住在东、西两个烧锅，少数人驻扎在城外。他们向较大的商号和较富裕的人家要吃要喝，但对贫苦老百姓骚扰不大。有人说这支队伍是被日军从马占山部队打散出来的，因为老百姓听说他们是反日的队伍，都很同情他们。他们在白音布统街进行了必要的后勤冬装补充。因为是骑兵，所用皮革用具特别多，有的几乎把所有的皮货给了这支队伍，甚至到了关门的地步。装备完 后，他 们就迅速撤离。后来听说，这支队伍在査布嘎庙街（天山）被日伪军消灭”。
孙国章先生的这段文字，非常真实记载了聚宝部（左旗史讲聚宝小喇嘛部兵合一处）而非马占山在白音布统的一切。巴林右翼旗白音布统二喜堂,今阿鲁科尔沁旗双胜镇双胜村,原名李家庄,因祖父叫李玉喜、三奶奶娘家哥叫韩玉喜同在此地居住，所以人们又把这里又叫二喜堂。二喜堂李家是大户望族，修有防护家院的炮台。小时我经常听到李家老人们说起蒙古兵在李家讨吃要喝蹓马打人的故事。据大爷李振忠回忆，这是一股从日伪兵炸出的小股满州国蒙古兵部队，从通辽开鲁过来，经查布嗄庙街想去白音布统，被乌力吉沐伦河水所阻挡，在上游过的河，进了林东。后来这股部队中的小股先头部队进了二喜堂，大队人马经过二喜堂到了白音布统驻扎。其先头部队只有几十人，是从扁扁山、小新庙一线过来的。他们抢掠了扁扁山甘珠尔洼一户蒙古族甘珠尔的家，并把其媳妇和拟逃亡白音布统、正行走在二喜堂东半路上的杨万x姑姑等三位妇女抢劫带到我家。当时我家早已得到消息，女人全都躲了起来，男人在东扫帚摊也藏了起来，只留几个男长工在家应付。三天后这支先头部队前往白音布统与大队人马会合开拔时，把扣押并受到侮辱的三位妇女放了。家里的鸡鸭被他们宰杀一光，牛羊也吃了不少，粮食人吃马喂几乎一干二净。
 小喇嘛、聚宝起兵归还一事件，热河史、兴安史、通辽史、赤峰史及阿鲁科尔沁、巴林左旗史均有记录。《赤峰市志》讲：“1939年9月上旬，参加中蒙边界与苏蒙军作战的诺门罕战役的伪兴安师蒙古族士兵，纷纷逃离战场，当时官方称此为归还团。教导团中士班长小喇嘛率三四百人逃出战场，经扎鲁特、开鲁、阿鲁科尔沁、巴林右翼旗到巴林左翼旗林东，抓住日本职员中村胜彦、大家宏，并迫使日伪当局交出财物后将二人放回。不久，小喇嘛等被伪警备第3骑兵团团长达理扎布招抚”。又载：“是月，驻巴林左翼旗林东的伪军第6团机枪连蒙古族士兵三四十人（不准），在聚宝的率领下哗变，到开鲁双合兴（今麦新镇）杀死伪军上尉招抚官王秀兰，10月被通辽军管区司令部参谋（处）长洪景祥（原6团团长）诱降。11月7日，通辽军管区司令德永（德永恭助）上校在查布嘎庙将聚宝等全部枪杀”。苏赫、苗拨、张建华、田广林所写《赤峰史》也有相似描述。柴扎木苏的文章《聚宝等人之死》和胡图荣阿《阿鲁科尔沁三百年》，俱都谈到小喇嘛、聚宝曾率部到达白音布统、黄羊洼，后经阿鲁科尔沁旗的巴奇楼子、查干诺尔等地逃往开鲁的双合兴、科右中旗的简要经过。由李运昌题词、邓一民所著的《热河革命史》一文讲：“1939年12月（应为11月7日），驻守在巴林左旗林东镇的伪骑兵第6团2机枪连200余人，在聚宝率领下哗变，后被镇压下去，18名骨干在天山遇难”。《阿鲁科尔沁旗志》这样描述：“1939年9月，参加诺门罕战役的伪兴安师蒙古士兵，在苏蒙政治攻势下人心瓦解，纷纷逃离战场，教导团中士班长小喇嘛率领三、四百人从战场逃出经过阿鲁科尔沁旗进行骚扰。10月，通辽伪满军官区司令部参谋（处）长洪景祥通过骑兵第6团的关系，在阿鲁科尔沁旗查布杆庙街将聚宝部招降，并将其部安排在査布杆庙街驻防。11月7日，通辽伪满军官区德永（德永恭助）上校利用在査布杆庙街4团1连连长郝尔罗布发丧之机，调动4个连骑兵（含步兵），将聚宝部缴械后带至查布杆庙街南门外全部枪杀”（是18人而非全部）”。
查布嘎山

小喇嘛归还与聚宝部哗变反日，立即引起了日军及伪兴安警备军军管区司令部的极大恐慌，命令立即想尽各种办法进行招抚。根据伪满军法规定，凡属临阵逃亡，无论主从一律处死刑。但由于逃亡人数太多，又是蒙古兵部队，为收买人心，缓和矛盾，日伪只好先变通处理。在伪兴安军管顾问金川耕作授意下，司令官巴特拉玛布坦1939年10月间发布通告宣称：“不叫逃亡兵，而称为归还兵，绝对不用武力讨伐，宣抚其归还原队，沿途军警不准阻击”（内蒙古大学岀版社《蒙古民族通史》。为招抚这两股归还团，巴林左旗、阿鲁科尔沁旗和兴安警备区曾派员做说服工作，均没奏效（见内蒙古大学岀版社《蒙古民族通史》）。受军管区及金川耕作指派，伪兴安军第6团原团长、当时任通辽伪兴安南区警备司令部参谋处长的洪景祥中校来到聚宝部，利用过去旧的隶属关系，进行劝导说服工作。驻通警备司令部派原驻林西、林东的伪骑兵3团团长达理扎布上校和副官关雅亭少校到小喇嘛部做招抚工作。经过多轮谈判和讨价还价，小喇嘛和聚宝等同意归降，但提出归降条件：(1)将第6团第3连长和机关枪连长(都是日本人)撤职查办；(2)不回第6团，要单独成立部队，并要求在查布嗄庙街驻防；(3)不追究既往罪名，保证小喇嘛、聚宝等领导哗变返正者首领无事。洪景祥中校与金川大佐顾问联系请示。金川代表日本人和伪警备司令部承诺完全同意其要求，并指示小喇嘛、聚宝在科尔沁左翼中旗舍伯吐村集结接受整编。但金川等阳奉阴违，已经暗暗地做好了彻底消灭小喇嘛、聚宝部的准备。
 1939年10月上旬，聚宝部和小喇嘛部先后集结在舍伯吐村。当时，伪兴安南省军管区参谋长德永恭助上校率领伪兴安军骑兵第11团到舍伯吐村整训操点，将部队部署在村外。德永恭助命令聚宝部去阿鲁科尔沁旗查布嘎庙街驻防，命令小喇嘛部进驻通辽驻防。11月上旬，日伪军在通辽市内以训话和徒手训练为名，突然将小喇嘛部全部解除武装，并把小喇嘛为首的17人提交军法处审判。由于有达里扎布暗中帮忙，幸得不死，其余从者首领16人皆判死刑。
1939年11月7日，也就是小喇嘛部被解决的同时，德永恭助上校参谋长又利用驻天山的4团1连连长郝尔罗布发丧之机，赶到查布嗄庙街着手解决聚宝部问题。到达查布嗄庙街时已近中午。不知谁向聚宝等透露了日本人要对他下手的消息。聚宝当时知道情势不妙，立即率部撤出查布嗄庙街，准备向林东方向逃跑。但狡猾老谋的德永恭助上校早已布置伪第6团的两个步兵连和第3团的两个骑兵连在查布嗄山西北设下埋伏，很快将聚宝部包围。双方交战还不到2小时，聚宝部部分人员被打死，余众被全部缴械。当日下午六时许，聚宝等18名领头造反的人，徒步被押到查布嗄庙街南门外伪警察署，后又押至查布嘎街南门外山坡上。德永恭助上校立即命令对这些人执行枪决。聚宝等17人死亡，有1人轻伤苏醒后，经八家村侥幸逃走。死者被伪满军于次日葬于今天山镇南山宝日宏绍山上。

达里扎布

聚宝、小喇嘛部其他起义的返还团和哗变士兵，被编造名册，大多于1940年1月遺返原籍，并委托属地的伪警察、村长看管监视，部分人员被派到矿井工地充当劳工。小喇嘛活了下来后，曾派往蒙疆德王与李守信处，后又被达里扎布安置在林东伪满部队新兵连。
《昭乌达盟署在林东》有这样一段史实描述： 1945年8月10日，巴林左翼旗伪公署焚烧文书档案后，参事官崛田太郎把日伪人员转移到南部的召庙。他则于12日回到林东召开备战会议，把乌梁海巴音福、巴雅尔、扎拉森、那苏图，以及赋闲在家的和子章、达理扎布、金宝光、仁钦宁布等巴林上层人士叫去，面授机宜，妄想借这些人的威望，组织地方武装抵挡苏蒙红军，为他们逃跑争取时间。他又把日本男子和伪职人员50多人组成“退避行动群”向召庙转移；而日本女子数十人，则被安排乘坐胶车，在兴安西省史迹保存馆主事大内健的率领下向黄羊洼、开鲁方向逃遁。伪警备军6团新兵大队在日籍上尉、副团长町田武雄带领下，携带辎重大车200余辆向左旗南部撤退。14日晚8时许，南撤的警备军6团新兵大队在连长丹参、副连长小喇嘛、排长色丹扎布带领下，突然哗变，于敖包毛都王茂林大院前杀死町田武雄一家5口人。四散窜逃在野猪沟东黄家营子、阿鲁科尔沁旗黄羊洼等地的其他日本人，走投无路，也先后被杀或自杀身亡。这次新兵大队起义，主谋就是达里扎布和小喇嘛。从林东逃出的日本妇女，在阿鲁科尔沁旗南部、奈曼旗阿斯吐庙附近集体自杀。据日本东京出版的专门为了寻找日本在华死难人员的《蒙古》小报记载，仅巴林左翼旗的日本人死于左旗、阿鲁科尔沁旗的人员竟达109名，失踪2名。小喇嘛等新兵大队哗变起义后，因不了解形势，怕担责任，都逃往乌珠穆沁以避险。
不久，和子章、达理扎布等在巴林左翼旗组织自治会的消息，传到了乌珠穆沁，小喇嘛得知情况后非常高兴，便带领40多名哗变人员回到林东街。他们的目的，是按约定投奔达里扎布，可是却被和子章守护林东东门的岗哨拒之门外。达里扎布本来是李守信、乌古廷手下的伪兴安西省警备军骑兵3团团长，人称“包团长”，与李守信关系甚密，在伪军界有一定影响。招抚兴安军小喇嘛的几百人，达理扎布是花言巧语立下功劳的。日本人把小喇嘛等领头的17人判死刑，队伍被解散，达里扎布做为招抚人，总觉得对不住小喇嘛，因此小喇嘛判死刑时，达里扎布调动关系为小喇嘛开脱“罪责”，疏通关节暗中保护。小喇嘛自此对达里扎布心存感激。当晚，达理扎布等背着和子章，把小喇嘛这干人引入家中设宴款待。可是又被和子章闻讯，并以自治会规定不准日伪武装人员进街为由予以赶走。达理扎布自觉难堪，很伤面子，自此与和子章结怨。不久小喇嘛、达里扎布先后逃往开鲁投奔了李守信。1946年12月底，达里扎布、额勒登格率叛军进攻天山时，小喇嘛也参与其中。叛匪被冀察热辽警卫团、蒙汉联军4师骑兵32团、天大支队及驻在白音布统的骑兵34团击溃后，当日晚上与两名同伙从天山西南马鬃山，慌忙骑马逃跑到扎鲁特旗格日朝鲁苏木的老家霍日格嘎查躲了起来。1953年镇反时，同他回家的两名土匪被当地政府镇压了。而小喇嘛因有牧民知道他在林东杀过日本人，并为他担保，才得以侥幸大难不死，自此他便隐姓埋名，勤于农事，小心做人，终老田园。
丹森二孙子昭日格图

丹森老孙子阿其拉图一家美满幸福

聚宝等人埋葬的地方，我在自称是知悉地点的人指引下也去考察过。只是南山坟莹丛冢众多，变化太大，熟人也成了陌路者。小喇嘛家乡我也去了，他的孙子昭日格图、阿其拉图现今都在扎鲁特旗霍日格嗄查居住，生活安逸幸福。谈到这段返还历史，家人们还是津津乐道，以小喇嘛为自己的前辈而骄傲和自豪。据家人讲，文革期间挖黑线时，他又被带到嘎查审查，专案人员连续对他拷问几天，直至昏死过去。小喇嘛日本人的大狱都蹲过，什么厉害的刑具也领教过！这次，他依然没透露一句自己在满洲国当伪警备军和哗变的事。直到1978年奄奄一息时，他才将自己这段经历告诉了儿子敖特根白拉。他的孙子昭日格图、阿其拉图听他爸爸回忆说，虽然他爷爷小喇嘛给日本人当警备军，死后还披上了蒙奸、土匪的骂名，但那是为了苛且活命。一直到咽气，他对日寇的仇恨一刻也没有忘记过，他恨透了阴险狡诈的日本人。
笔直道路干净整洁的霍日格嗄查

在昭日格图家中

小喇嘛丹森和聚宝，都不是日伪高级军官，甚至低级也不是。但是他们却不畏日伪黑暗压迫，不愿做日本人的炮灰，振臂一呼组织起归还团哗变起事反日，体现了强烈的民族意识和爱国情怀，是深重灾难下的中华热血青年反抗日伪统治的典型代 表 。他们虽起事时间不长，并最终走向失败，但却在当时尤其是日伪军中震动很大。“由于没有明确的领导和明确的政治目的，哗变的士兵很快沦为土匪，干了骚扰百姓的事，反而给人民造成很大损失，引起了人民极大愤怒”（苏赫等《赤峰史》）。至于说他们的劫掠行为，主要针对的是大戸人家和有钱有势之人，更多的是生存所迫，只有少数害群之马。为此，相当一部分群众还是称道这支反日伪队伍的。如果当时能及时加以正确引领，或许他们也能够创造岀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业， 或许也能够改变令人扼腕的悲惨命运。
采访结束了，在我们准备离开霍日格的时候，昭日格图依然没有平复激动的心情，动情的为我们演唱了一首由蒙古民间艺人创作并在扎鲁特旗流传已久的蒙文歌曲。歌中表达的是昭日格图祖母对其祖父的思念，曲调凄美动人，仿佛让人重新回到了那段沧桑的岁月。歌词大意是：
（一）
缝呀缝不完的黑色靴子啊，
黑眸子尽头望呀望不见你的身影 啊。
小喇嘛哥哥参军去了皇帝的部队啊，
你可真是个狠心的人啊！
（二）
补呀补不尽的玉饰靴子啊，
玉眸子尽头望呀望不见你的身影啊。
小喇嘛哥哥当兵去了御林军，
你可真是个狠心的人啊。
※ ※ ※
（参阅《李守信自传》、《热河革命史》、《昭乌达盟署在林东》、阿旗史志资料、左旗史志资料、林西史志资料、翁牛特史志资料、扎鲁特史志资料、《赤峰史》、兴安盟文史资料、哲里木盟文史资料、《阿鲁科尔沁三百年等》、《阿鲁科尔沁旗志》等。文中括号内为作者备注所加文字。阿旗人大教科文卫宝乐儿提供了本文的民歌翻译，驻扎鲁特旗霍日格嗄查的旗检察院工作队同志全程陪同考察，一并致谢。版权所有，谢绝刊发广告）
小知识：伪兴安军及兴安师 1932年4月，以"内蒙自治军"为基础，在通辽以东的钱家店组建兴安南警备军，巴特玛拉布坦任司令，甘珠尔扎布任参谋长。同年底，兴安东分省和北分省成立了兴安东警备军和兴安北警备军，由绰罗巴图和乌尔金分任司令。1933年，又以投日的东北军骑兵17旅李守信所部蒙古族官兵为主成立了兴安西警备军，乌古廷任司令。兴安警备军统称兴安军，是由蒙古人（包括达斡尔、鄂温克等族，当时泛称蒙古人）组成的伪满洲国正规军，总兵力约1万人，兴安军各部队均设有日本顾问，甚至直接由日本人任主官。1934年7月，在郑家屯成立了专门培养兴安军军官的兴安军官学校，校长巴特玛拉布坦兼任，该校1938年迁往王爷庙。1936年成立统一指挥4个兴安警备军的兴安军管区司令部，由巴特玛拉布坦任军管区司令，司令部驻郑家屯。其后，又从各兴安警备军抽调主力编成野战性质的兴安师，由巴特玛拉布坦兼任师长。1939年夏，兴安师在中蒙边境的诺门罕战争中损失惨重，并且有大批官兵因厌战而逃离战场。当时有伪4团、5团、12团、教导团、炮兵团、迫击炮团、装甲车队、少年队、野炮营），指挥官为野村登龟江中将（日籍）， 参战兵力约4600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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