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本身是由神所拣选的,让他做他的祭司,或成为他的儿子。王必须借着为人民带来福祉以证明他是受拣选的,也就是证明自己的卡理斯玛。
为了确证王是出自神,早在早期美索不达米亚时代的苏美尔王古迪亚、巴比伦强权的建立者萨尔贡以及亚述晚期的君主亚述纳西拔,都被说成是不知其父或者也不知其母为谁,而且是在隐秘处或在山上总之是由个神所生下来的。特别是虽然并非唯独篡位者更要诉诸这种正当化的手段。
▲苏美尔人
此一观念在以色列似乎也是为人所知的,因为以赛亚在举出即将出现的不然或许已经诞生的救赎君王以马内利来与不信神的王亚哈斯作对比时,便采用了这样的观念:这个救赎君王完全具有这些特征。相应于提出此种主张的是较为军事主义的阶层或较为和平主义的阶层,救赎君王可能是个骑乘军马与战车的专制君主,或是个像同盟时代的古以色列卡理斯玛英雄那样骑着驴子的君主,或者如以赛亚的以马内利那样的和平的君主。
在犹太王国里,这样的“受膏者”)当然是被寄望出生于大卫部族,也就是来自伯利恒;此人将是个“救世主”,如同耶罗波安二世为其当代人所看待的那样。在以色列,此种希望的独特性乃是取决于政治。在大文化地区的王权由于太古以来的强势地位,使得救赎论的希望基本上和现存的王结合在一起,并且唯有极少数例外譬如公元前8世纪末埃及法老波科里斯治下是严正的“弥赛亚”救赎期盼,这与以色列的情形不同。
▲埃及法老
特别是在埃及,随着祭司阶层的地位日益强化,君王不过是阿蒙神认可与正当化的支配者,而不再是,至少按古王国时期的官方看法下的那样一个,活生生的神;在美索不达米亚,进入历史时代以来情形通常如此。然而,在以色列,特别是不断发生军事叛变与篡位的北方王国,王权作为救赎的担当者显然不敌而让位给另一种期盼。对何西阿而言,正当的王根本一个也没有-与其时代相对应。
此外,对立于官方王室福祉预言与未来应许的,是这样一种希望:未来要不是由耶和华亲自来执掌支配权而将外邦神祇消灭净尽并重新打造世界,就是他将派遣一个超人的奇迹施行者到来以遂行此事。所有的外来压迫者,不止他们,而是连同本邦里的恶人,都将被他灭除。换言之,在以色列,而且唯有在此,未来的希望在耶和华与其子民的特殊契约关系的影响下,结晶为这种特别是伦理转向的希望。这样的转向,在他处找不到任何迹象,在巫术作为普遍的救赎手段而具有支配性的其他地方,也无发展的可能。
▲所罗门
以此,结果却是:耶和华的日子到来时,也将为本国人民的罪人带来灾祸。唯有余剩者能幸存于耶和华的盛怒之下:对所有的先知而言具有根本重要性的这个“余剩者”理念,也被先知的第一人阿摩司据以为确固的观念而活动,并且以赛亚也将他的一个儿子命名为施亚雅述。当然,余剩者是道德上够资格的人;因此,周遭的末世论自然神话又再度遭到伦理转化。
关于末世论英雄人物的两个可能观念,显然广泛一般地盛行于耶和华信仰者圈子之间:耶和华将亲自动手对付他的敌人,或者一个末世论的英雄将奉耶和华之命行事,这观念将导向宫廷救赎预言之道一多半发生于耶路撒冷,在那儿大卫一族是此种希望的担纲者-或者导向救赎论的神话。救世主将会是个超地上的人物。在巴兰的神谕之言里,他将像一颗“星”升起。他是个“永在的父”。“他的根源从亘古、从太初就有。”此一晦涩的暗示,后来在俘囚期进一步发展成第二以赛亚的“神的仆人”,但并未在其他任何地方有更详细的描述。
在迄今我们所能获得的出自以色列周边世界的文书记录里,找不到任何直接的类似例子;受到伊朗观念的影响,是个极有问题的看法,古老的伊朗宗教里的伊玛和其他相关的人物也都不是末世论的救赎者。由于关键性的经文将大卫氏族视为救赎希望的担纲者,而且在以色列不乏伟大的神的英雄被夺回到耶和华天上的想法,所以那段经文所想的或许是大卫自己再度到来。于此,以色列的期盼之特异处在于那种不断增高的强烈倾向:不管是乐园或是救赎君王,前者由过去、后者由现在,全都被投射到将来。
▲以赛亚
这不止发生在以色列,然而,这种期盼却未在其他任何地方随着如此的而且显然与日俱增的动力而成为宗教信仰的中心点。耶和华与以色列的古老契约及其应许-和对惨痛当世的批判相连结使之可能。但是,唯其为预言的重大压力,使得以色列变成这样一个程度无与伦比的“期待”与“等候”的民族。最后,期待中的未来大灾变将会带来至福与灾祸而且先是至福随后是灾祸的观念,确实也存在于埃及的信仰里至少可以找到某些端倪。人们通常,未有充分证据地认为这就是未来期盼的一个确固的模式,其为先知所采纳,构成了先知告谕的鲜明特色。
的确,这模式在俘囚期之前的预言里至少支配了相当大的一部分,然而却未因此而完全透彻地表达出以色列预言特有本质的特征来。如果“模式”本身真的存在,那么其出自地府神祇和某些星宿神祇崇拜的固有特色一事可能不假:在太阳和植物之神得以再度伸展力量之前,黑夜与寒冬必先铺卷而来。源于星宿神与植物神的崇拜神话而遍及世界且在以色列周遭地区亦广泛可见的观念:神或英雄在获取力量之前要忍气吞声的这个想法,在多大程度上,也转进到以色列的庶民观念里,这必然还得留待解决。
▲星宿
通常与此种观念相连结的那些幼年神话势必也为以色列所知,这我们从摩西的童年故事里便可明白。俘囚期之前的预言已应用了这些庶民的观念,并以自己的方式加以修正。祭司阶层与神学的知识阶层一般而言尽可能回避这些,取而代之的是利用物质的昌盛、子孙的繁多与尊荣、令名大到足以为祝福之语等极为冷静的许诺。
他们之所以回避庶民的末世论,或许是因为其与外邦的星宿崇拜、地府崇拜或死者崇拜有所关联。举凡未来人格性救赎角色的应许出现之处,那并不是指一个君王,而是像摩西那样的先知。
结语耶和华在将来会重新亲自掌握支配,一如按照先知时代才首度出现在撒母耳传奇里的想法王权建立以前那样,此一希望本质上应该是属于俘囚期时代,当时救世主的称号才被加在耶和华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