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汉宫廷发动的这次政变,王夫之做了如标题的看法:不当聚劲兵于皇城。他其实是反对我们后来大家比较熟悉的内重外轻的国防安排的。当然,王夫之看到的是更为深远的问题。不过,我们要知道的的是这是明末清初的学者的看法。我们知道明朝情况有些特殊,就是天子守国门。而天子守国门,按照王夫之引述《尚书》里面的话,也不算是符合原则的。军队布防问题是个大问题,而且根据具体的条件不同,布防的思想也会发生变化,从今天的人来看,究竟是内轻外重,还是内重外轻,都是因时而变,我们今天的人就不能再教条了。但是作为基本的思想,却对当今也不无参考价值。学者方铁在《古代“守中治边”和“守在四夷”治边思想初探》一文认为这是对于治理边疆的思想,这明显就降低了这个问题的重要性。因为这实际上是对全局的把握,对国家统治和稳定的基本框架,属于我们现在说的顶层设计层面的问题,是全局性的,而不是局部的问题。而王夫之的看法也正是看到了这个问题的全局性。

资治通鉴中比较经典的故事(读资治通鉴札记448)(1)

语曰:“明王有道,守在四夷。”制治保邦之道至矣【按:王夫之认为这个思想是最好的。这句话的原文出自《左传.昭公二十三年》:“古者天子,守在四夷。”王夫之做了点改动,将天子改写成明王,也就是明君的意思吧。其实这个思想可以有两种意思:1天子的兵力驻扎在四夷之地;2四夷作为天子的屏障。总之是防卫重点是放在边疆,而不是帝国核心的部位。】。书曰:“迪惟有夏,乃有室大竞。”竞以德也,非竞以兵也【按:此处的竞是强大的意思。这是说靠道德强大而不是靠武力强大。有室,王室也,皇家也。】。诗曰:“邦畿千里,惟民所止【按:《诗》云:“邦畿千里,惟民所止。”此段引用的是《诗经·商颂·玄鸟》中的句子。大意是说:“一个邦国的土地疆域有千里之广,这是商的百姓所居住在地方。这也是《大学》里面引用的句子。在《大学》里,已经政治化了。”】”民所止也,非兵所聚也【按:王夫之熟于典故,信手拈来。也不免借古人句子,发挥自己的意思,从而扭转了古诗中的原意。】。易萃之象曰:“除戎器,戒不虞【按:去掉武器,才能防备意外的事情发生。】。”萃聚二阳于四五,而分四阴于上下。阳,文德也;阴,武功也。近九五者阳,而屏阴于外,内文外武而不虞以戒矣【按:内文外武这是最为重要的意思。其实这里不仅是国防的问题,更是统治的问题。武力在外负责防卫,文臣在内负责统治。这也是顶层设计了。到此,点出了基本命题。下面谈汉初情况。王夫之用周易来讲通鉴是值得注意研究的。将哲学直接插入到历史中。】。

汉聚劲兵于南北军【按:汉朝情况。】,而兵积彊于天子之肘腋【按:兵力聚集在皇帝身边。其实这个看法是不对的。因为各地诸侯王都是手握重兵的。而且灌婴等也是一直带兵在荥阳防卫的。同时,前面我们已经看到了好几次都是关于戍卒开赴边疆防卫的相关命令。其实这里只是京师的防卫。但是我们知道】,以是为竞王室、巩邦畿、戒不虞之计焉【按:王夫之觉得这是汉帝国的意思。强大王室,巩固京畿地区的安全、防备意外发生。】。然天子岂能自将之哉,必委之人。而人不易信,则委之外戚,委之中官,以为暱我而可无虞者。乃吕禄掌北军,吕产掌南军,吕后死,且令据兵卫宫以遂其狂逞,而刘氏几移于吕。其后窦、梁、何进与中官迭相握符,而恣诛杀以胁天子者,蹀血相仍。即其未乱也,人主之废立,国事之措置,一听命于大将军,而丞相若其府史。【按:从实际情况出发,王夫之认为这种情况恰恰使王室丧失了大权。总结了前后汉的经验。】使利器不操于其手,则三公九卿持清议于法宫之上,而孰敢恣睢以逞乎?【按:文臣可安天下。】天下散处而可以指臂使者也【按:其他地区一纸诏令的事情。】。兵者,卫四夷而听命于帅者也,近在肘腋而或制之矣。周勃佹【按:古通"诡"。用阴谋也。】得而成,窦武佹失而败,人主赘【按:拼音,zhuì,通"缀"。连缀,附着 】立于上,而莫必其操纵,则亦危矣。

资治通鉴中比较经典的故事(读资治通鉴札记448)(2)

唐当天宝之前,无握禁兵于辇毂者,故扑二张、诸武如缚雏之易【按:举了唐朝前期的例子。特别是天宝时期为界限。】。借曰不竞,然且安、史犯阙而旋踵以平【按:平定安史之乱的重要原因是武装都没有在京师。所以可以勤王。】。真元以后,鱼朝恩、吐突承璀、王守澄、刘季述所挟以骄,而废主弑君如吹枯而振槁,其所恃者,岂非天子所欲聚以自竞之兵乎?垂及五代,郭氏攘于前,赵氏夺于后,不出郊关而天下以移。究所以御夷狄而除盗贼者,又不藉此也。【按:天子聚兵的危害的反面历史例子。王夫之忘了唐代和五代天子将兵其实正是唐代设置节度使的结果。当然我们知道王夫之也是借题发挥。本意到不一定解读唐代的兵制问题。到了他论述玄宗的时候,说法则完全不同了:“方玄宗之世,吐蕃、突骑施、奚、契丹虽倔强不宾,而亦屡挫衄以退,本无可用防御者。无故而若大患之在边,委专征之权于边将,其失计固不待言矣。即令外寇果彊,侵陵相迫,抑必内屯重旅,以时应敌,而不容栖重师于塞上,使玩寇失防,一败而无以为继。”;“且重兵之在边也,兵之疆弱,朝廷不得而知也;将之忠奸,中枢不得而诘也。兵唯知其将之恩威,而不知有天子;将一失其所守,而自放为游兵,溃而散,靡而降,反戈而内讧,岂徒禄山犯阙、天子奔蜀为然乎?”态度就转为批评重兵放在边疆了。而且一直批评到宋徽宗的靖康之变!大家议论,也是横说竖说而。】则天子未能有兵,聚兵以授人之乱而已。【按:天子聚兵的危害。天子聚兵其实是将兵权给了别人而已。

边徼之备不修【按:国防不备。】,州郡之储不宿【按:州郡缺乏储备等稳定。这两条都是在说为

资治通鉴中比较经典的故事(读资治通鉴札记448)(3)

政的根本缺失。】,耀武于法宫明堂之侧【按:地方不对。法宫明堂不是炫耀武力的的地方。而是以礼治国的的地方。】,】舍德而欲以观兵【按:德,治国之本。】,弃略而欲以衒勇【按:为将之本。但是二者都丢失了。】,天子之服天下,岂以左矛右戟、遥震遐方而使讋【按:拼音:zhé】乎【按:对这种将军队聚集到京师附近提出了批判!因为意味着天子舍弃了治国的基本原则。】!唯兵在外而守在夷也,则外戚奄宦、辽远而不相及,利不足以相啖,威不足以相灼【按:那些不该掌权的人不会得到军队。】,怵然畏天下之议其后而无挟以争。即有逆臣猝起以犯顺,亦互相牵曳而终以溃败【按:自然就不会影响皇帝而影响天下。其实,此承平时期的事情罢了。前面举王夫子自己的唐玄宗时期的例子足以说明,大军驻扎在边疆的危害。】。推而大之,舜、禹之舞干而三苗效顺,亦惟不与天下竞勇而德威自震,胥【按;.全,都:万事~备。民~然矣。】此道焉耳矣【按;搬出尧舜的例子。】。呜呼!聚兵于王室以糜天下于转输【按:又涉及到了经济问题。】,只以召乱而弗能救亡,岂非有天下者之炯戒哉!【按:最后再次阐明这种聚劲兵于京师的弊端。总之来看,王夫之这里提到了一个理想的状况,就是“明王有道,守在四夷。”应该说国家强盛之时,这种做法是最为合理的,也是现实的。但是我们知道制度是会随着时代的不同发生变化的。不能固守残缺。在王夫之这里我以为团队这种看法其实是看到了军事国防安排的一个全局性,所涉及到了经济、道德、策略、外戚、宦官等诸多方面。他的这种提法对于我们当今未尝没有参考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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