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千古多奇文,永明女书彩缤纷;
潇水河畔代相传,女书咖啡创新章。
湖湘学子情意浓,濂溪一脉渊流长;
三位一体活生态,八角花开韵自来。
很久以前,在湖南省的一个偏远地区——江永,年轻同龄的女孩们因为受到时代的局限性,不能自由表达,于是通过在扇面上书写一种在女性间流传的神秘文字,来彼此沟通。
2011年,电影《雪花秘扇》上映,影片中雪花和百合在幼年时结为密友,就是用这种文字互诉真情。这部电影在当时掀起一股热潮,同时也让大众关注到这种和精神文化同时衍生的重要的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
这种文字就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千年神秘“女书”。
翻开尘封已久的“女书”卷本,就像穿越了时空,那些看不懂的文字符号落地于这间咖啡馆的各个角落,它迫不及待的想告诉我一些过去,一些故事。
带着对《雪花秘扇》中那些神秘文字的好奇,我开始走进这个我不曾知晓的空间,试图从这里发现探寻那些少有人知却值得求索的文化因子。
君子女的诗和远方
《雪花秘扇》为女书的宣传和传承打开了一扇窗,让更多人知晓了这种独特的文字,也让更多人走进江永,这个位于湖南南部湘桂交界、五岭之一都庞岭的小县。
在这些自然村落里,擅长女书的君子女,用女书这种女性专用文字,为妇女、姊妹们写信,传情达意,为不认识女书的妇女唱诵女书,她们被称为女书自然传人。
女书文字呈长菱形,笔画纤细均匀,似蚊似蚁,民间称作长脚蚊字或蚂蚁字,因其专为妇女所用,学术界称其为“女书”。当地女性结拜姊妹、交朋友、结婚、过节、祭祀,都要用到完全不为外人所识的女书字。
女书是女性文字,表达的是女人世界里的生活,其中大部分都是倾诉女人自身的酸甜苦辣,是结拜姊妹之间的私房话。在被生活淹没的漫长岁月里她们需要倾诉、需要理解,于是她们写下女书作品“诉可怜”,唱给姊妹们听,排遣痛苦、寻觅知音。
女书,是江永的君子女们给自己开放的一条通道,通过女书,她们可以暂时离开生活的苟且,引领同呼吸共命运的姊妹寻找自己的诗和远方。
女书文化世代相传
在江永,女性用女书来写带有自传性质的《三朝书》,她们把女书字写在折扇上,托人带给结交的姊妹,传情达意。女书多是描写当地妇女的生活,还用来通信、记事、结交姊妹、新娘回门贺三朝,文体多为七字韵文。每逢节日,女人便聚在一起,吟诵女书作品。
传唱的女书歌,用的是当地方言,歌声低低流出,早已消逝的上古音色、音调,如水,从溟蒙境缓缓流出,流淌着女性数千年累积的文化基因。女书歌唱出的是生活的不易,是姊妹们牵手传香的情谊。
女书始于何时?何人所造?又将消失于何时?没人能拿出权威的证据来。从出嫁到“不落夫家”的习俗,从结交姊妹到《三朝书》,还有全村男女老少皆敬奉的姊妹神像,这些完整的女书民俗非一朝一夕之力促成。
女书靠母亲传给女儿,老人传给孩子的自然方式,一代代流传下来,又有“人死书焚”的习俗,一旦女性去世,属于她的《三朝书》、手帕、折扇等物件,都将拿到墓前一一烧毁。女书随女性生命的结束而入土为安,古老的女书文化体系面临崩析……
深藏在女书里的眼泪
在这里,我们见到了一位老人,她叫何艳新。据她讲述她学到的女书文化,全部与外婆相关。在世间,外婆是她心灵的依靠,从外婆那里,她感受到了世间最美好的爱。她经常与外婆一起,写女书字、唱女书歌。别人的痛苦、别人的生活经历,激荡着她奔涌的心灵。
外婆文采好,女书字也写得好,周边村子的姊妹,写《结交书》,都请外婆来写。何艳新坐在高板凳上,听她们给外婆讲自己的生活,有些女人,不是父亲去世,就是母亲过世得早。外婆每本《三朝书》,都是一边流泪一边写完的。
女书里的眼泪是所有女性的眼泪。女书是悲伤的,只要触及,就会触到伤心的河流,翻涌起女人含泪的重负。女书表现的是女性的苦难,所有人都说,女书是诉苦,凄婉哀怨,女书文化是含悲蓄泪的文化。
这只是女书的一个层面。在慢慢形成的女书文化中,有一些“抗婚”的意图。另一个层面,在泪之下、在痛苦之后,女书如石缝中长出的青草,是希望、是欢喜、是快乐。一代代女性,在现实的清贫中添加女书的柔软,在肉体之外唤醒身体里其他的元素。
古旧的房子里湮没了多少女人的故事?时间无声无息地吞噬了多少女人的岁月以及长年累月的忍耐?她们怀揣苦难,每一步都沉重地踏在日复一日的村里,她们承受着。好在,在女书文化里,她们有“另一种生活”。她们在女人独享的空间里歌唱,自由地书写自己的历史,让一个女人读懂另一个女人。
何艳新帮外婆写得最多的是《三朝书》。《三朝书》曾是江永地区新娘的必需品,如果没有,会被夫家的人看不起,认为新娘脾气、品性有问题,没有知心的好姊妹。
何艳新说,她们那一代,是不自由的,她羡慕现在,自由恋爱,自由地出走、说话、聊天,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自由地呼吸,是何艳新埋藏在心中的梦想。
在江永女书流传地,姊妹结交,这种最古老的传统,是女书文化的核心。彰显女性精神的宝物是《结交书》,这是情投意合的姊妹们结交的文字物件。《结交书》写在纸上、手帕上或折扇上,女书自然传人阳焕宜、唐保贞、义年华等七姊妹虽然命运各不一样,但姊妹情意让她们艰苦的一生有了明亮的色调。
这里的女人,在人类文明的路上,另辟了一条路,这种文明从诞生之日起,就没想过广为人知,她们只是想在男性的世界之外另辟一条通道,可以一直向内照见光明,或者发出自己的声音,并找到共鸣者。很多女性,在不自觉中承担起传承的责任。
边做女红边唱读、传授女书给家中女子,女书已形成别有风情的女性社交文化。有点惋惜的是,或许是为保持女书的神秘性,当女子离去往往“人死书焚/随葬”,所以如今我们看到的古代女书样本微乎其微。
▲ 电影《雪花密扇》剧照,描绘了2个“老同”用女书传情/唠嗑的故事
慰藉心灵与自觉传承一段女书文字,就是一个神奇美丽、动人心弦的故事,TA饱含着女性自尊、自强、自信的精神与睿智。但你知道吗?世界上也有男性/女性专属文字案例。
日本历史上汉文曾被称“男文字”,为男性专用;女性用平假名系统的和文,《源氏物语》用的就是“女性和文”。
老印刷版《源氏物语》
此外,韩国世宗大王创造的拼音字符,最初使多为女性使用。因为“傲娇”的韩国男性,觉得用拼音文字有失身份。
不过论其书体的传承,女书相较于以上这些书体,最为特别,毕竟女书的唯一性世界上无可取代。
几个世纪以来,伴随女权运动、女权主义的发声,我们对女性认知变得更丰富。小编猜想女书,也是女权运动的一种,深藏不露,默默为女人发声了好多年。
多重社会角色下,现今女性几乎是一人多角,更加独立也更加多元,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写得代码换得手机屏幕…
想想那么多年前,女人一边扮演好女性角色,一边偷偷学习女书,把女性文化传承给后代女性,这不就是当时低调的女文青么???而“女书”这个载体反映的女性传播远见、独特的洞察力,恐怕连当时创造女书的人也难以预想吧。
回归到江永女书本身,TA更像是一场低调、私密的女性文化运动,TA有文字学、语言学、社会学、民族学、人类学、历史学等多方面学术价值。
如今,懂得书写、说唱女书的人已不多,女书艺术文化的传承,需要更多千禧一代来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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