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三个小伙伴

海生(一)

礼拜天的早上,第一个敲开我家院门的并不是卫斌和晓彬,而是我还不怎么喜欢的海生。

那天天刚亮一点点,海生就醒了。旁边身材短小、此时嘴角正流着一堆口水的懒爹和生下三弟就瘫痪在床可怜的娘以及两个弟弟睡得正香。海生看了他们一眼,心里突然生出了少许的嫌弃。

海生溜下炕准确穿鞋子的时候,发现鞋子右脚大拇指的地方,已经只有两三根布丝在勉强地连着。他皱了皱眉头,十岁的额头上拱起了两三圈肉纹。

“海生,这么早,你要去哪儿?不吃饭了吗?”

六十岁的爷爷像一只孤独的苍老的大鸟,蹲在虽有晨光但依然昏黑的东屋的门口。由于消瘦,爷爷脖子里的喉结似乎马上快要破了皮儿。在黄褐色的晨光中,他缓慢地动作着,吐出了这样一句话。

“我找同学去玩儿!不吃饭了!”

海生回完爷爷,加快脚步,几乎要跑起来,拉开院门,到了街上。

海生沐浴着越来越强的晨光,沿着民有渠闪着黄褐色光泽的土岸,向我家奔来。

岁月长河与你一起携手同行(岁月长河.我的三个小伙伴.海生)(1)

图片选自网络

已是九月了,从西边太行山刮过来的依然有着少许热气的风,将民有渠岸边高大的北方榆树和桐树叶子吹得发出软和的响声。村南咆哮奔涌了千万年的漳河水,终于在二十年多前将要出山时被一座宏伟的人工大坝拦截住,从此当地和下游生态发生了巨变。坝堤下则形成了常年有着细水和丰茂水草的河套。除非冬天很冷,结了冰,其余时间里,河套里和坝上水库里的水气飘过来,使得村子上空常年有一股湿润的、甜甜的水气的味道。站到大坝上向东眺望,村子整个都在绿树覆盖下。漳河水像一条白色的带子被甩出去,流向东南方去了。

海生掂着脚尖敲响我家院门的那个环形锁的时候,我正在睡梦中。梦里出现的是几天前放学后和同班的卫斌和晓彬撅着屁股在镇中小学那长长陡坡校门口下玩琉璃球的场景。卫斌长得最高,都快要高出我半个头,但手却很灵巧,琉璃蛋崩得又快又准,赢多输少;晓彬长得秀秀气气、白白净净,像个女孩子。海生那天也在。他个子最矮,脸色有些乌。海生没有琉璃蛋,只在我们身边围观。我们一直玩儿到天黑才各自回家。

海生站到我家院子门前,用环形锁子撞击铁门,发出了清脆而较为响亮的声音。黑子那会正趴在它的狗窝里熟睡,它第一时间听到了海生有着怯怯的敲门声,耳朵支棱起来,但它有些不太情愿地翻身起来,冲着院门吠了两声。

我娘推开堂屋门走出来,轻喊着:“谁来了啊?”黑子看到我娘走出来,伸了伸懒腰,头一歪,睡回笼觉去了。

海生此时已经站到了我床边,正在犹豫着该不该叫醒我。

“婶儿,我是不是来得太早了?”海生嗫嚅着说。

“你试试叫他吧,看看能不能叫醒。”我娘笑着说。

(文学练习篇,未完待续,不定期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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