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传奇：晋文公践土称霸，卫成公奔陈避祸
却说狐毛、狐偃筑王宫于践土，照依明堂之制。《明堂赋》为证：赫赫明堂，居国之阳。嵬娥特立，镇压殊方。所以施一人之政令，朝万国之侯王。面室有三，总数惟九。间太庙于正位，外太室于中鸮；启闭乎三十六户，罗列乎七十二牖。左个右个，为季孟之交分；上圆下方，法天地之奇偶。及夫诸位散设，三公最崇。当中阶而列位，与群臣而不同。诸侯东阶之东，西面而北上；诸伯西阶之西，东面而相向；诸子应门之东而鹄立，诸男应门之西而鹤望。戎夷金木之户外，蛮狄水火而位配。九采外屏之右以成列，四塞外屏之左而遥对。朱干玉戚，森耸以相参；龙旗豹韬，抑扬而相错。肃肃沉沉，峦崇壑深。烟收而卿士齐列，日出而天颜始临。戴冕旒以当轩，见八竑之稽颡；负斧袅而南面，知万国之归心。
王宫左右，又别建馆舍数处，昼夜并工，月余而毕。传檄诸侯：“俱要五月朔日，践土取齐。”
是时，宋成公王臣，齐昭公潘，俱系旧好；郑文公捷，是新附之国；率先来赴。其他，如鲁僖公申，与楚通好；陈穆公款，蔡庄公甲午，与楚连兵；都是楚党，至是惧罪，亦来赴会。邾、莒小国，自不必说。惟许僖公业，事楚最久，不愿从晋。秦穆公任好，虽与晋合，从未与中国会盟，迟疑不至。卫成公郑，出在襄牛；曹共公襄，见拘五鹿；晋侯曾许以复国，尚未明赦，亦不与会。
单说卫成公闻晋将合盟诸侯，对宁俞曰：“召盟会不告诉卫，是晋怒尚未息。寡人不可留啊！”
宁俞回答：“君只身出逃，谁敢接纳君！不如让位于叔武，使元咺奉之，以求盟于践土，君若为逊避而出。天如佑卫，若叔武获得加盟。叔武之有国，犹君有之。况叔武素孝友，岂忍代立？必当为复君之计矣。”
卫侯心虽不愿，但到此地位，也无可奈何，命孙炎以君命致国与叔武，如宁俞之言。孙炎领命，往楚丘去了。卫成公又问宁俞曰：“寡人今欲出奔，去何国为好？”
宁俞踌躇未答。卫侯又曰：“适楚何如？”
宁俞回答：“楚虽婚姻，实晋仇人。况且前时已告绝交，不可复往，不如适陈。陈将事晋，又可藉为通晋之地也。”
卫成公曰：“不然，告绝非寡人意，楚必谅之。晋、楚将来，事未可定。假使叔武事晋，而我托于楚，两途观望，不亦可乎？”卫侯遂适楚。
楚边境的人追逐拒之，于是改道去陈，始服宁俞先见之明。孙炎见叔武，致卫侯之命。叔武曰：“吾之守国，代理也，怎敢受让呢？”即同元咺赴会。
派孙炎回复卫成公，言：“见晋之时，必当为兄乞怜求复也。”
元咺道：“君性多猜忌，吾不遣亲子弟相从，何以取信？”
于是派其子元角，伴孙炎以往，名虽问候，实则留质之意。公子歂犬私下对元咺说：“君上之不复还，亦是可知的。你为何不以让国之事，明告国人，拥立叔武，而自相之？晋人必喜。你挟晋之重以临卫，这样你可与叔武共有卫国。”
元咺道：“叔武不敢无兄，吾怎敢无君？此行且请复吾君矣。”公子歂犬语塞而退。
恐卫侯一旦复国，元咺泄其言，未免得罪，于是私往陈国，密报卫侯，反说：“元咺已立叔武为君，谋会晋以定其位。”
卫成公被其言迷惑，问孙炎。孙炎回答：“臣不知也。元角见在君所，其父有谋，角必与闻，君何不问之？”
卫成公复问元角，元角言并无此事。宁俞亦言道：“元咺若不忠于君，怎肯遣子出侍？君勿疑也。”
公子歂犬私见卫成公道：“元咺之设谋拒君，非一日矣。其遣子非忠于君，而是以窥君之动静，而为之防备。若使求于晋，以求复吾君，必辞盟会而不敢参与。如公然与会，则为君信矣。君其察之。”
卫成公果然偷派人往践土，伺察叔武、元咺之事。
周襄王以夏五月丁未日，驾幸践土。晋侯率诸侯预于三十里外迎接，驻跸王宫。襄王御殿，诸侯谒拜稽首。起居礼毕，晋文公献所获楚俘于襄王：被甲之马凡百乘，步卒千人，器械衣甲十余车。襄王大悦，亲劳之曰：“自伯舅齐侯即世之后，荆楚复强，凭陵中夏。得叔父仗义翦伐，以尊王室。自文武以下，皆赖叔父之庇护，岂惟朕躬。”
晋文公再拜稽首曰：“臣重耳幸歼楚寇，皆仗天子之灵，臣何功焉？”
次日，周襄王设醴酒以享晋侯。使上卿尹武公，内史叔兴，策命晋侯为方伯。赐大辂之服，服鷘冕；戎辂之服，服韦弁；彤弓一，彤矢百，癉弓十，癉矢千，癊癋一卤，虎贲之士三百人。宣命曰：“俾尔晋侯，得专征伐，以纠王慝。”晋侯逊谢再三，然后敢受。
遂以王命布告于诸侯。周襄王复命王子虎，册封晋侯为盟主，合诸侯修盟会之政。
晋侯于王宫之侧，设下盟坛，诸侯先至王宫行觐礼，然后各趋会所。王子虎监临其事。晋侯先登，执牛耳，诸侯以次而登。元咺已引叔武谒过晋侯了。是日，叔武摄卫君之位，附于载书之末。子虎读誓词曰：“凡兹同盟，皆奖王室，毋相害也。有背盟者，明神殛之；殃及子孙，陨命绝祀！”
诸侯齐声曰：“王命修睦，敢不敬承！”各各歃血为信。
盟事既毕，晋文公欲以叔武见周襄王，立为卫君，以代成公。叔武涕泣辞道：“昔宁母之会，郑子华以子奸父，齐桓公拒之。今君方继桓公之业，乃令武以弟奸兄？君侯若嘉惠于武，赐之矜怜，乞复臣兄之位。臣兄事君侯，不敢不尽！”
元咺亦叩头哀请，晋文公方才首肯。
（本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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