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功集诗、书、画和文物鉴赏于一身,是著名的书画家、文物鉴定家、教育家和诗人。其书法造诣极深,独步当代书坛。
秉先人终嘱,绝不姓“金”
启功生于1912年,满族人,是雍正皇帝的第9代孙,和亲王弘昼(雍正皇帝的第五子)的第八代孙,是正儿八经的皇族贵胄。因此,有人称启功为“金启功”,也有人称启功为“爱新觉罗·启功”。
但是,启功自己却申明:“我既然叫启功,当然就是姓启名功。”
启功不姓“爱新觉罗”的原因有二:一是认为原本没有“爱新觉罗”这个姓,是后人加改而成的,从其产生和演变的过程看不愿以“爱新觉罗”为姓;二是认为“爱新觉罗”如果真能作为一个姓,其荣辱完全受政治摆布,从感情上不愿以“爱新觉罗”为姓。
启功之所以拒绝姓“金”,是因为其祖父毓隆痛恨袁世凯,在进入民国后拒绝随俗改姓,并在临终前嘱咐启功:“你绝不许姓金,你要是姓了金就不是我的孙子。”启功谨遵遗命。
淡泊名利,“查无此人,请退回”
上世纪八十年代,一些爱新觉罗家族的人,想以家族的名义开一个书画展,邀启功参加,启功对这样的名义不感兴趣。
他写了两首诗,第一首是说,即使像王、谢那样的世家望族,也难免要经历“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的沧桑变化,真正有本事的人是不以自己的家族为重的,就像王羲之那样,他在署名时,从来不标榜自己是高贵的琅琊王家的后人,但谁又能说他不是“书圣”呢!第二首是说,自己就像古时戏剧舞台上的丑角“鲍老”,本来就衣衫褴褛,貌不惊人,郎当已久,怎么能配得上和你们共演这么高雅的戏呢?
偏偏有人喜好把启功和爱新觉罗扯在一起。
有人写信爱写“爱新觉罗·启功”收,开始启功一笑了之。后来越来越多,启功就索性标明“查无此人,请退回”。
他说:不信你们去查查我的身份证、户口本,以及所有正式的档案材料,从来没有“爱新觉罗·启功”那样一个人。
曾经的钟鸣鼎食之家,遭遇盛衰巨变启功1岁丧父,10岁时曾祖、祖父也相继辞世。12岁时,因曾祖、祖父为下科场而主动放弃封爵,其父未及封爵就已辞世,宗人府按例让启功袭封了一个“三等奉恩将军”。其时正值冯玉祥率部发动北京政变,仍保留清帝尊号的溥仪面临着随时被逐出紫禁城的命运,宗人府自然更是风雨飘摇、前途难测,只能按照《优待条件》中“清王公世爵概仍其旧”的规定,抓紧时间开出一些“空头支票”。所以,启功虽然袭封了“三等奉恩将军”,却连一文钱、一两米的俸禄都没有享受过。
童年的启功经历了从鼎食之家由盛而衰的急剧变化,他说:“我真正体会什么叫‘呼啦啦如大厦倾’,什么叫‘家败如山倒’,什么叫‘一发而不可收拾’。我们不得不变卖家产——房子、字画,用来发丧,偿还债务。”因生活贫困,启功中学没毕业便辍学谋生,靠教家馆和卖些画作维持家庭生计。
才德俱佳,成一代宗师
1933年,启功由傅增湘荐举给辅仁大学校长陈垣,开始了他的执教生涯。启功以高中肄业生的资格,跻身高等学府,并成为一代宗师,自然得益于家学渊源(其曾祖、祖父均为翰林出身)、名师指教和过硬的社会关系(傅增湘和陈垣在北洋政府教育部曾分别担任过总长和次长),当然,启功自己的努力才是成功的根本。
启功很幽默,且为人谦逊。
66岁时他写下了流传甚广的《自撰墓志铭》:
“中学生,副教授。博不精,专不透。名虽扬,实不够。高不成,低不就。瘫趋左,派曾右。面微圆,皮欠厚。妻已亡,并无后。丧犹新,病照旧。六十六,非不寿。八宝山,渐相凑。计平生,谥曰陋。身与名,一齐臭。”
启功成名后,对自己的老师如贾羲民、吴镜汀、陈援庵等,哪怕他们已经仙逝,仍执弟子礼甚恭。其怀念恩师的文章如《记我的几位恩师》《夫子循循然善诱人——陈垣先生诞生百年纪念》等,读之令人泣下。上世纪八十年代,启功捐献巨资在北师大设立奖学金。
本来,叫“启功奖学金”顺理成章,然而他不肯,坚持称“励耘奖学金”,以怀念恩师陈援庵(其别署励耘书屋)。
面对书法伪作的宽容,体现大师的仁者情怀
启功对市井中的启功书法伪作抱以宽容态度,颇有名士风范。
有这样一则趣事:有个铺子是“造假作品”的专卖店,标价不高,有人看了问店主:“是真的吗?”店主也挺痛快:“真的能这个价钱吗?”
后来启老听说了这件事,就来到这个铺子,一件一件看得挺仔细。启先生谁不认识呀!有人就过来问:“启老,这是您写的吗?”启老听了,微微一笑说:“比我写得好。”在场的人全都大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启老又改口了:“这是我写的。”事后他解释说:“人家用我的名字写字,是看得起我,再者,他一定是生活困难缺钱,他要是找我来借钱,我不是也得借给他?”
他撰文称赞明代文征明、唐寅等人,说当时有人伪造他们的书画,他们不但不加辩驳,甚至在赝品上题字,使穷朋友多卖几个钱。让那些穷苦小名家得几吊钱维持一段生活,而有钱人买了真题假画,损失也不会多么大。
这观念虽不合知识产权保护法,却充分体现出启功的大师心态和仁者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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