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凉日报 作者: 新闻 时间:2021年11月10日 来源:平凉日报     □朱克雄  泾渭清浊之争由来已久,笔者从不同历史时期的考证和诗文中进行一番梳理,以期从这种文化现象中廓清泾渭流域的历史变迁与社会变化,让我们从文化角度对母亲河——泾河增加一些新的认识和了解“泾浊”“渭清”之说   “泾渭分明”是一个普通的成语,诗词文章中常有引用但查阅辞典之后,竟越发觉得“清”“浊”难分《汉语成语词典》的解释是:“泾、渭:甘肃、陕西境内的两条河,古人认为渭水清,泾水浊,两水在陕西境内汇合时,清浊分得很清楚比喻人或事物的好坏就像泾水和渭水的清浊一样,分得清清楚楚”《现代汉语词典》的解释简洁而明确:“泾河水清,渭河水浑泾河水流入渭河时,清浊不混,比喻界限清楚”  《辞海》对泾渭的解释,以《诗·邶风·谷风》中“泾以渭浊”为基础,引孔颖达:“言泾水以有渭水清,故见泾水浊后常用以比喻人品清浊”又引《毛传》(《毛诗故训传》简称):“泾渭相入而清浊矣”和《朱传》“泾浊渭清,然泾未属渭时虽浊而未甚见,由二水既合而清浊益分”  《辞源》对泾渭的清浊作了特别说明:“传‘泾渭相入而清浊矣’释文‘泾,浊水也;渭,清水也’按泾清渭浊合于实际,其两水交汇之处,泾因渭入而浊诗意甚明,而释文有误”似乎古人搞错了,应该是泾清渭浊然而“泾水一石,其泥数斗且溉且粪,长我禾黍衣食京师,亿万之口”的汉代民歌,明确表述了泾水之浊而杜甫久居长安,《哀江头》中“清渭东流剑阁深,去往彼此无消息”和《秋雨叹之二》中“去马来牛不复辨,浊泾清渭何当分?”总不会有误吧?显然,虽然有“泾渭分明”之说,但到底是“浊泾清渭”还是“清泾浊渭”,实在是太不分明了  《辞源》“泾渭”一条中“按泾清渭浊,合于实际”以及《汉语成语大词典》“泾渭分明”这一词条注解中“按,古人误认为泾水浊,渭水清”等说法是违背出处本义的其实,如果单纯从文学的角度来看,无论是古代还是现在,泾渭的清浊只是一种说法而已,根本不存在所谓的“实际”  若要准确理解“泾渭”的本义,就要对《诗经·邶风·谷风》作一番分析:  习习谷风,以阴以雨黾勉同心,不宜有怒  采葑采菲,无以下体?德音莫违,及尔同死  行道迟迟,中心有违不远伊迩,薄送我畿  谁谓荼苦?其甘如荠宴尔新昏,如兄如弟  泾以渭浊,湜湜其沚宴尔新昏,不我屑矣  毋逝我梁,毋发我笱我躬不阅,遑恤我后  就其深矣,方之舟之就其浅矣,泳之游之  何有何亡,黾勉求之凡民有丧,匍匐求之  不我能慉,反以我为雠,既阻我德,贾用不售  昔育恐育鞫,及尔颠覆既生既育,比予于毒  我有旨蓄,亦以御冬宴尔新昏,以我御穷  有洸有溃,既诒我肄不念昔者,伊余来塈  《谷风》共有六节,是一首典型的弃妇诗全诗以女主人公自述的口气写出,没有一丝疾声怒颜之辞,全是殷殷相诉的哀哀之语,通过女主人公自叙性的语言,把她善良温顺又带软弱的性格鲜明地呈现在读者面前在该诗的第三节,她对自己的被弃进行了非常理性的分析:“泾以渭浊,湜湜其沚宴尔新昏,不我屑矣”孔颖达《毛诗正义》中有“妇人既言君子苦已,又本已见薄之由,言泾水以有渭水清,故见泾水浊,以兴旧室以有新昏美,故见旧室恶本泾水虽浊,未有彰见,由泾渭水相入而清浊异,言己颜色虽衰,未至丑恶,由新旧并而善恶别新昏既驳已为恶,君子益憎恶於已”之说  马瑞辰:“按《说文》:‘湜,水清见底也’引诗湜湜其沚《说文》又曰:‘止,下基也’湜湜即状水止之貌《毛诗》旧本,盖本作‘止’凡水流则易浊,止则常清……诗意盖谓水之流虽浊,而止则清,以喻己之色虽衰,而德则盛‘沚’当从《说文》作‘止’”  江苏古籍出版社的《诗经全译》对于这两句诗的翻译就很到位:“比起渭水呀,泾水浊,泾水定下来也清清”  丈夫喜新厌旧,怪她年长色衰,容颜不美,她执着地为自己辩解诗用借喻的修辞手法,将泾浊渭清作比,泾水浊,是因为和渭水相比较,如果泾水止而不流,也会是清的生动形象地说明自己并非不美,在容颜上也不见得比新妇差到哪儿去,只是丈夫迷恋新婚燕尔的美人,再也不愿接近故妇罢了因此,“泾以渭浊”的本义应该是“泾水因为有了清澈的渭水而显得浑浊”,言下之意是“我(弃妇)因为你(前夫)有了新婚的妻子才显得人老珠黄”,这里运用的是《诗经》中非常典型的“比”的表现手法  此后,文学作品中“浊泾”与“清渭”之说比比皆是西晋文士潘岳从洛阳前往长安,作《西征赋》,述写沿途见闻,其中说到对泾渭的直接观感:“(长安)北有清渭浊泾”《梁书·元帝纪》也有“浊泾清渭”的文字唐代学者韦挺在《泾水赞》一文中写道:“决渠浊流,属渭清津”可以理解为将泾水的“浊流”和渭水的“清津”对举诗圣杜甫又有“浊泾清渭何当分”“旅泊穷清渭,长吟望浊泾”等诗句,在他的诗作中,说到“清渭”的共有将近十处,说到“浊泾”的就有四处唐人王维、柳宗元、欧阳詹、贾岛、李德裕、白居易、李商隐等人的诗文中都可见“清渭”字样比如,白居易作品中五处说到“清渭”,他的《重到渭上旧居》诗写道:“旧居清渭曲,开门当蔡渡”他在《泛渭赋》中也曾经写道:“泛泛渭水上,有舟沿兮溯兮,当此百里之清流”因为白居易住处近临渭水,所谓渭水“清流”之说应当确凿可信南宋诗人陆游《剑南诗稿》中也有七处见“清渭”之说,其中有“我昔从戎清渭侧”句,又如《远游二十韵》:“辕门俯清渭,彻底绿可染旧史所登载,一一尝考验”从口气之坚定看,似乎当时人所说“清渭”也是确凿的南宋学者朱熹在《诗集传》中也写道:“泾浊渭清,然泾未属渭之时,虽浊而未尚见,由二水既合,而清浊益分”  不仅在文人的诗赋之中有“泾浊”“渭清”之说,而且在《柳毅传书》《魏征梦斩泾河龙君》(源于《西游记》中魏征梦斩泾水老龙的故事)之类的唐传奇中,泾水龙王以及龙子都是昏聩、邪恶、坏蛋的化身这些文学形象无疑与“泾水浊”这一本义密切相关  因此,关于泾水和渭水清浊之辩,古人毫无疑问认为泾水是浑浊的“泾清”“渭浊”之说   人们为何会将泾渭的清浊颠倒了呢?  西汉《诗》学大家毛苌解释说:“泾渭相入而清浊异”,他没有明确说“泾渭”究竟何者清何者浊,因此,从语序来看,一般拘泥于字句的人习惯将“泾渭”和“清浊”理解为先后对应此后,东汉末年的经学大师郑玄为《诗经》作笺注,态度明朗地解说:“泾(水)以有渭,故见渭浊”郑玄如此笺注,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误解了原文,二是他在东汉末年所见所闻确实是“渭浊”  郑玄“渭浊”说一出,后来就误导了许多学人以至于不少人将文学思维与科学事实搅混了南宋王迈则有“由浊渭而入清泾”的说法可见清浊之判断,在南宋已经出现异议元代诗人侯克中则有明确题名为《浊渭》的诗作,其中写道:“浊渭清泾未易论,从他燕蝠自朝昏商君必欲更秦法,宋玉徒劳吊楚魂”所谓“未易论”强调“浊渭清泾”确凿无疑  一种说法是乾隆庚戌年五十五年(1790年),皇帝读了苏辙与曹伯启的诗,觉得与“泾以渭浊”不符,忽然心血来潮,责令陕西巡抚查清另一种说法是清代乾隆皇帝读《诗经》,不满意“泾浊渭清”的解释“大失经义”,他说,陶渊明读书不求甚解,作为隐居放言之人是可以的,稽古考经的学者则不能这样,更何况“作君师司政治者”呢?于是派陕西巡抚秦承恩进行实地考察秦承恩奉旨亲自先后循泾水和渭水考察其水文状况,并前往泾水之源和渭水之源调查,又特别注意了两水交汇之处的情形他在考察报告中写道:“泾水其流与江汉诸川相似,而渭水其色与黄河不甚相远,至合流处,则泾水在北,渭水在南,泾清渭浊,一望可辨合流以后,全河虽俱浑浊然近北岸数丈许尚见清,过此七八里外,清浊始混而为一”据调查,泾水四时常清,只是每年十几天的汛期内河身浑浊,而渭水“水挟沙行,四时常浊,从未见有清澈之日”秦承恩又进行试验,据说取泾水一石澄清之后有泥滓三升许,取渭水一石澄清之后则有泥滓斗许于是乾隆皇帝宣布了“泾清渭浊”的考察结论秦承恩的汇报——《秦承恩奏》,作为乾隆皇帝《泾清渭浊纪实》一文的附录,也收录在《御制文集》三集卷一四之中这篇可以看作水文史研究和生态史研究重要资料的文书,很可能就是《辞源》“泾清渭浊,合于实际”之类的说法的由来  关于泾水,《崆峒山志》中有:“源出崆峒西南六十里,亦名笄头山百泉所汇,流而为泾世称泾浊渭清由来久矣考之史载,郑国凿泾为渠,引阗淤之水灌泻卤之地又汉白渠歌曰,泾水一石,其泥数斗后人据此遂咏之诗歌,形为传诖即朱子诖诗,亦为前说所误,不知此特就盛夏潦水言之耳况郑白二渠俱在泾六百里外,众水所归焉得不浊若论源头,非盛夏其清见底乾洗哉胡公诗详后”关于这次勘查的原因与经过,《崆峒山志》中有平凉知府胡纪谟在《泾源记》中的记叙:“《谷风》:‘泾以渭浊’,自来笺释家咸谓泾浊渭清,承袭不易我皇上万机余暇,披阅苏辙诗有‘滚滚河渭浊’,洎元人曹伯启诗‘泾清渭浊源何异’之句,以传注未足为据命西省大臣察视泾渭二源,何清何浊”庚戌三月,平凉知府胡纪谟率人亲到泾水之源,筓头山百泉,俗称老龙潭去踏勘结果是“水自峡中出,流入大川,晶莹明净,沙石可数……循流而下,百十五里至白岩河又二十里,自朱家峡东折三十里,历崆峒山;又三十里,由平凉郡西门外与大河合流距筓头山九十余里凡泾源所注之区,无论土壤石山,具见清浅涟漪,毫无泥滓惟入平凉,河至泾州泾汭合流处,此百四十里中,因南北西三面山水所归,其色与泾源少异然不过微杂尘沙,须眉难鉴而已,迥非咸阳渭河之黄流耀日者”最后感慨:“仰见圣天子明烛万里,不待玉步遥临,而真源早供,御览足征泾水有灵,不甘久匿其面目,俾数千年清浊混淆,一旦蒙污尽洗,亦从来未有之遭逢矣”他在向乾隆皇帝上书汇报泾河源头的老龙潭时,以诗的形式写道:“鼎峙泉飞大小珠,老龙潭底贮冰壶汪洋千顷无尘滓,不到高陵不受诬”(现在人们常说的这首诗是“无数飞泉大小珠,老龙潭底贮冰壶;汪洋千里无尘滓,不到高陵不受污”)虽然是简短的四言绝句,却表述得甚是明了泾河的源头老龙潭有着“清泉石上流”般的清爽,流经千里,清澈见底,直到了陕西高陵县域境内,才受到从此流入的渭河“污染”,形成了“泾渭分明”的景观据说,乾隆看后大加赞赏 各个历史时期泾渭清浊的变化   如果真要从科学的角度考证泾渭“清浊”所谓的“实际”,现在也只能从历史文化典籍上找依据了著名历史地理学家史念海教授对于泾渭清浊的历史演变进行了研究他认为,泾渭清浊的历史变化,与当地植被的保存与毁坏以及水土流失是否严重有密切的关系不同历史时期在泾水和渭水上游地方开发程度的不同,导致了这两条河流含沙量的变化  史念海先生得出的结论,如果是以《诗经》以后的文学作品中的相关内容为依据来判定泾渭的清浊的话,那就有值得怀疑的地方,因为文学上不可避免地存在“套板反应”的现象,一旦某个词语或说法形成,人们往往会不加考证地袭用如果纯粹是从历史的角度考察泾水和渭水的植被等地理环境的演变,则具有相当高的可信度  《中国文化知识精华·地理》比较详细地记录了各个历史时期泾渭清浊的变化,这就是“春秋时期泾清渭浊”——秦国定居在渭河以北的周原,在促进农业发展的同时,致使渭河两岸原来茂密的森林面积缩小,土壤失去保护,渭河因受地表径流的侵蚀而变浊;而当时居住在泾河上游的戎人还过着原始的游牧生活,草原地区的泾河上游,其土壤侵蚀轻微,故泾河比渭河显得清澈“战国后期至魏晋泾浊渭清”——秦汉王朝为了对付匈奴的侵略,大举向泾河流域迁徙,这些原本从事农耕的人们迁入后,仍以农业为主,大量开垦加速了水土流失,使泾河成为“泥水”;而这一时期的渭河流域迁入的人口不多,加之其上游是森林地区,植被得到了保护,形成了渭水的清澈“南北朝时期泾清渭浊”——从东汉末到十六国时期,游牧部落向内地迁徙频繁,致使泾河流域的农业区又恢复为草原区,水土流失减轻;而此时在渭河上游地区仍散居着许多农业人口,地方官吏劝农垦荒,造成严重的水土流失,形成新的清泾浊渭“隋唐时期泾浊渭清”——南北朝末年,西魏和东魏的统治者在泾河上游大设郡县,指定农民垦荒种粮供给军用,使得泾河流域水土流失加剧;而在渭河流域由于唐代吐蕃的不断骚乱,人口显著减少,垦荒面积相应减少,又加之渭河上游是森林地区,无疑有助于渭河的转清“唐以后泾清渭浊”——从北宋初年到清代末年,泾河上游大雨暴雨只有14次,而渭河上游多大38次,这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泾渭的清浊;唐中叶至宋,历代统治者的乱砍滥伐,致使渭河上游的森林基本消失,而此时泾河流域人为和自然的破坏因素较少,这样就又变成了泾清渭浊  因为有“泾渭分明”这一成语的缘故,现在每年有不少人前往泾渭河汇流处观看“泾渭分明”景观但去的季节和天气不同,看到的情况也有所不同:有分明的,也有不分明的;有泾清渭浊的,也有泾浊渭清的;还有泾渭河水色一样的,今天小编就来说说关于汾渭平原冬考?下面更多详细答案一起来看看吧!

汾渭平原冬考(泾渭清浊考)

汾渭平原冬考

平凉日报 作者: 新闻 时间:2021年11月10日 来源:平凉日报     □朱克雄  泾渭清浊之争由来已久,笔者从不同历史时期的考证和诗文中进行一番梳理,以期从这种文化现象中廓清泾渭流域的历史变迁与社会变化,让我们从文化角度对母亲河——泾河增加一些新的认识和了解。“泾浊”“渭清”之说   “泾渭分明”是一个普通的成语,诗词文章中常有引用。但查阅辞典之后,竟越发觉得“清”“浊”难分。《汉语成语词典》的解释是:“泾、渭:甘肃、陕西境内的两条河,古人认为渭水清,泾水浊,两水在陕西境内汇合时,清浊分得很清楚。比喻人或事物的好坏就像泾水和渭水的清浊一样,分得清清楚楚。”《现代汉语词典》的解释简洁而明确:“泾河水清,渭河水浑。泾河水流入渭河时,清浊不混,比喻界限清楚。”  《辞海》对泾渭的解释,以《诗·邶风·谷风》中“泾以渭浊”为基础,引孔颖达:“言泾水以有渭水清,故见泾水浊。后常用以比喻人品清浊。”又引《毛传》(《毛诗故训传》简称):“泾渭相入而清浊矣。”和《朱传》“泾浊渭清,然泾未属渭时虽浊而未甚见,由二水既合而清浊益分。”  《辞源》对泾渭的清浊作了特别说明:“传‘泾渭相入而清浊矣’。释文‘泾,浊水也;渭,清水也。’按泾清渭浊合于实际,其两水交汇之处,泾因渭入而浊。诗意甚明,而释文有误。”似乎古人搞错了,应该是泾清渭浊。然而“泾水一石,其泥数斗。且溉且粪,长我禾黍。衣食京师,亿万之口”的汉代民歌,明确表述了泾水之浊。而杜甫久居长安,《哀江头》中“清渭东流剑阁深,去往彼此无消息”和《秋雨叹之二》中“去马来牛不复辨,浊泾清渭何当分?”总不会有误吧?显然,虽然有“泾渭分明”之说,但到底是“浊泾清渭”还是“清泾浊渭”,实在是太不分明了。  《辞源》“泾渭”一条中“按泾清渭浊,合于实际”以及《汉语成语大词典》“泾渭分明”这一词条注解中“按,古人误认为泾水浊,渭水清”等说法是违背出处本义的。其实,如果单纯从文学的角度来看,无论是古代还是现在,泾渭的清浊只是一种说法而已,根本不存在所谓的“实际”。  若要准确理解“泾渭”的本义,就要对《诗经·邶风·谷风》作一番分析:  习习谷风,以阴以雨。黾勉同心,不宜有怒。  采葑采菲,无以下体?德音莫违,及尔同死。  行道迟迟,中心有违。不远伊迩,薄送我畿。  谁谓荼苦?其甘如荠。宴尔新昏,如兄如弟。  泾以渭浊,湜湜其沚。宴尔新昏,不我屑矣。  毋逝我梁,毋发我笱。我躬不阅,遑恤我后!  就其深矣,方之舟之。就其浅矣,泳之游之。  何有何亡,黾勉求之。凡民有丧,匍匐求之。  不我能慉,反以我为雠,既阻我德,贾用不售。  昔育恐育鞫,及尔颠覆。既生既育,比予于毒。  我有旨蓄,亦以御冬。宴尔新昏,以我御穷。  有洸有溃,既诒我肄。不念昔者,伊余来塈。  《谷风》共有六节,是一首典型的弃妇诗。全诗以女主人公自述的口气写出,没有一丝疾声怒颜之辞,全是殷殷相诉的哀哀之语,通过女主人公自叙性的语言,把她善良温顺又带软弱的性格鲜明地呈现在读者面前。在该诗的第三节,她对自己的被弃进行了非常理性的分析:“泾以渭浊,湜湜其沚。宴尔新昏,不我屑矣。”孔颖达《毛诗正义》中有“妇人既言君子苦已,又本已见薄之由,言泾水以有渭水清,故见泾水浊,以兴旧室以有新昏美,故见旧室恶。本泾水虽浊,未有彰见,由泾渭水相入而清浊异,言己颜色虽衰,未至丑恶,由新旧并而善恶别。新昏既驳已为恶,君子益憎恶於已。”之说。  马瑞辰:“按《说文》:‘湜,水清见底也。’引诗湜湜其沚。《说文》又曰:‘止,下基也。’湜湜即状水止之貌。《毛诗》旧本,盖本作‘止’。凡水流则易浊,止则常清……诗意盖谓水之流虽浊,而止则清,以喻己之色虽衰,而德则盛。‘沚’当从《说文》作‘止’。”  江苏古籍出版社的《诗经全译》对于这两句诗的翻译就很到位:“比起渭水呀,泾水浊,泾水定下来也清清。”  丈夫喜新厌旧,怪她年长色衰,容颜不美,她执着地为自己辩解。诗用借喻的修辞手法,将泾浊渭清作比,泾水浊,是因为和渭水相比较,如果泾水止而不流,也会是清的。生动形象地说明自己并非不美,在容颜上也不见得比新妇差到哪儿去,只是丈夫迷恋新婚燕尔的美人,再也不愿接近故妇罢了。因此,“泾以渭浊”的本义应该是“泾水因为有了清澈的渭水而显得浑浊”,言下之意是“我(弃妇)因为你(前夫)有了新婚的妻子才显得人老珠黄”,这里运用的是《诗经》中非常典型的“比”的表现手法。  此后,文学作品中“浊泾”与“清渭”之说比比皆是。西晋文士潘岳从洛阳前往长安,作《西征赋》,述写沿途见闻,其中说到对泾渭的直接观感:“(长安)北有清渭浊泾。”《梁书·元帝纪》也有“浊泾清渭”的文字。唐代学者韦挺在《泾水赞》一文中写道:“决渠浊流,属渭清津。”可以理解为将泾水的“浊流”和渭水的“清津”对举。诗圣杜甫又有“浊泾清渭何当分”“旅泊穷清渭,长吟望浊泾”等诗句,在他的诗作中,说到“清渭”的共有将近十处,说到“浊泾”的就有四处。唐人王维、柳宗元、欧阳詹、贾岛、李德裕、白居易、李商隐等人的诗文中都可见“清渭”字样。比如,白居易作品中五处说到“清渭”,他的《重到渭上旧居》诗写道:“旧居清渭曲,开门当蔡渡。”他在《泛渭赋》中也曾经写道:“泛泛渭水上,有舟沿兮溯兮,当此百里之清流。”因为白居易住处近临渭水,所谓渭水“清流”之说应当确凿可信。南宋诗人陆游《剑南诗稿》中也有七处见“清渭”之说,其中有“我昔从戎清渭侧”句,又如《远游二十韵》:“辕门俯清渭,彻底绿可染。旧史所登载,一一尝考验。”从口气之坚定看,似乎当时人所说“清渭”也是确凿的。南宋学者朱熹在《诗集传》中也写道:“泾浊渭清,然泾未属渭之时,虽浊而未尚见,由二水既合,而清浊益分。”  不仅在文人的诗赋之中有“泾浊”“渭清”之说,而且在《柳毅传书》《魏征梦斩泾河龙君》(源于《西游记》中魏征梦斩泾水老龙的故事)之类的唐传奇中,泾水龙王以及龙子都是昏聩、邪恶、坏蛋的化身。这些文学形象无疑与“泾水浊”这一本义密切相关。  因此,关于泾水和渭水清浊之辩,古人毫无疑问认为泾水是浑浊的。“泾清”“渭浊”之说   人们为何会将泾渭的清浊颠倒了呢?  西汉《诗》学大家毛苌解释说:“泾渭相入而清浊异”,他没有明确说“泾渭”究竟何者清何者浊,因此,从语序来看,一般拘泥于字句的人习惯将“泾渭”和“清浊”理解为先后对应。此后,东汉末年的经学大师郑玄为《诗经》作笺注,态度明朗地解说:“泾(水)以有渭,故见渭浊。”郑玄如此笺注,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误解了原文,二是他在东汉末年所见所闻确实是“渭浊”。  郑玄“渭浊”说一出,后来就误导了许多学人。以至于不少人将文学思维与科学事实搅混了。南宋王迈则有“由浊渭而入清泾”的说法。可见清浊之判断,在南宋已经出现异议。元代诗人侯克中则有明确题名为《浊渭》的诗作,其中写道:“浊渭清泾未易论,从他燕蝠自朝昏。商君必欲更秦法,宋玉徒劳吊楚魂。”所谓“未易论”强调“浊渭清泾”确凿无疑。  一种说法是乾隆庚戌年五十五年(1790年),皇帝读了苏辙与曹伯启的诗,觉得与“泾以渭浊”不符,忽然心血来潮,责令陕西巡抚查清。另一种说法是清代乾隆皇帝读《诗经》,不满意“泾浊渭清”的解释“大失经义”,他说,陶渊明读书不求甚解,作为隐居放言之人是可以的,稽古考经的学者则不能这样,更何况“作君师司政治者”呢?于是派陕西巡抚秦承恩进行实地考察。秦承恩奉旨亲自先后循泾水和渭水考察其水文状况,并前往泾水之源和渭水之源调查,又特别注意了两水交汇之处的情形。他在考察报告中写道:“泾水其流与江汉诸川相似,而渭水其色与黄河不甚相远,至合流处,则泾水在北,渭水在南,泾清渭浊,一望可辨。合流以后,全河虽俱浑浊。然近北岸数丈许尚见清,过此七八里外,清浊始混而为一。”据调查,泾水四时常清,只是每年十几天的汛期内河身浑浊,而渭水“水挟沙行,四时常浊,从未见有清澈之日。”秦承恩又进行试验,据说取泾水一石澄清之后有泥滓三升许,取渭水一石澄清之后则有泥滓斗许。于是乾隆皇帝宣布了“泾清渭浊”的考察结论。秦承恩的汇报——《秦承恩奏》,作为乾隆皇帝《泾清渭浊纪实》一文的附录,也收录在《御制文集》三集卷一四之中。这篇可以看作水文史研究和生态史研究重要资料的文书,很可能就是《辞源》“泾清渭浊,合于实际”之类的说法的由来。  关于泾水,《崆峒山志》中有:“源出崆峒西南六十里,亦名笄头山。百泉所汇,流而为泾。世称泾浊渭清由来久矣。考之史载,郑国凿泾为渠,引阗淤之水灌泻卤之地。又汉白渠歌曰,泾水一石,其泥数斗。后人据此遂咏之诗歌,形为传诖。即朱子诖诗,亦为前说所误,不知此特就盛夏潦水言之耳。况郑白二渠俱在泾六百里外,众水所归焉得不浊。若论源头,非盛夏其清见底。乾洗哉。胡公诗详后。”关于这次勘查的原因与经过,《崆峒山志》中有平凉知府胡纪谟在《泾源记》中的记叙:“《谷风》:‘泾以渭浊’,自来笺释家咸谓泾浊渭清,承袭不易。我皇上万机余暇,披阅苏辙诗有‘滚滚河渭浊’,洎元人曹伯启诗‘泾清渭浊源何异’之句,以传注未足为据。命西省大臣察视泾渭二源,何清何浊。”庚戌三月,平凉知府胡纪谟率人亲到泾水之源,筓头山百泉,俗称老龙潭去踏勘。结果是“水自峡中出,流入大川,晶莹明净,沙石可数……循流而下,百十五里至白岩河。又二十里,自朱家峡东折三十里,历崆峒山;又三十里,由平凉郡西门外与大河合流。距筓头山九十余里。凡泾源所注之区,无论土壤石山,具见清浅涟漪,毫无泥滓。惟入平凉,河至泾州泾汭合流处,此百四十里中,因南北西三面山水所归,其色与泾源少异然。不过微杂尘沙,须眉难鉴而已,迥非咸阳渭河之黄流耀日者。”最后感慨:“仰见圣天子明烛万里,不待玉步遥临,而真源早供,御览足征。泾水有灵,不甘久匿其面目,俾数千年清浊混淆,一旦蒙污尽洗,亦从来未有之遭逢矣。”他在向乾隆皇帝上书汇报泾河源头的老龙潭时,以诗的形式写道:“鼎峙泉飞大小珠,老龙潭底贮冰壶。汪洋千顷无尘滓,不到高陵不受诬。”(现在人们常说的这首诗是“无数飞泉大小珠,老龙潭底贮冰壶;汪洋千里无尘滓,不到高陵不受污。”)虽然是简短的四言绝句,却表述得甚是明了。泾河的源头老龙潭有着“清泉石上流”般的清爽,流经千里,清澈见底,直到了陕西高陵县域境内,才受到从此流入的渭河“污染”,形成了“泾渭分明”的景观。据说,乾隆看后大加赞赏。 各个历史时期泾渭清浊的变化   如果真要从科学的角度考证泾渭“清浊”所谓的“实际”,现在也只能从历史文化典籍上找依据了。著名历史地理学家史念海教授对于泾渭清浊的历史演变进行了研究。他认为,泾渭清浊的历史变化,与当地植被的保存与毁坏以及水土流失是否严重有密切的关系。不同历史时期在泾水和渭水上游地方开发程度的不同,导致了这两条河流含沙量的变化。  史念海先生得出的结论,如果是以《诗经》以后的文学作品中的相关内容为依据来判定泾渭的清浊的话,那就有值得怀疑的地方,因为文学上不可避免地存在“套板反应”的现象,一旦某个词语或说法形成,人们往往会不加考证地袭用。如果纯粹是从历史的角度考察泾水和渭水的植被等地理环境的演变,则具有相当高的可信度。  《中国文化知识精华·地理》比较详细地记录了各个历史时期泾渭清浊的变化,这就是“春秋时期泾清渭浊”——秦国定居在渭河以北的周原,在促进农业发展的同时,致使渭河两岸原来茂密的森林面积缩小,土壤失去保护,渭河因受地表径流的侵蚀而变浊;而当时居住在泾河上游的戎人还过着原始的游牧生活,草原地区的泾河上游,其土壤侵蚀轻微,故泾河比渭河显得清澈。“战国后期至魏晋泾浊渭清”——秦汉王朝为了对付匈奴的侵略,大举向泾河流域迁徙,这些原本从事农耕的人们迁入后,仍以农业为主,大量开垦加速了水土流失,使泾河成为“泥水”;而这一时期的渭河流域迁入的人口不多,加之其上游是森林地区,植被得到了保护,形成了渭水的清澈。“南北朝时期泾清渭浊”——从东汉末到十六国时期,游牧部落向内地迁徙频繁,致使泾河流域的农业区又恢复为草原区,水土流失减轻;而此时在渭河上游地区仍散居着许多农业人口,地方官吏劝农垦荒,造成严重的水土流失,形成新的清泾浊渭。“隋唐时期泾浊渭清”——南北朝末年,西魏和东魏的统治者在泾河上游大设郡县,指定农民垦荒种粮供给军用,使得泾河流域水土流失加剧;而在渭河流域由于唐代吐蕃的不断骚乱,人口显著减少,垦荒面积相应减少,又加之渭河上游是森林地区,无疑有助于渭河的转清。“唐以后泾清渭浊”——从北宋初年到清代末年,泾河上游大雨暴雨只有14次,而渭河上游多大38次,这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泾渭的清浊;唐中叶至宋,历代统治者的乱砍滥伐,致使渭河上游的森林基本消失,而此时泾河流域人为和自然的破坏因素较少,这样就又变成了泾清渭浊。  因为有“泾渭分明”这一成语的缘故,现在每年有不少人前往泾渭河汇流处观看“泾渭分明”景观。但去的季节和天气不同,看到的情况也有所不同:有分明的,也有不分明的;有泾清渭浊的,也有泾浊渭清的;还有泾渭河水色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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