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章,在父亲孙玉厚的主持下,孙少安和孙少平兄弟俩分了家。从此以后,孙少安就和他自十三岁起为之劳作牵挂的一大家子人“隔开门另搭锅”了,十几年来他已经习惯于为这个小舟摇撸掌舵,现在,这艘小舟将离开他独自在生活的大海中漂泊。
想到这这儿,孙少安心中就像打翻了的五味瓶——不知倒究是个啥滋味。当然,这个大家虽然一分为二,但也绝不会像弟弟孙少平说的那样分得“汤清水利”,血缘关系决定了这家人在某些事情上还是一家人,是永远也分不开的。
读到这一章,我就不由得想起我小时候经历过的关于分家的一些记忆片段,多少年过去了,这几个片段如同刻在脑子里一般,怎么也忘不掉。有人说,我们在童年期间经历过的引起我们心灵震颤的一些事情,会于自觉不自觉间影响我们一辈子的,深以为然。
记得一天晚上,家里的大人和亲房家的大人们围坐在炕上,炕中间放着一张小炕桌,一盏煤油灯放在炕桌上,油灯眼线被拔高了点,火苗就比平时大,发出的光也比平时亮了许多,火苗上方窜起一股煤油燃烧过的灰烬。
看到晚上这么多人,我兴奋地在屋子里跑来跑去,心中有一种要过年一般的美好感觉。还有一搭没一地听到炕上大人们的一半句话:“哪片地,给谁谁;哪片地,给谁谁……”我当时还小,听到这些分家的话,却在心中没有半点有关分家的概念。
到第二天早上,母亲忙乱地将一些碗碟、油面等物一回回地往旁边刚修建起来的新院里搬,我也手拿个勺子什么的跟在后面跑。记得最清楚的是母亲提着一个篮子,里面放着一条猪腿和几片猪肉,要知道,在那个年月,饭里放几小块猪肉就是山珍海味呀!
那天我们在新院里吃了饭,晚上一家四口挤在一个没门没窗四处漏风的屋子里睡了觉。待天亮穿上衣服从土炕上爬下来,站在还不熟悉的院子里,清冷的晨风吹过我的脸颊,我似乎才懂得了分家是什么、而它又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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