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5年,军队授衔,龚全珍所在的八一子弟学校有些人闹意见,不少人觉得自己的级别低了,不上课。作为教导处副主任,龚全珍头疼坏了。

  周末,她和丈夫见了面也谈及此事。实在是没想到,丈夫竟然也缓缓地说道:“我对评级也有意见,已经写信到中央去了。”

  龚全珍瞪大了双眼,一副不太相信的表情说:“你也有意见?”

上甘岭4个师长都有哪几位(甘祖昌对授衔有意见)(1)

的确,在龚全珍的眼中,丈夫应该是属于那种大公无私,不计较个人的得失的军人,怎么到这个关键时候反而就掉了链子呢?

  只见她丈夫接着说道:“我不光有意见,意见还蛮大的,评级是根据德、才、资三条评的,我想来想去,我怎么能评师级呢?”

  这句话让龚全珍更是一头雾水,师级很高了好不好,你怎么还能会有意见呢?难道说,真的是有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一说吗?

  但她不太相信,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丈夫身上,于是又试探地问道:“那你觉得,你应该是评那一级呢?”

  却听丈夫缓缓讲到:“你们学校有个老管理员吧,他资格可老着呢,平江农民暴动时候就跟着红军上了井冈山,他只评个连级,还有你们的总务主任,功劳大得很哩,长征时候,他背着金子银元,扛着几万部队的伙食走过来,白天行军打仗,晚上抱着睡觉,一直就这样走到延安,他才评营级。”

  顿了顿,丈夫平下自己激动的心情接着说道:“我觉得我营级就可以,顶多团级。”

  “可是,后勤部却给我评了师级,你说我心里能过得去吗?所以,我写信就是想请求中央给我降级。”

上甘岭4个师长都有哪几位(甘祖昌对授衔有意见)(2)

这下,龚全珍才算明白,原来丈夫和别的那些有意见的不同,丈夫是嫌自己的级别评高了。

  龚全珍的丈夫,名叫甘祖昌,就是被写进小学课本,后来又被拍成电视剧的将军农民。

  那么,无论是从对国家的贡献来说,还是从他个人这种不计得失的品质上来讲。一,当将军的贡献肯定比他单人做农民要大,二,他更不会因为什么不公而心生怨恨。

  为什么,他会卸下将军的重任,而是非要回家当个农民呢?

  当时,上级首长收到甘祖昌要求降级的申请后,综合他以往贡献的考虑,不是没有觉得评高了,反而是觉得评得有点低。

  于是,在当年九月份授衔时候,中央总政特批他成为准军级,也就是少将,当时一共批了四个,他就是其中之一。

  当他首先完毕回到家后,总是不停的跟妻子唠叨说:“我做的工作太少了,组织上给我的荣誉和地位太高了。”

  也正因为这样,他工作起来更是每日没黑,常常是一忙起来就忘了吃饭,实在累得不行,才倒头睡了一会。这造成,他的脑震荡后遗症频频发作。

  脑震荡是1952年时候烙下的,那年春天,时任新疆军区后勤部部长的他到郊区检查工作,在返回途中路过一座30余米长的木桥。

  由于桥板被歹徒锯断,甘祖昌乘坐的车子翻到河里,导致他身负重伤,并且留下了严重的脑震荡后遗症。

  工作强度的加大,让他的身体根本就吃不消,有时候甚至会陷入长达一个小时的昏厥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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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个情况,军区领导先后派他去北京、上海、武汉等地去疗养。但因为这样耽误了工作,他的心情一直无法平静。

  还是那句话,他总觉得自己做的工作太少了,辜负了党和组织给他的荣誉。

  所以,他总是在疗养过程中向上级汇报自己渴望回去工作的心情。可一旦回去,他就会马上投入到那种忘我的工作中。

  以至于,他的病情好好坏坏,好点时候就工作,复发之后再进医院。到1957年,被病魔折腾的他体重不足一百斤,整日还愁眉不展。

  有一天,他独自一人散步,傍晚的余晖金黄色照着旁边的河水,他想起了过往。

  1927年对着党旗宣誓入党,目的不就是想要百姓们过上好日子吗?

  由此,他想起了那些和他一路走过的战友,刘春元,牺牲都已经三十年了,生龙活虎的小伙仿佛还在他的眼前对他说:“等革命胜利了,我们一定要让家乡变个样,山上长花果,山下变粮仓。”

  他想起,刘春元倒在血泊中时候的遗言,断断续续地告诉着他:“要革命到底啊!”

  他还想起,长征路上战友之间的话语:“革命成功以后,回到家乡,带领乡亲们过上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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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身大步离开河边,回病房就匆忙拿出稿纸,打开台灯,拧开钢笔,沙沙的书写声音中,纸上跃然留下八个大字:“回乡务农申请报告。”

  具体内容是这样写的:

  自从五一年(公历五二年)车祸损伤大脑以来,我疗养几年,病情仍然不见好转,就我的身体状况,已经不适宜做领导工作了,我感到十分不安,所幸的是,我的手脚还是好的,因此,我清酒解甲归田,回乡务农,和乡亲们一起为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尽点绵薄之力。

  盼望党组织接受我的请求,予以批准。

 而这,已经是甘祖昌第三次向军区党委递交回乡务农的报告。

  一个革命多年的军级干部,那是为党和国家做出过多少贡献才能到那个位置,他们都是国家的宝藏,党和组织怎么可能轻易答应他回家务农呢?

  于是,军区跟他商量,可以给你在军区农场搞点地,你想种果树啥都随意。

  他固执地回答说:“我要真枪实弹地干,做做样子搞劳动,没有意义。”

  这样,组织在他不停的要求下,再三考虑后才批准了他的决定。

  他跟妻子龚全珍说道:“我们要回江西老家,报告已经批准了,你这几天先去办好回江西的手续。”

  龚全珍不解,回家吗,还要办什么手续?

  甘祖昌强调说:“不是探亲,而是回去就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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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全珍呆住了,她根本就没曾有过这样的准备,自从参军到新疆,她已经是立下了扎根新疆的心愿,而现在,突然就要回老家江西了吗?

  那个时候的他,授衔时也是连级干部,从个人角度来说,放弃工作回农村,怎么也是件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

  别说当时了,即便是现在的农村发展好了许多,又有多少人能做到这样呢?

  要知道,两口子那可是一个军级,一个连级,就算留在部队中因身体原因不能工作,那肯定也比回到农村好了许多。

  当晚,龚全珍为丈夫的这个决定久久无法睡着,躺床上她担心地说:“你的身体这么差,能当好农民吗?还有农村的医疗条件,到时候缺医少药,万一你再发作了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向组织交代?”

  “身体差,更需要锻炼,何况我命大,当年打仗南下北返都活着回来了,现在这和平年代还有什么克服不了的呢?”

  听完丈夫的话,龚全珍辗转反侧睡不着,她担心丈夫的身体经不起农村高强度劳动的折腾。

上甘岭4个师长都有哪几位(甘祖昌对授衔有意见)(6)

见丈夫呼呼睡着之后,他轻轻起床坐到桌子前面,拉开抽屉哪里有丈夫的工作笔记。当她翻开看到,那里面夹了三张《回乡务农申请报告》后。她决定了。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跟着他是将军也好,还是农民也罢,就算是天涯海角,她决定也要跟丈夫走一遭。

  第二天一早,龚全珍笑着对丈夫说:“你要去当赤脚农民,我就跟去当赤脚教师。”

  当时的交通并不像今天这么便利,甘祖昌一家人路上颠簸一个多月才回到老家。

  一个开国少将,就这样告别了自己的军旅生涯,用另一个老农的身份,开启了他人生的新篇章。

将军当农民,甘祖昌是新中国第一人。

  他回到家乡29年的时间中,他收入70%花光,全部用在给老乡们修电站、建学校、办企业、购化肥,帮助贫困家庭上面。

  29年间,甘祖昌和乡亲们一起,用辛勤的汗水修起了3座水库、25公里长的渠道、4座水电站、3条公路、12座桥梁。

  而他的家人,却没沾上一点光。

  有一次,他的三女儿甘公荣穿了一双破洞的鞋子去学校,到校后被另外一个同学耻笑:“哎呀,人家都是你爸爸是当大官的,怎么这么寒酸?”

  姑娘还小,回家后把鞋子丢在门旮旯里就对他说:“我的同学说,破了洞的鞋子他们都不穿,就我还穿,丢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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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祖昌听完,默默找到姑娘丢的鞋子,老花镜带上一针一线补着破洞说道:“孩子,穿破鞋不丢人,贪图享受才不好。如今革命胜利了,可任务还没完成,你从小就该养成艰苦奋斗的好习惯啊。”

  还有一次,甘祖昌和老战友们开会,有人开着玩笑对他讲:“老甘,你一个将军,穿打补丁的衣服不觉得寒碜?”

  他笑着回答:“现在的老百姓还都很苦,等她们都富余了,我再穿打补丁的衣服才叫寒碜呢,我们共产党人,要时刻和老百姓同甘共苦,穿衣吃饭都不能超越他们,否则的话就和百姓疏远了。”

1986年3月23日,甘祖昌因病在莲花逝世,享年81岁。他留给子女们的遗产,只有一只铁盒子,里面用红布包裹着三枚军功章。

  生命的最后时刻,他交待家人的话是:"领了工资,先交党费,留下生活费,其余的全部买农药化肥支援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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