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子窝房间(我家有个鸽子窖)(1)

对于鸽子,我怀有深深的内疚。

我并非信鸽协会的成员,也不是宠物爱好者。和鸽子结缘纯属偶然。那是在“文革”期间的事情。队上给我们划拨了新庄基,当我们欢欣鼓舞地看过,并且计划着在那个地方盖房,哪个地方种树,那里做鸡窝羊圈时,爸爸却一脸丧气地回来,说划拨给我们的庄基,又被另一个妇女看中,那人是队长的红人,而且男人在外上班的。我们只能知趣而退,新庄基,在一个胡同深处。有窄狭的胡同阻挡,不仅粪土进出艰难,甚至连花轿和棺材都抬不进去。所以撂荒了几十年都没有人要,正因此,那里成了野鸽的俱乐部。现在又成了我的新家。父母十二分地不乐意但又无可奈何。草草收拾了一下就搬进去住了。院子正中有两个鸽子窖,刚好占了三间房的地面。成群的鸽子在这个“公寓”里欢快的飞进飞出。

我们兄弟都年幼,不知道世事艰难,看到有如此多的鸽子咕咕叫着在院子里飞来飞去。高兴得不得了。鸽子也的确带给我们许多乐趣。清晨阳光洒满院落,鸽子扑打着翅膀向天空飞去,就像农人巡视自己的农田,也像哨兵警惕地巡视自己的地盘。成群的鸽子又像是我们自己站在房顶上上将渔网洒向蓝色的海洋,撒出的网,被海浪冲击着,一会儿东一会儿西。黄昏成群的鸽子飞来,还时不时地带回一些毛色洁白的或者蓝底白花的鸽子。大概是受了鸽子欢情的感染,院子里所有的树叶也舞动起来,是啊,叶子是接在书上的信鸽。

鸽子窝房间(我家有个鸽子窖)(2)

这些鸽子是及其高洁的,它们绝不会像家鸡似的随便跟别的鸡躲在树之间共度良宵,也不会像贪婪的麻雀不由分说将主人家里晾晒的粮食糟蹋得满地都是。它们总是及其自觉地到野外去觅食,而且会为待哺的幼雏按时送来美食。即使是冰雪覆盖的严冬,它们也不会无耻地偷窃。这时我们总会投去一些玉米豆子或者馍渣喂它。但它站在墙头,转动着圆圆的眼睛瞅着,直到我们藏到门后,它才飞落下来进餐。

鸽子也是非常勇敢的,当它们发现天空忽然飞过一只雄鹰而一只两只的鸽子惊慌地被鹰追杀时,它们会毫不犹豫地紧急起飞,直冲雄鹰而去,将鹰围起来用翅膀拍击,用身体撞击,用嘴啄,直到雄鹰气哼哼地丢下猎物无奈地盘旋而去,它们才响着鸽哨簇拥着着朋友凯旋而来。它们落在我家房顶,为朋友梳理着羽毛,而且绅士一般地为它找来食物,其他的鸽子也咕咕地安慰着惊魂未定的它。这时候我常常会看得入神。

那时,饥饿折磨着每一个人,不要说是这些身体肥硕的鸽子让人们垂涎欲滴,就是打死的老鼠人们也很想煮了打牙祭。所以总免不了有一些心怀不轨的人觊觎这群鸽子。我们自然成了鸽子的守护神。鸽子飞回总会数一下看看是不是少了。至于其他的伙伴想占便宜,也总逃不过我们的眼睛。为此几乎跟大家闹翻。平时我们最怕那些扛着猎枪游走原上的城里人,他们总是凶残地杀害鸽子。

虽然,我们像看护自己家人般的护着这些,肥硕的,有着瓦蓝色羽毛的总是对我们点头致敬的“绅士”。但是鸽子的数目还是在减少。更让我感到不安的是,这一年,我突然中暑,高烧40度,三天两夜不醒人事。抢救过来后,身体很虚弱,急需进补。妈妈没有办法只好从窖里摸出一些鸽子蛋煮给我吃。我第一次开罪于这些朋友!但它们并没有怨恨我们,没有离我而去。

鸽子窝房间(我家有个鸽子窖)(3)

再以后我们慢慢长大,原来局促的房子已经,住不下。爸爸就想,将正对厦房的鸽子窖填了。它老人家,是先在后院挖好了鸽子窖,而且与先前的几乎没有区别,而且,给里面挖了许多小窝搭上木棍,铺上麦草,并且特意在窖口放上水盆。我们原想,就几步远,鸽子挪一下窝就成了。不料,因此犯了永远无法挽回的错误。鸽子发现原来的窖被填了,只在我家上空盘旋了几圈,此后就再也没有返回,对于我们特意挖的新窖看都没有看一眼。就这样绝情地飞走啦。连我们精心放养进去的带伤的鸽子也在养好伤之后,也飞走了,并且没有按照我们的心愿将别的鸽子带回。

以后,连我们用鸽子蛋孵出来的几只也是一去不复返。爸爸无奈地对我们说:“鸽子比人强啊,它们会自己安排自己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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