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行小姐 被卖往异国的少女们》。作者,日本森崎和江。
80年代,有一部电影在中国非常流行,叫做《望乡》,栗原小卷扮演的女记者,为了追寻50年前日本妇女被卖到国外卖春的真相,到处碰壁,许多明明知情的人对这个话题讳莫忌深,最后她才通过一个叫做阿崎婆的老太太了解了这群女子背后的血泪,我在电影课上看过这部电影,电影中令人最为印象深刻的就是,老板娘阿菊妈用了毕生的积蓄,在当地为这群女子建了一个公墓,希望她们就永远留在这里,千万不要回到家乡,天真的阿崎不明白老板娘的苦心,忍不住对家乡的思念,千辛万苦回到了故土,可是在故土,已经没有人能够体谅她的遭遇了,她俨然成了一个不洁之物,耻辱的象征,她在自己最熟悉的故乡,活成了一个陌生人。
《望乡》的故事母本来自山崎朋子,而山崎朋子正是在拜访了《唐行小姐》的作者森崎和江之后,才产生了写作这类题材的愿望。
森崎和江为世界打开了一扇门,让大众的眼光去关注那门内一群被有心人企图抹掉的历史。
唐行一词,本来是明治、大正到昭和初期年间,在九州的西部及北部地区所使用的词语,意思是远去“唐”土务工。“唐”原本是日本人对中国人的称呼,后来泛指海对岸的各国。
这个称呼后来窄化。正如我国的勾栏,原本是一个群众性的娱乐场所,后来由于风月女子在这里活动的范围增加,后来干脆成为某一类女子的代称。“唐行”也是如此,由于它成本低廉,有赚无赔的特点,后来慢慢地就成为女性皮肉大军的专称。
森崎和江一贯关注女性生活,她能看到在同样的生存环境中,女性往往生活在生活的底层的底层,她在1959年创办了个人杂志《无名通信》,探索关注女性自立与团结,1961年她又发表了《黑暗——女矿工的口述》,把目光投向了地底下的女性矿工。
这部《唐行小姐》,实际上也在写地底下的女性,只不过这个地底下是一种比喻罢了。
这群女孩子抱着解救国家解救故乡解救家人解救自己的美好愿望出发,踏上异国他乡,她们用皮肉换来的收入,支持了国家的财政,缓解了故乡的危机,减免了家中的吃饭成本,成为当时国家一项让统治者偷笑的“良政”,这中间她们唯一没有解救的就是她们自己。
书中有一段特别让我伤感,那就是这一群12到16岁的姑娘,在出海的船上,无意中发现,她们已经不再属于自己不再属于家人不再属于家乡,他们的人生轨迹由一张纸而改写,“少女们陷入了绝望的深渊。”她们曾经以为,不管前途多么的黯淡,她们是在奉献,享受了她们奉献的人会感谢她们的奉献会理解她们的奉献,无论如何,她们都和家人们存在着一层扯不断的羁绊,她们没有想到的是,还没出发,家人们就已经斩断了和她们联系的绳索,任他们像一艘无助的小船一样在大海上颠簸。
她们更没有想到的是,她们的国家要抹掉他们存在过的痕迹,污名化她们,利用完了她们之后又要,把她们当破抹布一样丢掉。
即使她们千辛万苦回到故土,等待她们的也是孤独。她们被迫失语,即使是在家人面前,也是一个不被理解的存在。
《唐行小姐》小说的一开头就写了这样的一个“阿美”,女儿阿绫带着朋友“我”在经过她房间的时候,甚至都会有一种穿越台风眼那般的感觉,“不动声色但又快速的为我引路”。在女儿心目中,这就是一个随时会炸的定时炸弹,她讨厌母亲的癫狂,却从来没有想过母亲为什么会癫狂。
阿美,也是一个不被理解的阿崎婆呀。
森崎和江写作本书的目的,就是想让大家了解这些地底下女性的生活,并且希望这样的生活永远不要再被复制,永远不要再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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