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市郊昌平境内天寿山下，在一片苍松翠柏之间，掩映着一处处金碧辉煌的殿宇，这就是中外闻名的明代帝王陵墓十三陵。其中明成祖永乐皇帝的长孙、宣德皇帝朱瞻基的景陵就在其中，陪伴这位皇帝的是他最心爱的皇后——邹平人孝恭皇后孙氏。皇后孙氏的独生子明英宗继承皇位后，孙皇后顺理成章地成为皇太后，她是一个改变规章制度的人、影响历史进程的人、创造历史纪录的人。
一、孙皇后简历
孙皇后约出生于1400年，因为她的父亲孙忠担任河南永城县主簿，所以孙氏自幼跟随父亲在永城县生活。少年时代的孙氏特别聪明、漂亮。朱棣的长儿媳张氏即太子妃，也是永城人，她的娘家与孙家友好，她的母亲非常喜欢孙氏，常常进宫向女儿宣传孙氏的好处，约永乐八年（1410年），孙氏被带进皇宫。她的美貌不仅征服了太子，也征服了明成祖朱棣，朱棣特别安排太子妃，即后来仁宗的皇后负责照料和培养孙氏。从此，孙氏就和太子妃的儿子、比她大两岁的皇太孙朱瞻基玩在一起，过起了“青梅竹马”生活。永乐十五年（1417年）朱瞻基大婚正式选妃时，朱棣确定济宁人胡善祥为皇太孙妃，孙氏被册封为皇太孙嫔。永乐二十二年（1424年），明成祖朱棣去世，仁宗即位，来年，仁宗又去世，朱瞻基继承皇位，册封胡善祥为皇后，孙氏为贵妃，以1426年为宣德元年。
孙氏首先生育了一位公主。宣德二年十一月，又生育了皇长子朱祁镇。这时的宣德皇帝，已经30岁了，仅有两位女儿，皇位没有继承人，盼儿子望眼欲穿。孙氏生育了第一个皇子，皇帝当即诏令大赦天下，免明年税粮三分之一。胡皇后和朝廷大臣们纷纷上表恭贺并请早立太子，以安定天下人心。孙氏推辞说：“胡皇后虽然体弱多病，但是年纪尚轻，身体恢复后，自然会有皇子，我的儿子怎么敢抢在皇后的儿子前边为太子呢？”可是，宣德皇帝却等不及，小皇子不满“百日”就被册立为太子。皇帝本就喜欢孙氏，再加“母以子贵”，宣德皇帝迫使胡皇后上表“主动”退位，宣德三年（1428年）三月孙氏被册封为皇后，同年八月，宣德皇帝的另一个吴姓妃子，又为他生下第二个皇子朱祁钰。宣德皇帝只有这两个儿子。
宣德十年（1435年），38岁的朱瞻基去世，8岁的朱祁镇即位，是为英宗，年号正统。作为皇后和皇帝的生母，孙氏被尊为皇太后。
宣宗在位期间，文治武功颇有建树，吏治民生也很有起色。他御驾亲征，平定叔父朱高煦的叛乱。他果断地从交趾撤兵，稳定了南部边境。他整顿吏治，精简机构，选拔人才，改革官制，加强中央对地方的控制，实行惠民政策，缓和社会矛盾。他在位10年，国家政治比较清明，史学家把他和他的父亲统治时期成为“仁宣之治”，比作汉朝的“文景之治”。宣德皇帝在位期间，手工业发达，代表器物“宣德炉”，在中国历史上具有重要地位。明朝宣德时期的开明政治，与孙皇后的贤惠是分不开的。
英宗时期，朝中德高望重的老臣相继去世。宦官势力急剧上升，英宗对大太监王振言听计从。正统十四年（1449年）秋高气爽，瓦剌贵族也先率兵攻打明朝，王振鼓动皇帝御驾亲征，以便青史留名，结果在怀来土木堡，明军大败，50万大军全军覆没，50余名随军的重臣无一生还，英宗也被俘，这就是著名的“土木之变”。消息传到北京，大明王朝群龙无首，立即处于风雨飘摇之中，留守京城的文武官员多数主张迁都南京，兵部侍郎于谦则主张坚守北京，并强调“社稷为重君为轻”。于谦就是那首知名的《石灰吟》的作者，“千锤百炼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关键时刻，孙太后高瞻远瞩，果断采纳了于谦的建议，决定死守北京城，不向也先示弱。她先立英宗之子即自己的孙子为太子，再命英宗的弟弟朱祁钰监国，总理朝政，加强北京防卫，稳定了局势。
为彻底断绝也先利用英宗皇帝要挟明朝政府的企图，在于谦等人的主张下，孙太后同意朱祁钰即位，是为代宗，年号景泰，遥尊英宗为太上皇，立英宗之子朱见深为太子。代宗尊孙太后为“上圣皇太后”。孙太后担心儿子在蒙古地区受委屈，数次秘密派人送去金银珠宝贿赂对方并送去大量日常生活用品供英宗享用。不久，英宗被释放回京。景泰帝留恋皇位，幽禁了太上皇朱祁镇，又废除孙太后所立太子朱见深，改立自己儿子为太子。当唯一的儿子去世后，景帝也不肯恢复朱见深的太子地位。孙氏不动声色，数次看望被软禁的太上皇朱祁镇，悉心保护着被废的小太子朱见深，静待变化。
天顺元年（1457年），做了8年皇帝的景泰病危，在孙氏的支持下，曹吉祥、石亨等发动“夺门之变”，英宗从景泰手中夺回帝位。英宗复辟，铲除异己，杀害了支持景泰皇帝的于谦等人，年号天顺。天顺六年（1462年）九月，孙氏去世，与宣德皇帝合葬景陵，画像悬挂在太庙，享受后世子孙的祭奠，英宗尊谥曰“孝恭懿宪慈仁庄烈齐天配圣章皇后”。
孙氏幼年进宫，历经永乐、洪熙、宣德、正统、景泰、天顺六朝，并作为宣德朝的皇后，正统、景泰、天顺三朝的皇太后，对宣德以后的朝政有重要影响。历史上，虽然孙皇后地位重要，在几个关键的转折时刻，临危不惧，从容应对，为国家稳定做出了贡献，却一直得不到应有的重视。主要是传说她秘密收养别的宫女的孩子为自己的孩子，因此才得宠并争取到皇后的位置。《明史》说：“妃亦无子，阴取宫人子为己子，即英宗也，由是眷宠益重。”《明史》对被废的胡皇后给予了同情，“后无过被废，天下闻而怜之。”宣德皇帝也后悔，说：“此朕少年事。”
二、孙皇后三开历史先河
一个人一生能够打破一项纪录已经足够自豪和青史留名了，而孙皇后有数项，其能力不言而喻。
第一，孙氏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获得金宝的贵妃。按照封建时代的规定，册封皇后时，授金册金宝，即诏书和印玺，而贵妃则有册无宝。朱瞻基与孙氏感情笃深。虽然在爷爷的安排下，他无权力给孙氏更高的名分，但是，一旦自己当皇帝说了算，他立即不惜破坏祖制，在册立孙氏为贵妃时，给予她与皇后同样的待遇。宣德皇帝不断地奏请皇太后，也即从小抚育孙氏的自己的母亲同意，宣德元年五月，特给孙氏制作金宝。
第二，孙氏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有徽号的女性。孙太后的政治影响力主要表现在英宗朝发生的“土木之变”和“夺门之变”中。“土木之变”时，皇帝被俘，朝廷大臣损失半数，国家处于特殊时期，作为母亲和皇太后，为了国家大局，她不得不牺牲自己亲生儿子和孙子的利益，但是，她始终密切关注着整个形势的发展，力挽狂澜，保障了明朝政局的稳定。“夺门之变”时，她稳坐钓鱼台，居中协调，保证了英宗复辟成功。当英宗皇帝再次登上皇帝宝座时，对她的感激之情无法言表，又没有其他荣誉，只得打破先例，为其加徽号“圣烈慈寿皇太后”。实质上，“夺门之变”是“土木之变”的延续。
第三，孙氏影响明英宗废除了嫔妃殉葬制度。明朝自开国以来，皇帝死后一直实行令人发指的嫔妃殉葬制度。朱元璋死后有40个妃嫔殉葬，朱棣死时有30多妃嫔殉葬，朱高炽执政不到一年，葬礼虽然略简，但是也有7个妃嫔殉葬，明宣宗朱瞻基有10个妃嫔殉葬。皇帝归天，他留下的一大群妃嫔，除了皇后和太子生母，其他的几乎都要殉葬。孙氏督促她的儿子英宗下诏，在他的遗嘱中下令废除宫廷残忍的殉葬制度，此举不仅受到当时人们的称赞，更受到后世史家的称赞。
三、孙皇后家族
孙皇后家族是邹平县西部山区青阳店一带的古老居民，有文字记载的历史从元朝开始。其谱系是：孙七翁→孙复初→孙士英→孙忠→孙继宗→孙琏→孙铭→孙杲。孙七翁墓在邹平城西三十里青阳店南凤凰山，墓碑由明朝永乐二年的状元曾棨撰文。碑文说：“山东济南之邹平孙氏，世家邑之醴泉乡，实为巨族。”邹平文化名人张实居有诗赞扬说：“戚里宣皇宠会昌，淋漓奎藻动天光。冬青树老穹碑古，不改名山号凤凰。”
倚仗孙皇后这棵大树，孙氏家族才显贵起来。其父亲本名孙愚，是太学生，任河南永城县主簿，宣德皇帝为其改为孙忠。因为率领民工督造皇陵有功，晋升为鸿胪寺序班。宣宗即位后，孙氏被册封为贵妃，孙忠被授予中军都督佥事。宣德三年，孙氏被册封为皇后，宣德皇帝封孙忠为会昌伯。孙忠曾经回乡探亲，皇帝特赏赐御制诗，并命身边的太监随行侍候。等到孙忠返回京城时，皇帝携皇后一起到其家中慰劳。孙忠的夫人董氏，数次被召入皇宫，赏赐不断。正统时，孙皇后晋升为皇太后。孙忠生日，太后派遣特使到家中赏赐。当时，太监王振专权，国子监祭酒李时勉得罪王振，生命岌岌可危，孙忠借着回复太后的机会为李时勉开拓，他说：“老臣生日，得到太后的恩惠，希望太后赦免祭酒李时勉，让他陪伴老臣，满座的高朋中如果没有李祭酒，老臣和众宾客都不会尽兴。”太后立即请求皇帝赦免了李时勉。孙忠的家人在滨州放高利贷，盘剥百姓，上行下效，百姓不堪其苦，言官纷纷上书弹劾。皇帝命令将违法的孙忠家人戍边，孙忠也没有干预。景泰三年，85岁的孙忠去世，赠会昌侯，谥号康靖。英宗复辟后，再赠太傅、安国公，改谥号恭宪。成化十五年，再赠太师、左柱国。孙忠有5个儿子：继宗、显宗、绍宗、续宗、纯宗。纯宗官至锦衣卫指挥佥事，早逝。
孙皇后的哥哥孙继宗，宣德初年任府军前卫指挥使，景泰时，晋升为都指挥佥事，再世袭父亲爵位。在英宗复辟时有功，封侯，加号为奉天翊卫推诚宣力武臣，进阶光禄大夫、柱国，自己免二死，儿子免一死，世袭侯爵。孙皇后的几个弟弟也都官至都指挥佥事，再都改锦衣卫指挥。孙继宗上书说：“臣与弟弟显宗等率领儿子、女婿、家奴共43人，参与夺门之变，都有功劳，乞求赏赐。”由此，显宗进都指挥同知，儿子孙琏晋升锦衣卫指挥使，女婿指挥使武忠进都指挥佥事，家奴获得加官进爵者17人。
有人为孙绍宗谋求官职。英宗皇帝召见大臣李贤说：“孙氏一门显贵，长子封侯，其他皆为高官，子孙20多人封官，足够了。现在又请求封官以安慰太后，殊不知，当初赏赐孙家子弟时，都是数次请求才获得太后的允许，而且每次太后都很不高兴好些日子。太后曾说：‘孙家对国家没有功勋，受这些官职太高。物极必反，一旦子孙获罪，我也庇护不了他们。’”李贤盛赞太后的美德，借机进谏关于外戚不得掌管御林军的传统，英宗说：“当初，内侍说统领京营的军队非皇舅莫属，而实际上太后很后悔让孙家人掌统军队。”
明宪宗朱见深即位后，孙继宗得到了进一步提拔重用。他“提督十二团营兼督五军营，知经筵事，监修《英宗实录》。朝有大议，必继宗为首。再核夺门功，惟继宗侯如故。”在监修《英宗实录》时，孙继宗没有刻意夸大孙氏一族在宣德、正统、天顺三朝的功绩，对孙氏一门的记载十分简单。成化三年（1467年），《英宗实录》修成，加太傅。成化十年（1474年），孙继宗一再请辞引退，皇帝不许，命其继续参与议政。成化十五年（1479年），85岁高龄的孙继宗病逝，去世后，再赠郯国公，谥号荣襄。
孙皇后一家家教严谨，处事低调，使得孙氏一门封侯延续五代，一直到孙继宗的曾孙孙杲。在整个明朝的后妃家族中，只有孙太后的哥哥孙继宗参与国是、执掌军务。
作者：侯玉杰
作者单位：中共滨州市委党史研究院（滨州市地方史志研究院）
原文采自《滨州百名历史人物》，略有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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