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赵金钱
图:源于网络
我是陕西渭南市临渭区城南东塬人,我们村是一个大村,由8个生产小组组成,约4000多口人,几乎每一个村由一个姓组成,由田、郭、吝、张、苏、吴、袁、闵,是什么姓就叫什么巷,但我家在我们村是独姓,姓赵。
至于我的祖先原籍是哪里的,何时从何处迁徙至此,我不得而知。
我从来没有问过我父母,我父母也从来没有告诉过我,我只知道我一上世就是这个村的人。
而我的父母皆是那种㬹开瞎,斗大的字不识几个的人。
我家住在我们村的苏巷,而我家又和姓田人多的田巷在一个生产小组。
我叫赵金钱,我弟叫赵银钱,兄弟两个。从我父母给我兄弟两个起的这两个名字上来看,大家就不难看出,我的父母是非常想成为有钱的人了。
爱钱没有错,只要挣的是合法的凝结着自己血于汗的钱,应说都是问心无愧的,但遗憾的是我父母一直都没有挣到什么钱,从生产队时期到土地承包到户后,家里的经济情况没有发生什么大的变化。
我长大成年的后,反思过这个问题,我认为我家之所以在经济上没有什么大的变化,源于我父亲傻犟,遇事认死理,不会变通。
其实,不仅是我是我这个做儿子的是这么认为,我村里的人普遍是这么认为的。
那年头,做为农民的我父母,除了参加生产队的劳动外,也找不到什么能挣钱的路子。
我父亲先是生产队里喂牛喂马的饲养员,晚上差不多是要睡在饲养室里的土炕上守夜。
白天的吃饭时间,他会回家吃两餐饭,饭碗一放,又会按锅旱烟点燃起身,迈开步子,边“吧哒、吧哒!"地吸着旱烟,边微微歪着头去饲养室干工,喂牛喂马,有干不完的工,到十几丈深的水井里绞水,再用水担挑回饲养室,倒进几只大水缸里,用来给饮牛马。
同时还要拉土垫牛圈,到苜蓿地里给牛割苜蓿,再用铡刀铡成半寸长的小节喂牛。隔三差五要出牛粪马粪,干的工比较辛苦,但挣的是全队最高工分……
在我的记忆中,我父亲的烟瘾很大,一天到晚,只要㬹开眼,嘴里就会叼一根盈尺长的黄铜旱烟锅。
后来我父亲被队干部安排当了多年我们队的仓管。我母亲是个话不多,每天和村里其他妇女一样,听到队长敲上工铃声,就会掮着农具下地干工。
在我家里有个让村人感到好笑的现像,那就是我父亲在我兄弟俩小的时候比较疼爱我这个长子,而我母亲则比较疼爱小我一岁的弟弟。
也就是在我还没有上学的时候,我与我弟弟银钱在碾麦场耍着耍着,就会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吵嘴打架。
我弟银钱总会先动手打我,我知道我是哥,是会让着他。有时把我惹毛了,我不会打他,但我会把我弟掰捯在地上,然后我弟银钱会从地上爬起来,咧嘴边哭边在后边追,又边追边喊着我父亲名字大骂。
在前边跑的我,保持着不让我弟追上的距离,回头叫着我母亲的名字大骂。
我父亲看到了,嘴里叼着旱烟锅,头一歪,从脚上脱下一支鞋提在手里,追着我兄弟俩打,边追边高喉咙大嗓子地骂:“你俩个贼驴日的打架,骂的我和你妈咋地呢……"
我父虽有力气,但速度慢,是追不上我兄弟俩的。
于是我父子三人,就在碾麦场上转圈儿,这一风景,让我们村里的人看起来滑稽而有趣,忙碌的人们一个个脸上会笑开了花……
渐渐,我兄弟俩长大了,被父亲牵着手送进了学校。而学校距我家很近,我家的前大门,就对着我们村学校的后大门,但后大门甚少打开,放学上学都要走前大门。
实话说,我和我弟银钱的学习都不行,不是在这里卖惨,是那种真的不行,我估计跟遗传我父亲的基因有关系。
但我兄弟俩的智商随着到学校的学习,还是有了丁点儿提高,首先在家里两兄弟闹了矛盾不会再彼此喊着自己父母的名字互骂了。
在学校,若有个别同学欺负我弟银钱,我这个当哥的会毫不犹豫地为弟弟银钱挺身而出,就算打不过对方也要打。
一晃,我与我弟银钱都从初中毕业了。我们那时上高中靠推荐,能上高中的是两类学生,一类是确实是学习比较好的,一类是村干部或镇干部的儿女。
像我和弟这种学习成绩既不好,又没有什么背景的人,初中一毕业就只能回家务农了。
回到家,我这才知道,做儿子的若遇上一个又傻又犟认死理,遇事不会变通的父亲的有多麻烦。
我从学校回家当了农民后,我们队的人对我都挺满意,因为我干工舍得出力,平时也会对村邻四舍帮忙干一些工,比如拉黄土打墙之类的,那时大家彼此帮忙,是不计薪酬,主人只需做餐好饭吃就行了。
实话说,我父亲之所以后来不再喂牛当饲养员,且被当时在我们村的驻队工作组的镇干部老王点名道姓地当上我们队贮存粮食的仓管,这和我父亲比较正直的人品有很大的关系。
过来的人都知道,当年的粮食比较紧张,不少人家里分的粮食不够吃,而做为仓管,手里有仓房大门上的钥匙,在夜深人静之时,到仓库做一点手脚不是什么难事,我们队先后有两任仓管,从中在仓库的贮存粮食上做手脚太过火而被发现,不仅被撤职,且被押到全大队几千人的社员大会上批斗……
王作组干部老王,在了解了我父亲的个性后,破格提拔我父亲当上了我们队的仓管。对这,我队社员没意见,虽皆知我父亲傻犟,但做人没有私心和贪心。
所以,我父亲不仅晚上看仓库,白天看苹果园,因有我父亲看守果园,无论是路过果园的,还是本队社员,谁想随便摘一个苹果吃,那难。
我父亲没有辜负大家对他的信任。
但我万万没有想到,我父亲对事儿会认真到六亲不认的地步,因我父亲的认真,我那年将一条细麻绳吊在房梁上,套进自己的勃子上而差点成功自杀……
事情的大概情况是这样的,我当时与一个初中时的女同学后相爱了,她家在我们邻村。
我们俩人已约好了请媒人到她提亲的事儿,我也通知了我妈准备准备。
她大姐嫁到我们村北边的一个村,从娘回婆家时会从我们队苹果园地头路过。
那天我女朋友,送她姐从娘家回婆家,她大姐拎装有衣服的包,我女朋友抱着她还不怎么会走路的小外甥。
几个人路过我队苹果园时,她小外甥嚷着要吃苹果,她大姐看四周没有人,就有点贪心,伸手摘了几个苹果装进包里,这被我看守苹果园的父亲看到了。
我父亲从一旁冲出来,拉住我女友她大姐,大喊大叫:“快来呀!有人偷苹果呢,被我抓住了……″
当时,我们队不少社员在不远处的一片玉米地掰玉米棒,听到喊声就赶来了,我当时也在掰玉米棒,年轻的我冲在最前面。
我当时之所以跑的那么快,是担心偷苹果的会打我父亲。可我没想到偷苹果的人会是我女友她姐,我忙上前对我父亲说明她是我女朋友和姐姐,赶快放她们走,可我父亲一点面子也不给,死死揪住不松手。
我把他这一支手撕开,他另外一支又伸了过去,我当时气得差点动手打父亲,但我没有,毕竟他是生我养我的老子。
这时,村人和驻队的工作组赶来了,随后,女友和她姐被拉到我们队饲养室开批斗会,女友哭得梨花带雨,我心如刀扎,脑海一片空。
还好,天快黑时,工作组干部让人放了我女友和她大姐,女友临走,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怨恨,我心想我与女友的婚事完了。
我一时想不通,回家上吊自杀。
可我自杀不成功,邻家串门的大叔发现了,将已昏迷的我救了下来,然后喊人送我去医院。
我在医院躺了三天,我没有想到我女友在第三天午饭后,会用手帕包了6只鸡蛋看我,我一见女友,泪水立时奔涌而出……
后来,我们结婚了。
未结婚前,我岳父提了个要求,要我与我父母分家后他才让他女子嫁给我。
我父母当应了。
我分了一间半人字房出后门。
此后,我多年不与我父亲招嘴,但我父亲却很爱我儿子,时常在村道见了我儿子会抱在怀里亲几嘴,也会掏零碎钱给我儿子买点馋嘴物。我做了什么好吃的,让会让儿子端一碗送过去。
一晃多年过去了。
没想到这年,也就是土地承包到各户后的一年初秋的一天。
我父亲又因他傻犟的毛病被一个姓田的村干部暴打一顿。原因是我父亲与邻家合养了一头黄牛,没想邻家牵牛耕坡地时,牛滚坡摔死了。
无奈,只好剥皮卖肉,但前提是现金交易,不欠账。为此,村里前买牛肉吃的人全给现金。
惟独队长拿了5斤精肉不给钱,说手头宽裕了再给,我父亲不欠给他,我父亲虽傻犟,但了解队长的品行,一旦让队长将肉拿出门,十有九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队长家兄弟四个,一个被一个混,经常在村里横行霸道,打东家,欺西家,选举村干部时怀疑一户人家鼓动人不投他的票而让他一度落选,几兄弟就冲到别人家里打人家,还把人家的东西碰碎了不少,但不知何故这个恶人,最后还是当上了村干部。
这所谓的村干部,一看我傻犟的父亲不给面子,恼羞成怒,将牛肉砸在我父亲脸上,我父亲上前撕打,可那是年轻人的对手,被按在地上打了几个耳光……
我当时不在家,我去市里办事回来时天已黑了,我弟银钱找到我,红着眼睛说:“金钱,咱大被打了,你说咋整……″
我弟银钱一直不叫我哥,一见面就是直呼其名。
我问明原因,在心里骂打我父亲的村干部一句粗话,狗日的,你当我赵金钱是死人……
我已顾不上对方弟兄们多,我和我弟银钱一人拿一根木棍,冲进打我父亲的队长家里,一进门先关了他家院院门,预防他的另外几个弟兄闻讯会赶来帮忙。
我拉出队长,一脚踢倒,抡起手中的棍直朝他身上招呼,打得他跪直求饶,我对他大声吼:“你打我赵金钱没关系,可你动我大一指头也不行……"
事后,我有点担心会遭村干部几兄弟的报复,让我儿子他舅带了几个在社会上混的人到我家做客,告诉对方我也不是好惹的……
各位友友,家有一个这样的父亲,我该怎样做才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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