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秋娘的励志诗句(杜秋娘和她的名作金缕衣杜牧杜秋娘诗赏析)(1)


名句“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出自唐代诗人杜秋娘的《金缕衣》


杜秋娘(约791—?),《资治通鉴》称杜仲阳 ,后世多称为“杜秋娘”,是唐代金陵人。

15岁时成了李锜的侍妾。元和二年(807年),李锜正式起兵造反。后来李錡造反失败,杜秋被纳入宫中。后受到唐宪宗宠幸。元和十五年(820年)唐穆宗即位,任命她为儿子李凑的傅姆。后来李凑被废去漳王之位,杜秋赐归故乡。杜牧经过金陵时,看见她又穷又老的景况,作了《杜秋娘诗》,其序简述了杜秋娘的身世。

诗中附了一段注:“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李锜长唱此辞。”并没有说这首七绝是谁所作,但后世多归入杜秋娘的作品,包括《唐诗三百首》。


金缕衣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作品赏析:

此诗含意很单纯,可以用“莫负好时光”一言以蔽之。这原是一种人所共有的思想感情。可是,它使读者感到其情感虽单纯却强烈,能长久在人心中缭绕,有一种不可思议的魅力。它每个诗句似乎都在重复那单一的意思“莫负好时光!”而每句又都寓有微妙变化,重复而不单调,回环而有缓急,形成优美的旋律。

一、二句式相同,都以“劝君”开始,“惜”字也两次出现,这是二句重复的因素。但第一句说的是“劝君莫惜”,二句说的是“劝君须惜”,“莫”与“须”意正相反,又形成重复中的变化。这两句诗意又是贯通的。“金缕衣”是华丽贵重之物,却“劝君莫惜”,可见还有远比它更为珍贵的东西,这就是“劝君须惜”的“少年时”了。至于其原因,诗句未直说,那本是不言而喻的:“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贵如黄金也有再得的时候,“千金散尽还复来”;然而青春对任何人也只有一次,它一旦逝去是永不复返的。可是,世人多惑于此,爱金如命、虚掷光阴的真不少呢。一再“劝君”,用对白语气,致意殷勤,有很浓的歌味,和娓娓动人的风韵。两句一否定,一肯定,否定前者乃是为肯定后者,似分实合,构成诗中第一次反复和咏叹,其旋律节奏是纡回徐缓的。

三、四句则构成第二次反复和咏叹,单就诗意看,与一、二句差不多,还是 “莫负好时光”那个意思。这样,除了句与句之间的反复,又有上联与下联之间的较大的回旋反复。但两联表现手法就不一样,上联直抒胸臆,是赋法;下联却用了譬喻方式,是比义。于是重复中仍有变化。三、四没有一、二那样整饬的句式,但意义上彼此是对称得铢两悉称的。上句说“有花”应怎样,下句说“无花”会怎样;上句说“须”怎样,下句说“莫”怎样,也有肯定否定的对立。二句意义又紧紧关联:“有花堪折直须折”是从正面说“行乐须及春”意,“莫待无花空折枝”是从反面说“行乐须及春”意,似分实合,反复倾诉同一情愫,是“劝君”的继续,但语调节奏由徐缓变得峻急、热烈。“堪折——直须折”这句中节奏短促,力度极强,“直须”比前面的“须”更加强调。这是对青春与欢爱的放胆歌唱。这里的热情奔放,不但真率、大胆,而且形象、优美。“花”字两见,“折”字竟三见;“须——莫”云云与上联“莫——须”云云,又自然构成回文式的复叠美。这一系列天然工妙的字与字的反复、句与句的反复、联与联的反复,使诗句琅琅上口,语语可歌。除了形式美,其情绪由徐缓的回环到热烈的动荡,又构成此诗内在的韵律,诵读起来就更使人感到回肠荡气了。

有一种歌词,简单到一句两话,经高明作曲家配上优美的旋律,反复重唱,尚可获得动人的风韵;而《金缕衣》,起诗意单纯而不单调,有往复,有变化,一中有多,多中有一,作为独立的诗篇一摇曳多姿,更何况它在唐代是配乐演唱,难怪它那样使人心醉而被广泛流唱了。

杜秋娘的名言

1、年少追梦,几许闲愁,几许闲愁,几许踌躇。 一指流沙,时光转眼瘦。

杜秋娘[历史人物]

杜秋娘[历史人物]

2、地尽有何物,天外复何之。指何为而捉,足何为而驰。耳何为而听,目何为而窥。

3、深夜孤灯怀往事,一腔心事付阿谁?

4、已身不自晓,此外何思惟。

5、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

杜秋娘的励志诗句(杜秋娘和她的名作金缕衣杜牧杜秋娘诗赏析)(2)


杜秋娘的励志诗句(杜秋娘和她的名作金缕衣杜牧杜秋娘诗赏析)(3)



《杜秋娘诗》是唐代文学家杜牧的诗作。此诗叙述了杜秋娘一生的坎坷命运,刻画了鲜明生动的人物形象,抒发了诗人对世事沧桑、人生无常的感叹。全诗一百一十二句,可分两部分:从开头到“夜借邻人机”为第一部分,写杜秋生平,以叙事为主,但叙事中又有抒慨;从“我昨金陵过”到末尾为第二部分,着重抒写诗人由杜秋生平而生发出来的感叹,但在抒情中也有叙事。诗歌风格清丽中显刚劲。

杜秋娘诗

[唐] 杜牧

京江水清滑,生女白如脂。其间杜秋者,不劳朱粉施。

老濞即山铸,后庭千双眉。秋持玉斝醉,与唱金缕衣。

濞既白首叛,秋亦红泪滋。吴江落日渡,灞岸绿杨垂。

联裾见天子,盼眄独依依。椒壁悬锦幕,镜奁蟠蛟螭。

低鬟认新宠,窈袅复融怡。月上白璧门,桂影凉参差。

金阶露新重,闲捻紫箫吹。莓苔夹城路,南苑雁初飞。

红粉羽林杖,独赐辟邪旗。归来煮豹胎,餍饫不能饴。

咸池升日庆,铜雀分香悲。雷音后车远,事往落花时。

燕禖得皇子,壮发绿緌緌,画堂授傅姆,天人亲捧持。

虎睛珠络褓,金盘犀镇帷。长杨射熊罴,武帐弄哑咿。

渐抛竹马剧,稍出舞鸡奇。崭崭整冠珮,侍宴坐瑶池。

眉宇俨图画,神秀射朝辉。一尺桐偶人,江充知自欺。

王幽茅土削,秋放故乡归。觚棱拂斗极,回首尚迟迟。

四朝三十载,似梦复疑非。潼关识旧吏,吏发已如丝。

却唤吴江渡,舟人那得知。归来四邻改,茂苑草菲菲。

清血洒不尽,仰天知问谁。寒衣一匹素,夜借邻人机。

我昨金陵过,闻之为歔欷。自古皆一贯,变化安能推。

夏姬灭两国,逃作巫臣姬。西子下姑苏,一舸逐鸱夷。

织室魏豹俘,作汉太平基。误置代籍中,两朝尊母仪。

光武绍高祖,本系生唐儿。珊瑚破高齐,作婢舂黄糜。

萧后去扬州,突厥为阏氏。女子固不定,士林亦难期。

射钩后呼父,钓翁王者师。无国要孟子,有人毁仲尼。

秦因逐客令,柄归丞相斯。安知魏齐首,见断箦中尸。

给丧蹶张辈,廊庙冠峨危。珥貂七叶贵,何妨戎虏支。

苏武却生返,邓通终死饥。主张既难测,翻覆亦其宜。

地尽有何物,天外复何之。指何为而捉,足何为而驰。

耳何为而听,目何为而窥。已身不自晓,此外何思惟。

因倾一樽酒,题作杜秋诗。愁来独长咏,聊可以自怡。


译文

杜秋是一个金陵女子。十五岁时,做了李錡的侍妾。后来李錡叛乱被诛,杜秋籍没入宫,受到宪宗的宠爱。穆宗即位,命杜秋为皇子李凑的保姆。皇子成年以后,封为漳王。郑注当权,诬陷丞相阴谋排除异己,指控漳王是祸根。漳王得罪后,被废除王号,削去封地。杜秋也因此放归故乡。我经过金陵,感叹杜秋困穷年老,为她作了这首诗。

京江流水清且滑,生出女子白如脂。中有名叫杜秋女,更不需用脂粉施。

老濞依山铸钱,后庭双眉成千。杜秋手捧玉杯,为他歌唱《金缕衣》。

刘濞白首叛乱,杜秋红泪双滋。离去落日映照吴江渡,来到绿杨垂拂灞水旁。

宫女们手拉手堂上拜帝王,唯有杜秋引得天子频顾望。椒房悬垂锦幕,镜奁缠绕蛟螭;

发髻低垂成新宠,体态窈窕更融怡。月光初上白璧门,桂树生凉影参差。

金阶新露浓重,闲按紫箫奏吹。夹城青苔满生,南苑大雁初飞。

宫女随着羽林仗,杜秋独赐辟邪旗。出游归来烹豹胎,饱食已不觉甘饴。

日出咸池普天同庆,分香铜雀姬妾伤悲。雷声车后已远去,往事犹如落花飞。

神佑帝王得皇子,泼发覆额绿緌緌。传命杜秋任傅姆,天人由她亲扶持。

虎睛珍珠缝缀襁褓,金盘犀坠镇压帷帐。皇帝长杨射熊罴,武帐逗弄声哑咿;

长大不再戏竹马,斗鸡本领渐称奇。冠帽高高玉佩齐,后宫侍宴在瑶池。

眉目之间宛如画,神采焕发映朝晖。一朝祸起桐偶人,元应尽知江充欺。

漳王幽禁封号削,杜秋被放归故里。高堂瓦脊接星斗,回头遥望行步迟。

经历四朝三十载,似梦复又疑是非。还识潼关当年吏,老吏白发已如丝。

来到吴江唤渡船,船翁哪知这经历?故乡四邻已改易,家园唯有荒草盛。

血泪挥洒去不尽,仰天叹息向谁知?一匹白绡制寒衣,深夜借用邻人机。

昨日路经金陵城,闻说杜秋声歔欷。自古以来一个理,人世变化怎预知?

夏姬曾使两国灭,逃走作了巫臣妾;西施来到姑苏台,乘船追随鸱夷去。

魏豹妾俘作织室奴,奠定汉朝太平基。窦姬误置代国籍,由此两朝尊母仪。

光武继承高祖业,本世出于侍婢唐儿。珊瑚因宠灭绝高齐,自己也落得作婢舂黄米。

隋朝萧后扬州被俘去,进得突厥成为可汗妻。女子的命运固然不一定,士大夫也同样难以预期。

射中带钩的后来被尊为仲父,钓鱼翁也做了王者之师;没有一国愿意接纳孟子,始终有人诽谤仲尼。

秦国由于下一道逐客令,权柄从此归于丞相李斯;谁能知道魏齐的头颅,落于竹席包裹的尸体。

吹鼓手和踏弩武卒等流辈,进了廊庙高官危危;七朝以来插貂尾的贵族,又何妨是戎虏的支裔后辈?

苏武却得以生还,邓通终死于贫饥。造化主张既然难以预料,人事翻覆也是各得其宜。

大地尽头还有何物?天的外边又能到达哪里?手指为何能把握?两足为何能奔驰?

耳朵为何能谛听?眼睛为何看得清?自己身体还不能知晓,身外之物又何须思虑?

只好斟上一杯美酒,写下这首《杜秋娘诗》。愁闷时独自长声吟咏,还可以求得片刻欢怡。

创作背景

这首长篇五言古诗作于唐文宗大和七年(833年)春天,杜牧三十一岁。当时作者正在宣州(今安徽宣城)宣歙观察使沈传师幕中,奉沈之命至扬州聘问淮南节度使牛僧孺,经过镇江,见到年老色衰而孤苦无助的杜秋,倾听其诉说平生,“感其穷且老”,于是写下了这首诗。

宋代李昉《太平广记》引《本事诗》:“李锜之擒也,侍婢一人随之。锜夜自裂衣襟,书己冤,筦榷之功,言为张子良所卖。教侍婢曰:‘结之于带。吾若从容赐对,当为丞相、扬、益节度使;若不从容,受极刑矣。我死,汝必入内,上必问汝,汝当以是进。’……按李锜宗属、亟居重位,颇以尊豪自奉,声色之选,冠绝于时。乃浙西之败,配掖庭者,曰郑、曰杜。郎得幸于宪宗,是生宣宗皇帝,实为孝明皇太后。次即杜,杜名秋,亦建康人也,有宠于穆宗,穆宗即位,以为皇子漳王傅姆,太和中,漳王得罪,国除。诏赐秋归老故乡,或曰:系帛书者,即杜秋也。而宫闱事秘,世莫得知。夫秋,女婢也。而能以义申锜之冤,且逮事累朝,用物殚极。及其被弃于家也,朝饥不给,故名士闻而伤之,中书舍人杜牧为诗以唁之。”

赏析

全诗一百一十二句,可以分为两个部分。从开始到“夜借邻人机”为第一部分,写杜秋生平。这一部分以叙事为主,但叙事中又有抒慨。

首先,作者刻画出了一个美貌的少女形象。在山清水秀的镇江,有一位女子天生丽质,她就是杜秋。她在美女如云的镇海军节度使李錡(诗中以叛乱被杀的汉吴王刘濞喻指)的后庭中,深受宠爱。她手持玉杯劝酒,李錡欣然陶醉,然后又唱起《金缕衣》:“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她十分美丽风流。作者先从肤色描写外貌,然后又通过行动来侧面表现,虚实相生,互为补充。接着,李錡被杀,杜秋被籍入宫,受到宪宗(李纯)的宠爱,出现在读者面前的是一位雍容华贵,但又略带一丝忧郁的皇妃形象。作者采用烘托的手法,用“椒壁”“金阶”“夹城”“南苑”“羽林仗”“辟邪旗”等皇宫特有的装饰和物件,来暗示人物的身份。在这新的环境中,她始则“盼眄独依依”,半是对旧主的依恋,半是对新君的畏惧,还有些羞怯,但在“低鬟认新宠”之后,终于“窈袅复融怡”了,恢复了青春的活泼和当日的丰采。然而,在“月上白璧门,桂影凉参差,金秋露新重”的清秋夜晚,她却“闲捻紫箫吹”,一个“闲”字,将心中的无聊和愁闷曲曲传出;“归来煮豹胎,餍饫不能饴”,不仅表现出宫中贵妇厌食甘肥的一般心理,其中也暗寓着个人身世的不愉快。作者在描写人物形象时手法富有变化,且十分精微。然而,好景不长,宪宗死后,杜秋却作了皇子李凑的“傅姆”,这是一次重大变化,出现在读者眼前的则是一位辛勤的保姆的形象。不过,作者却并没有正面描写保姆照料孩子的具体细节,而是通过写皇子的外貌(“壮绿緌緌”、“虎睛珠络褓”)、语言(“武帐弄哑咿”)、游戏(“渐抛竹马剧,稍出舞鸡奇”)和侍宴(“崭崭整冠佩,侍宴坐瑶池”)等情形,来侧面表现皇子的成长,保姆在十几年间的日夜照料、辛苦操劳,自然也默默包含在其中了。这位保姆眼看着自己辛勤抚育长大的皇子,“眉宇俨图画,神秀射朝辉”,心中也流露出一丝欣慰。但是,皇子终于被废弃,最后,杜秋被遣回故乡,沦落为一个无依无靠、穷困潦倒的孤苦老妪。这一形象,作者写得特别细致:杜秋出宫之时,“回首尚迟迟”,似梦非梦,一片凄楚;她已经老了,面对衰颜,连潼关旧吏和吴江舟人也认不出当年美丽的她;返回镇江住处,只见一片草莱,满目凄凉;冬天,她借邻居的织布机,才织出一疋白绢,为自己做御寒的衣服。那昔日少女的美丽风流和皇妃的雍容华贵,皆化为乌有,连做保姆也不可得,留下的只是无限悲楚和凄凉。至此,作者把杜秋这一妇女形象栩栩如生地展示在读者面前。这一形象中不单单包含着杜秋一人的身世之叹,还有着十分丰富而深刻的内蕴。作者把杜秋放在从元和二年(807年)略前到大和七年(833年)这“四朝三十载”的历史背景上,其中寓有深意。这三十年,正是藩镇割据、宦官专权之时。杜秋正当妙年,被李锜占有并被籍入宫,就是由于李锜这个藩镇作威作福和叛乱而直接造成的,从此在思想上给杜秋投下了阴影。她在入宫以后,几经变故:宪宗和敬宗先后被宦官害死,上台的穆宗和文宗也是被宦官拥护的;而皇子漳王李凑被废,也是由于宦官王守澄及其宾客郑注与宰相宋申锡争权,受到牵连而得罪的。此时,朝廷外有藩镇之乱,内有宦官之祸,国家经常动荡不安,人命危险,朝不虑夕。杜秋从一个美丽的少女,成为宠妾、皇妃,后又成为皇子保姆,最后竟沦为一个穷愁的老妪,命运的无常,令人感叹。

从“我昨金陵过”到末尾,是全诗的第二部分,着重抒写作者由杜秋生平而生发出来的感叹,但在抒情中也有叙事。

这一部分,“变化安能推”一句是中心,作者从杜秋生平,从剧烈动荡的政局中,感到变化无定、幻灭无常,于是产生了人生无常的感喟。作者围绕这一中心,采用推衍的手法,一层一层地将感叹慢慢扩大、加深。诗中先是由杜秋这个女子,引出了历史上的一群女子,她们是春秋时陈国的夏姬、越国的西施,汉朝时的薄姬、窦姬、唐姬,北朝时北齐的冯小怜,隋朝的萧皇后,这些女子虽然身世各各有别,共同的一点却是都被卷进了血腥的政治斗争漩涡之中,身不由己,或升或降,或浮或沉,历尽磨难。接着,作者由女子而联想到“士林”中的男子,他们也是一样。例如周朝的吕望,春秋时的管仲,战国时的孔子、孟子、范雎,秦朝的李斯,汉朝的周勃、申屠嘉、金日磾、苏武、邓通等等,他们在政治舞台上也是冒险犯难,穷通难卜,只能听天由命,谁也不能事先预知自己的未来。然后,作者于伤感和迷惑之中,像屈原写《天问》那样,连珠炮般地提出了一大堆问题:“地尽有何物?天外复何之?指何为而捉?足何为而驰?耳何为而听?目何为而窥?”从天地到自己的一身,这些是无法解答的问题。“己身不自晓,此外何思惟?”连自己身上的某个部分都不明究竟,身外之事,例如个人一生的荣辱进退,以及人间世道、政治斗争等等,自然不能够考虑得明白。正因为如此,所以才写了这首《杜秋娘诗》,寄寓着自己的感慨,愁来时独自长咏,聊以自叹自慰。在这里,作者流露出了浓厚的人生无常的思想。作者在这一部分中,由杜秋一人而推及历史上的许多人,最后又归结到自己一身,一方面点明了作诗的目的,同时也深深地寄托着个人的身世命运之叹,情感深沉荡气,结构也十分圆满、严谨。

表面上看,前后两部分似乎有些游离,但其实它们有着紧密的内在联系。前一部分是后一部分的形象基础,后一部分是形象的引申和发挥,没有后一部分,前一部分的形象就不可能那样丰满和内涵深刻,作者的沉痛心情也不会表达得那样强烈、充分。两部分相辅相成,不可或缺。这两部分中,作者在叙事、抒慨时,又作了精心的剪裁,详略极为恰当。前一部分刻画杜秋,把笔墨主要是对她的各个不同时期的形象的富有特征的描写上,其间几次重大政治斗争的转折,都只是一笔带过。例如李锜败亡,杜秋入京,只说“濞既白首叛,秋亦红泪滋。吴江落日渡,灞岸绿杨垂”;宪宗死亡,杜秋作保姆,也只说了“铜雀分香悲”、“画堂授傅姆”几句;至于漳王遭废、杜秋被放那样复杂的情事,作者也只说了四句:“一尺桐偶人,江充知自欺。王幽茅土削,秋放故乡归。”这样显得笔墨极为节省,是作者有意为之:把作为背景的政治斗争交待得比较含蓄,让读者自去体味深蕴其中的深意;同时也是在有限的篇幅中腾出更多的笔墨来刻画杜秋这个中心人物的形象。通过这样的精心安排,虚实相生,疏密有致,在细心而集中的刻画中,杜秋这个形象血肉饱满、呼之欲出,成为中国历史上著名的文学故事人物。后一部分作者抒发感叹,也是详略得当。对于历史人物中的男男女女,作者通过使用典故,点到即止,而蕴含其中的丰富内容,却让读者自己玩而得之。但在末尾写到自己的感慨时,却比较详细,重笔浓墨,极意挥洒,特别是疑问句的排比连用,更体现出作者难于抑遏的哀愤。这些,都体现了作者驾驭长篇的能力和精妙构思的高度艺术技巧。

在遣词造句方面,精炼形象。例如“吴江落日渡,灞岸绿杨垂”二句,不仅对仗精切,而且形象鲜明,含义丰富。杜秋乘船离开镇江时,落日的余辉照在吴江的渡口上,无限的依依分别之情见于言外;来到长安时,灞岸千万条柳丝正在春风中低垂荡漾,帝都的气派以及通过柳丝而暗喻的杜秋体态的袅娜,也全都如在目前。只有十个字,南北千里的变换,鲜明如画的景物,主人公的内心世界,都交待得一清二楚,在叙事、抒情长诗中,堪称洗练精致。其他如“椒壁悬锦幕,镜奁蟠蛟螭”、“咸池升日庆,铜雀分香悲”以及“觚稜拂斗极,回首尚迟迟”、“归来四邻改,茂苑草菲菲”等等,无不如此。这使得全诗在清丽中显得骨气刚劲,表现了杜牧诗独特的风格。[5]

评价

唐张祜《读池州杜员外杜秋娘诗》:年少多情杜牧之,风流仍作杜秋诗。可知不是长门闭,也得相如第一词。

明王世贞《艺苑卮言》:杜紫薇掊击元,白,不减霜台之笔,至赋《杜秋》诗,乃全法其遗响,何也?

明末清初贺贻孙《诗筏》:杜牧之作《杜秋娘》五言长篇,当时脍炙人口,李义山所谓“杜牧司勋字牧之,清秋一首《杜秋诗》。前身应是梁江总,名总还曾字总持”是也。余谓牧之自有佳处,此诗借秋娘以叹贵贱盛衰之倚伏,虽亦感慨淋漓,然终嫌其语意太尽。层层引喻。层层议论,仍是作《阿房宫赋》本色,遂使汉魏浑涵之意,渐至澌灭,是亦五言古之一变。有知者,不以余言为河汉也。

清贺裳《载酒园诗话又编》:杜紫微诗,唯绝句最多风调,味永趣长,奋明月孤映,高霞独举之象,论诗则不能尔。背人多称其《杜秋诗》,今观之,真如暴涨奔川,略少淖泓澄澈。如叙秋入宫、漳王白少及壮,以至得罪废削,如“一尺桐偶人,江充知自欺”,语亦可观,但至“我昨金陵过,闻之为戏欷”,诗意已足。后却引夏姬、西子、薄后、唐儿、吕、管、孔、孟,滔滔不绝,如此作诗,十纸难竟。至后“指何为而捉,足何为而驰。耳何为而听,目何为而窥”,所为雅人深致何在?此诗不敢孪《琵琶行》之踵。或曰以备诗史,不可从篇章论,则前半吾无敢言,后终不能不病其衍。

清潘德舆《养一斋诗话》:王新城谓姚氏《唐文粹》别裁具眼,其书颇贵重于世,犹惜其雅俗杂糅,未尽刊削。因加删定,自称千载一快。然如牧之《杜秋娘》诗:“联裾见天子,盼叼独依依”、“低环认新宠,窈窕复融怡”。夫杜秋本李锜之妾,籍之入宫,宪宗宠之,实累盛德。牧之既不为先帝讳,又作此亵狎语耶?中间比以夏姬、西施、薄后、萧后,尤为失伦。后幅“地尽有何物……且何为而窥”,此等于题何义?于诗何法?累累五六百言,不如废纸。姚于《英华》千卷中选此,已可怪;新城知姚氏之杂而犹选此,尤可怪也。

民国沈其光《瓶粟斋诗话》:《杜秋诗》不过咏一欢场失意之儿女子,以身寄慨而已。诗中杂引多少妇人,已是费事;乃复援用李斯、魏齐、范雎、周勃之徒,甚云“射钩后呼父,钓翁王者师。无国要孟尸,有人毁仲尼”,尤觉不伦不类。此种诗使乐天为之,必无此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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