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阵,二姐给我打电话,快过年了,有啥想吃的不,给你邮过去,我来为大家科普一下关于村长能不能说话?下面希望有你要的答案,我们一起来看看吧!

村长能不能说话(村长不是粘饽饽)

村长能不能说话

前一阵,二姐给我打电话,快过年了,有啥想吃的不,给你邮过去。

想吃的,真不少,可也不能都说出来,是吧?那样让当姐姐的多麻烦?可是一奶同胞的姐姐问呢,不说两样咋让姐姐传情达意呢?唉,嘴馋这个东西是个病,特别是对故乡味道的思念,得一直带到火葬场,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改不了戒不掉,不论王者,还是庶民。

二姐真神速,这磕唠了没两天,邮政快递打电话,给你放哪啊,挺沉的箱子。扔门卫那吧。开车去拿,还真不轻,得四五十斤吧,乖乖,难为二姐夫了,这点事肯定是二姐夫给办置的,受累了,不过也没啥,姐夫小舅子,娘亲舅大,咋着,还受屈不成?开个玩笑,二姐夫是个非常憨厚善良的人,对媳妇家的每个人都表达着最大的善意,倒也不是装出来的,二姐就总说,你二姐夫愿意上咱们家,比回他家还愿意呢。呵呵,这姑爷子有意思。

打开箱子,其实也没啥稀罕的,都是一些普通的故乡的吃食:干豆腐豆腐皮;宽粉条细粉条;煮熟的方子肉炖好的红烧肉;一个猪爪两绺葫芦条子三包粘饽饽;塑料袋里还有拳头大的一点东西,端详着,应该是咸菜,果不其然,是芹菜根炒黄豆。

能够把米粥和面条搅和在一起吃的人,铁定是不讲究的,这样的人说味道口感啥的是不是有点作践这个词儿呢?没办法,必须得说——那味道遥远,至少得三十年没吃过吧?那口感特别,虽说是芹菜的根,却跟芹菜的爽脆迥异。不告诉你,你是万万想不到芹菜根居然能吃还特别好吃的,绝对小众的东西,就算在故乡生活过二十多年,吃过的次数也是极少的。因有特殊的味道,辨识度就极高,就像记住你了——只是茫茫人海擦肩而后的回眸——你咋那么磕碜呢?

二姐给弄的东西不少,除了芹菜根给了我一个意外, 一箱子东西中,最想要的是粘饽饽去年回家,我看着她们给这个分给那个分就是没人给我分,我就笑而不语,其实那东西我也喜欢。

粘饽饽,是故乡人的叫法,登堂入室的称谓叫粘豆包,是东北地区春节期间的一种粘食,用黄米面和豆馅做成——红小豆软糯,白小豆我们管他叫爬豆彩儿干沙。从发音这个角度来说,粘豆包更加朗朗上口,但我更愿意叫它粘饽饽,一是从小说习惯了,另一个觉得这种称谓透着那么一丝娇小一丝喜爱。叫粘饽饽而不是粘豆包,除了习惯、喜爱之外,还有命名的严谨性在里边。因为粘饽饽的馅并非就是前头说的那两种,就像故乡的人能把芹菜根整进记忆,好多东西都可以入馅,比方萝卜,比方马齿苋——这样的东西包在粘面里边是不好称之为粘豆包的。

最正宗最大路的粘饽饽是用黄米面做的,老婆老太太们怕不够黄,总要在面里加点姜黄,蒸好的粘饽饽黄的发亮;随着粳米面的北上,粘饽饽显得高大上起来,也的确是好看,一白遮百丑——夸人都说你看那谁谁谁长得白呢,没听说过你看那谁谁谁,人家长的多黄啊;粘饽饽家族里边最小众的,应该算是是粘高粱面的了。

粘高粱是庄稼不假,但是没人大面积去种它,产量太低了。不知你见没见过粘高粱,跟普通高粱相比那东西就像是骆驼站在羊群里姚明走在大街上,虽说穗也成比例的长得长,但太不紧密,高粱粒儿稀稀拉拉的就像王二麻子脸上的雀斑,但为啥还有人种它呢?醉翁之意不在酒,高粱粒儿是搂草打兔子捎带脚的事,人们在意的是高粱秸和高粱脑子(此处的脑在方言里发音为二声),至于它们能干什么,跟粘饽饽没啥关系,故不赘言。

千里迢迢,迢迢千里,目之所及,都是些黑蛋蛋的粘饽饽,也不是纯黑,得说是黑灰色,里边还泛着红,在食物里边可以说是比较古怪的颜色,跟黄、白相比,真不好看,但二姐一句话,瞬间就让那些黑蛋蛋高大上起来,二姐说,那是纯粗粮——纯粗粮,跟绿色有机环保啥的是一路货色的东西,可不是高大上!高大上的黑蛋蛋,嘻嘻。洗脑往往是瞬间的事情,你说呢?

说教,其实就是洗脑,舍小家为大家,是媒体一以贯之的主题,大河有水小河满,听起来这话儿好像没错,小河要是没水了还能一条大河波浪宽吗?所以,发自内心的,谁也不骗谁的,人们都更愿意先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归根结底,小日子过好了,再说食不厌精割不正不食才有可能;每天冻得直哆嗦驴尾巴苫不住驴屁股的,愣是宁可正之不足不愿斜之有余,冻死了活该,是不?所以,为社会文明计,为人类可持续发展计,多为自己着想,想方设法改善小日子,不是毛病——当然了,当国家、社会在某个特定情况下需要你挺身而出的时候,你还只是想着自己的小日子,得算是毛病了。所以,地没变,人的思想变了,粮食丰收了,很正常,大量的做粘饽饽也就很正常了。

在生产队的时候,粘饽饽还算是好东西,虽说每年家里都会做,但那会儿往往只有队长家才有余粮,所以每家每户做的量都不大,当宝一样走走人情,剩下的就给当家的改善伙食,落到闲杂人等的嘴里边几个不用屈指就能数的清楚。实行了责任制,地还是那么点地,人还是那些个人,粮食产量到底增加了多少没人说得清,看得到的是家家户户有了余粮养开了大肥猪,粘饽饽也从好东西成了冬天饭食的重要组成部分。

冬天来了,滴水成冰,地里的活没法干,左邻右舍的老娘们们便自发地组织起来,这两天给生头家做粘饽饽,过两天给铁头家做,再过两天给占头家做,一帮老娘们叽叽嘎嘎的聚在一起,嘴里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说着,手上一会黑一会白一会黄的忙着,一平底一平底的粘饽饽就包好了,点灶火,烧开水,上锅蒸!一锅一锅的蒸!!!灶塘的火通明,烧的火炕烙屁股,任是老娘们屁股蛋子皮糙肉厚也禁不住,嘻嘻哈哈的闪展腾挪着,倒也没耽误了捏饽饽。估摸着时间可以了,停了火,稍微焖上一会儿,揭锅!蒸熟了的粘饽饽热气腾腾的接受老娘们的检阅。

他二嫂子、大妹子你们尝尝,不尝了不尝了,尝尝吧,尝尝就尝尝——哎呀妈,这粘饽饽好!老婶你说你这面多粘多肉头,馅儿沙个楞楞的,好吃!好吃?好吃!好吃再尝一个!哎呀妈可不吃了,黑夜吃不下饭了!大妹子你也吃!四嫂子我不吃了,晌午上东头庆驴那儿赴席了,吃了一肚子肉。他们家啥事啊还请客?啥事啊四嫂子,你说丢人不?让你说说丢人不他二嫂子,啥事啊?他们家那老磕猪下猪了!你说这人啊,老磕猪下猪也请客,下几个呀?独生子!个王八犊子,想着方法的这么折腾!你晌午赴的席,这都几点了,你尝一个,他二嫂子说好吃。不吃了四嫂子,赴席赴的我膈应的慌,再吃粘东西我怕伤食。不吃那就盖戳子吧,这锅挺好的,盖吧。有红色吗?没有,还有红纸呢,把红纸泡一下。那也行。四嫂子你看你这戳子好看,仨小花瓣,多丢秀啊。嗯我老婶她们这戳子是好看,我老叔给整的?哪儿诶,你老叔才不给整呢,那戳子是西庄你二姑她们的,原来你二奶使过,你二姑结婚你二奶就给她了,去年做饽饽拿过来使的,到这了还没给她呢。嗯,红色好了,盖吧。盖!还是江米的盖戳子好看,红是红,白是白,老婶粘高粱的还盖不?粘秫米的不盖了,自己个吃的,再说了,盖也不好看,黑不溜秋的。四嫂子你说的可对了,粘秫米它黑,盖了也看不出来啥。大婶赴席掏多些呀?两张。坐了几桌子啊?几桌子啊,他按十张桌子预备的,就坐了三张桌子。哎呀妈,那庆驴赔了啊!他靠个独生子还想挣多少钱?看着庆驴是不高兴。大婶你说他咋取了个这个名字啊?啥名字?庆驴啊!庆驴啊,你知不道啊?嗯,也是,你来干河子年头短,你知不道咋回事。咋回事啊?诶,头庆驴出生,他们家那驴下驹子,他爸高兴,就叫他庆驴,庆祝驴驹子出生。这名字好,多有意义啊!可不是咋的,生而为驴,死了,还是驴。

按照计划,当天的粘饽饽做完了。也实在是不能做了,两铺炕都热的像火炭似的,恐怕是再加一把火,那炕席就得着了——任你的粘饽饽做得再多再好,把炕席给笼着了,那也是不可饶恕的罪过!灶火坑的火熄灭了,屋里的温度降下来,各色的粘饽饽在昏黄的灯光下熠熠生辉,尤其是那江米面的,加盖了红戳子,格外的立正俊俏——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还指着你们走出去传播友谊为家争光呢!是时候把它们端到院子里去了,放在老鼠啥的祸害不到的地方,直到冻起来,冻得邦啷邦啷的了,倒进早就洗刷干净的大缸里,装满了,盖上缸盖,蒙上塑料布破门帘子啥的,一缸又一缸——天然的大冰箱呢!

记于二零二二年二月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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