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何玉新

《白宗巍坠楼》是相声大师张寿臣根据“民国天津七大奇案”改编的单口相声,是相声“八大棍”之一。当时诸多相声艺人纷纷演说,红火之极。其实现实中的故事与相声讲的有很大出入,真相远非如此。

1926年,直鲁联军前敌总指挥褚玉璞击败国民军占据天津,3月任直隶督办兼省长。位于老城里大费家胡同南口水月庵的慈善团体“体仁南善社”(简称南善堂)掌门人杜笑山(杜宝贤)拼命巴结褚玉璞,甚至不遗余力为其筹措资金充作军费,得到褚的赏识,二人结为把兄弟。杜笑山的势力不断扩张,当上了天津屠兽场的场长日进斗金,南善堂又与其他几家慈善机构合并,改为“八善堂”。

郭德纲最好的挽联(白宗魏坠楼幕后)(1)

褚玉璞发行的银元

褚玉璞的哥哥褚玉凤仗着弟弟的势力,在天津终日花天酒地。他与杜笑山在南市天宝班冶游,偶然听说福星客栈住着一个书生叫白宗魏,其妻貌美无比。褚玉凤百爪挠心,杜笑山得知白宗魏的画在福林阁出售,于是定下一计。

图中尖塔既白宗魏坠楼的天津中原公司

警察局验尸,发现了他怀中的控告状。警察厅长常之英阅罢,立即派人将杜笑山拘押。

常之英与杜笑山素来不睦。杜笑山曾作过天津警察厅总务科长,因为私运军火案获罪被撤职。天津屠兽场一直隶属警察厅。1927年春,杜笑山通过褚氏兄弟硬将屠兽场划归到自己名下。1927年7月27日常之英接任警察厅厅长兼任天津戒严副司令后,杜自恃有褚氏兄弟作靠山,根本不买常的帐。白宗魏坠楼正好常之英正好抓住机会,他派人清查了屠兽场帐目,查出杜自接任后营私舞弊3万余元。

此时褚玉璞正在徐州前线督战,狱中的杜笑山一方面令人与褚玉璞联系,一方面又让其兄杜宝桢去北京走张作霖的关系。但常之英也没闲着,他草拟了一份函电快寄徐州,列举了杜的数条罪状。褚玉璞在前线连吃败仗,杜笑山没有及时供给军队粮饷,褚心中对杜不满,接到常的函电更是火往上撞,遂立即回津。

12月23日上午褚玉璞抵津,常立即将白宗魏的控诉状递上。褚一边阅状,常一边说道:“在还没有人知道白宗魏跳楼的真相,若是消息透露,恐怕对尊兄和您都十分不利,不如推在杜笑山身上,将其处决,这个案子就结了!”褚点头同意。常说:“警察厅可没有枪毙人的权力啊!”褚说:“你没权,我还没权?”说罢顺手拿过纸笔,写下“令警察厅枪毙杜笑山,立即执行”几个大字。常接过褚的手谕,立即赶回警察厅,将杜押上监车,拉到上权仙前刑场,执行了枪决。24日,《大公报》报道了杜笑山被枪毙的消息,天津街巷也贴出了布告。

白宗魏坠楼的真实故事至此告一段落,褚玉璞又火速回到徐州,常之英霸占了杜笑山的家产,杜笑山的哥哥杜宝桢一再输通,但无济于事。1928年元旦,白宗魏跳楼的中原公司竣工开业。翌年,杜家迁入法租界。1928年6月,褚玉璞退败出天津。1929年初,张宗昌、褚玉璞率残部在烟台登陆,被驻扎在胶东的刘珍年包围后生擒,后被刘活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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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宗魏何许人也?

白宗魏,字述先,北京旗人,幼年从师学画,后来入京师宗室觉罗八旗高等学堂,又得学校教员、著名书画家何正熙指导。因天资聪颖,在京城小有名气。除了画画,他还爱好唱歌写曲,每于激昂慷慨之顷,窃慕丝诵琴歌之雅。适逢北京众和风琴厂招募学员,白宗魏报名入学,专攻乐歌。此后白宗魏又参加了光绪三十三年(1907)十一月学部组织的音乐考试,其列优等第一名。

民国初建,北京政府教育部将乐歌列入学堂正科。白宗魏的母校京师宗室觉罗八旗高等学堂改为京师公立第一中学。校长赵绍庭知晓白宗魏的音乐才能,遂请市学务局聘白宗魏为音乐教师。

教课之余,白宗魏编著了《乐歌讲义》。该书为油印本,全书包括乐理、乐音定名、乐音颤动之速度、乐级、风琴、谱表、拍子、符号、音阶、音程、界说、歌曲、风琴图解、风琴修理法、习琴之必要等内容。

其中歌曲部分列了34首学堂乐歌,有一首《送别》,歌词为“歌声凄,琴声希,今宵话心期。春波绿,春草碧,明朝远别离。远别离,莫凄其,虽别离,心不携。折杨枝,当鞭丝,系君心,常依依。”这首《送别》与李叔同的《送别》近似,谱曲是白宗魏。他还曾为《木兰辞》《苏武牧羊》谱曲,曾经流传一时。

家道败落后,1925年春,35岁的白宗魏来天津谋生,住在南市福星客栈,卖字画度日。不久后,白宗魏与舞女金铎人一见钟情,金铎辞了工作,两人登记结婚。白宗魏晚上画画,放在福林阁代售,但买画的人寥寥无几,收入太低,金铎开始对丈夫感到不满,才有了后来与褚玉凤勾搭成奸,白宗魏愤然跳楼自尽。白宗魏死后,天津还举办过多次白宗魏遗作画展。

多年以后,郭德纲曾经在天津鼓楼收得一把民国老扇,扇骨一般,扇面上画作的署名为白宗魏。郭德纲与杜家的后人熟识,对《白宗魏坠楼》的故事自然多了一分纠结,当事人旧物落与他偶遇,似乎冥冥之中若有安排。观白宗魏所画扇面,联想起这位才子惨丧的结局,郭德纲也不禁扼腕叹息。

白宗魏擅山水、人物、花鸟、走兽,墨画尤佳。其花鸟、走兽画多细笔,曾入“录渠画会”。当年白宗魏因为画卖不出去家败人亡,而如今他的作品价格却呈上升趋势,2011年北京诚轩拍过他的两幅作品,尺寸直径31.8cm×2的《松龄鹤寿·受天百禄 》(二帧)镜心(托片),成交价86250元;尺寸35×34cm的《高崖秋鹰 》团扇面镜心,成交价36800元。

郭德纲最好的挽联(白宗魏坠楼幕后)(2)

白宗魏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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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笑山肯定是干过不少坏事,但是否真是恶人?倒也难说。

杜家是天津的书香世家,住在老城里香店胡同。值得一提的是杜笑山的哥哥杜宝桢。杜宝桢,字筱琴,生于1873年,是闻名一时的书法家,宗颜真卿,又有自身的空灵与雅秀,书风与何绍基相近。陆辛农的《天津书画家小记》记载,杜宝桢“善书,尝为商家书匾额”。如今流传在世的,“同升和”“宝明斋”等牌匾,均出自杜宝桢之手。

杜宝桢曾任《中华报》主笔、天津商务总会顾问、商业研究会会长、体育社副社长、民立小学堂校长、军警联合评议团评议员,经营义恒太染店。1918年连任天津商会会董。天津市染业同业会成立后,一直担任主席或会长。他在1925年的义行善举尤其值得称道。这一年京津战事发生,各乡难民纷纷逃避,无衣无食,无处住宿,杜宝桢挑头组成八善堂临时救济战地灾民善会,自任主任。在成立大会上,他当场捐款,后乘大车赴乡间救济难民。其后,设立收容所,并往各县放赈。至1926年5月,收容于八善堂的难民陆续返乡,八善堂又出资遣散难民。对杜之所为,《益世报》曾做过大量报道,称其“仁风义举,并传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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