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万圣节是他的节日。
自从2013年注册了微博,每年的万圣节,他都会出来跟粉丝打个招呼,他觉得他跟这个节日很合拍。
他是张震。不是演员张震,而是讲鬼故事的张震。
有人说,万圣节是他的节日。
自从2013年注册了微博,每年的万圣节,他都会出来跟粉丝打个招呼,他觉得他跟这个节日很合拍。
他是张震。不是演员张震,而是讲鬼故事的张震。
上世纪末,张震在辽宁人民广播电台的录音室,开启了他恐怖势力笼罩全国的征程。
在网上搜索有关他的讨论帖子,似乎可以从文字背后看到那些瑟瑟发抖的听众。
他的声音让成千上万的人憋着尿,不敢上厕所。可以说,他接管了中国数以千万计的膀胱。
他创作的鬼故事是如此长盛不衰,光是储存介质就更迭了好多次。从最初的磁带,到接下来的光盘,再到MP3,一直到如今的互联网音频。
二十年了,他的听众依然没有散去。
《张震讲故事》磁带
在音频平台喜马拉雅上,他的专辑《张震讲故事:110个经典恐怖故事》的点击量达到了惊人的4.4亿次,而这些故事,都是他十年前的作品。
在他的最巅峰时期,有传言说他在讲鬼故事的时候,被自己吓死。
在互联网还没有兴盛的时代,这个传言传播得是如此广泛,从东北到江南,从京城到小镇,从出租车司机到大专院校的学生,太多人活灵活现地讲述这个颇有戏剧性的故事。
当时,大多数人,包括我本人在内,大都信以为真。直到今天,在他的微博上,仍然会有人问:新浪认证是不是出错了?
当然没有出错,因为张震接通了我打过去的电话。
01
他对自己的力量一无所知
给张震打电话,打的却是他夫人小静的电话,因为他的夫人,同时也兼任他的经纪人,更重要的是,张震不用手机。
电话中,他的声音温和、家常,完全不似故事中的那个张震。
说到手机,他说他有钱了之后,买的第一个大件就是手机,“您知道爱立信吗?”他买了最新款的爱立信手机送给小静,当时小静还是他的女朋友。
在爱立信时代,他还是学生,但已经是电台里数一数二的高工资了,而且已经小有名气。
走在街上,别人就在他的耳边讨论《张震讲故事》,“这样的事发生不止一次。”
同时,无数的观众来信寄到了台里,“好多好多信,那时候真的是麻袋装。”
那时候,他觉得自己有点红了,但红到什么程度,他还不知道。等到他签售第一张专辑的时候,他终于了解了“恐怖”的威力和魅力。
2001版《张震讲故事》
第一张面向全国发行的恐怖文学有声读物
那是在沈阳的北方图书城第一次签售,因为是第一次,他对自己的力量一无所知。
主办方也没有料到会来这么多的人,因此没有准备相应的预案,连一个控制人群的大喇叭都没有。
“好多好多人,那个你要是说一眼望不到边很夸张,还是有边的,但是确实我从来没有看到那么多人聚在一起,黑压压一大片连着一大片的。”
张震出现了,人群开始往前涌,桌子被挤塌了……
不得已,在保安的保护下,张震爬上了一辆停着的卡车,最后他就站在卡车上签了一些磁带,跟大家说了几句话,见了个面,这样才结束。
后来好长一段时间,张震看到人多就有点紧张。
专辑自然是大卖,但更多的人买到的是盗版。
据一个报道统计,这张专辑的盗版量在百万张以上。
对此,张震倒是不大在意,他在意盗版磁带封面上的照片,“给我弄的跟那个日本动画片里的人似的,大眼睛……”
张震是小眼睛,他喜欢用他的小眼睛观察生活中的每一点变化。
张震生活照
如今磁带时代早已过去,市面上再也找不到爱立信的手机,小静的手机也已变为最新款的智能手机,小静也从女朋友变为了夫人,有了一对漂亮的女儿。
但依然有很多事情没有发生变化。
比如张震不善于打理生活和经济,所以他还是像以往一样负责创作。
而小静负责一家人的生活,以及外联和商务事宜,同时也是《张震讲故事》中的“铁杆女配”。
然而,这个铁杆女配,已经十年没发声了,张震亦然。
02
一个“偷窥者”
十年间,张震没有推出新的有声作品,主导他生活的是写作。
十年间,他创作出了长篇小说《失控》《失踪》,短篇集《牙印》《头发》等,连微博的认证也是“作家张震”。
张震首部短篇小说集
五年前的一条微博上,张震写道:
如果写不出经得起时间考验的作品,下场就是这样……
微博的配图是两个万圣节的南瓜灯,一个是刚制作好的,另外一个是过了一段时间,失去了水分,干瘪萎缩掉的南瓜灯。
一度他把那个干瘪的南瓜灯放在自己的电脑前,提醒自己……每天在起床打理好之后,就会把电脑打开,多少不拘,但是每天都会写。
张震发在微博上的南瓜图
作为一个创作现实题材恐怖小说的作者,虽然不善商业应酬,但他喜欢聊天、观察。
在出租车上,他的嘴闲不住,总要找个话题聊聊;买菜的时候也要聊两句;在跟陌生人说话的时候,他会暗中观察对方的脸,想象这张脸背后的故事……
他说他是一个“偷窥者”。
十年前,他决定不再推出新的有声专辑,因为“没什么更好的突破口”,“你做的东西要经得起时间的考验,你要对自己有一个交代。”
他不想为了保持市场热度,而做一个不断重复的工厂。
那时他想暂时放一放,但没想到一放就是十年。其实,张震所谓的“放一放”,只是不再出版专辑,但故事依然在他的电脑中成长着。
他有一个很感性化的评判标准,“我觉得一个好的故事,一定是一条圆润的弧线。”从开头到结尾,一定要是滑溜的。
时间是最好的打磨器。去年,张震觉得这些故事足够滑溜了,“我觉得它更成熟,更有回味。”
他终于再度走进了久违的录音室,带着他的鼻炎喷剂、眼药水、护手霜,以及速效救心丸,他需要在身体舒适的状态下再度出发。
录音之前,他长啸了几声,这是他的习惯。
在读到那些经过长时间打磨的故事时,他有时候可以做到脱稿。这时候的他,极度放松,完全沉浸在故事里,胳膊不自觉地带上了动作。
为了让故事中的声音元素更丰富,在录音之后拟音的环节,他下了大功夫。
其中一个故事中有个很重要的情节点,就是需要人物从架子上拿下毛巾,模拟出这个动作的声音自然就很重要了。
为了捕捉到这个平常没人会注意的声音,张震和他的团队用了很多条毛巾,做了很久,都做不出来。最后他们想了一个小技巧,“终于把它做到了,特别好听。”
说到这里,张震的语气显得很兴奋。
这跟二十年前的他是一样,当年在广播电台,他为了十分钟的故事,也是“成宿成宿”地熬,“我是一个愿意为作品很拼的那么一个人。”
在录音室的张震
他相信有些东西大家耳朵听不到,但心里一定会感觉得到。
03
南瓜灯的隐喻
采访中,张震的女儿进入了张震的书房,问电话那端的人是谁。
张震说这就是他的工作状态,“我这两个女儿经常这样不打招呼地推门进来。”话语中带着对女儿的宠爱。
张震和女儿
作为一个恐怖故事、小说的创作者,神经并不比常人更粗,甚至更为纤细多感,但张震的妻子儿女让他更放松,给予他生活的力量。
他说到前不久躺在床上,想到死亡、想到宇宙、想到亘古的时间,胸闷得坐了起来,“有一种无力感。”
但当他看到妻子、女儿,就告诉自己不要想那么多,生活好每一天是最重要的,“第二天起来我女儿还是会冲着我笑,对吧?”
就跟那个慢慢失去生机的南瓜灯一样,他很容易想到想到时间的流逝,进而带感到一丝恐惧和不安。
“它(南瓜灯)真的是一个人从年轻到年老的变化,刚做好南瓜灯的时候,它是饱满的、丰润的、珠圆玉润的,过一段时间,他真的变成一个老头子或老太太一样枯萎的,(带给人)那种生命接近终点的恐惧感和不安感。”
由此,他总结说:“为什么很多恐怖故事里面愿意拿老太太当作主角?”
他自问自答道,首先是因为她相对于年轻人,离死亡更近。
其次因为东方的女人有一种隐忍的力量,而老太太就代表着一种未可知的、不知何时爆发,以及爆发出来是什么样的力量,这就给人一种不确定感。
这种不确定感带来了恐怖感。在这里,我们可以看到,张震是带着对于生活的认识来构思故事的发展,也正因为如此,他讲鬼故事也就拥有更多的感染力和共鸣。
#123狂欢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