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仁宗年间,南方蛮夷部落中有个叫慕容长山的人,非常了得。他精通五种蛮夷文字,会说八种民族语言。跟随他的山民有数百万之众,所居山寨绵延起伏数百里。
因他的势力过于强大,辽兵和大宋都想招安他,可慕容长山非常聪明,脚踏两只船,谁也不得罪。仁宗皇帝对他这种态度非常不满,就派大元帅杨宗保率领二十万大军南下平夷。
杨宗保自幼熟读兵法,他深知,想让南方长治久安,大动干戈是下下之策,最好能与慕容长山和睦相处,若两家能修好,那南方这盘棋就活了。
到南方后,杨宗保曾三次派手下去请慕容长山,但慕容长山不是说自己身体不好,就是说事务繁忙,要不就说阴雨连绵、山高路滑,总是找借口不赴约。
杨宗保为此愁眉深锁。这天,他带着两个亲信快出城时,突然遇到一匹烈马,马上坐着一个蒙面的中年汉子。中年汉子骑着烈马,快速奔过长街。奔行当中,突然一弯腰,从人群中抓起一个红衣女子来,那女子吓得花容失色,惊呼一声:“救命啊!”眼看着那人骑着烈马跑到了护城河边,说时迟那时快,杨宗保弯弓搭箭,随着箭声,中年汉子惨叫一声,胳膊上中了一箭,他再也抓不住红衣女子,红衣女子“扑通”一声落入河内,顿时被激流冲得没了踪影。杨宗保顾不得追那汉子,急忙派人搜救那女子,可捞了一天,也没能找到那女子的尸体。
杨宗保闷闷不乐地回到军营,却意外地接到了慕容长山的书信,约他一个月后的月圆之夜,在大鱼山会面。
杨宗保决定亲自上山会一会这位翻手成云、覆手为雨的蛮夷土皇帝。为了感化慕容长山,杨宗保给他准备了很多礼物,除了一些金银首饰外,还有很多象牙、骨环和珍贵的动物皮毛等。
约定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杨宗保却又犯了难,因为他不懂蛮语呀!必须得找个翻译才行。就有谋士给他出主意,在军中广发招贤贴,有懂蛮语者,赏银五千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两天不到,就有数十个人前来应征,经过层层选拔,一个叫王汀的人被选中了。
这王汀长得五大三粗,不仅会蛮语,还有伏虎的本领。宗保一见甚为欢喜,就带着他上山了。大鱼山凶险异常,被当地居民称为魔宫。羊肠小道弯弯曲曲,毒蛇猛兽防不胜防。杨宗保他们沿着山路走了将近两天,连一个人影也没有见到。到最后竟然迷了路,在山里面转不出来了。食物和水已经用完了,两个亲信先后死于非命。一个因误吃毒果被毒死,另一个则被毒蛇咬死了。宗保身边只剩下王汀一个人了,但他依然不肯退却,白天带着王汀用刀剑砍着藤蔓缓缓前行,晚上就坐在树上休息。
这天,宗保一觉醒来,却不见了王汀,准备送慕容长山的礼包也不见了。
宗保找了半天,没有找到王汀,只怕已经成了野兽的食物。无奈之下,他只好继续往前走。走到一个山崖边时,突然身后有沉闷的响动。扭头一看:见一只凶猛的成年母熊,恶狠狠地向他扑过来。宗保急忙向上一跃,蹿到了一棵树上。那头母熊朝天“呜呜”叫了几声,然后用脑门顶住树干,用力一拱,这股力量何止千万斤。只见树像遇到了飓风一样‘呼’的一声向一侧倾斜。杨宗保一下子被抛向半空,刚巧跌落在半山腰的石缝里,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软绵绵的竹床上,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似的,疼得他一动也不敢动。他吃力地睁开眼睛,看到那位曾经掉入护城河的红衣姑娘,正在小心翼翼地往他嘴里喂药汤。
红衣女子见他醒来,笑着说:“你这一觉整整睡了两天一夜,喂你药汤也知道吞咽,就是不睁眼,可把我给吓坏了!”杨宗保挣扎着想坐起来,他用手一掀身上的被单,登时羞得满面通红。原来,除了这条被单,他竟然一丝不挂。红衣女子不好意思地说:“你摔得满身都是伤,不得不脱去衣服。
杨宗保问她的名字,说要好好地谢谢她。女子说:“谢什么谢,上次是你救了我,这次我救你,正好扯平。我的名字早晚你会知道,先养好伤要紧。”
就这样,杨宗保在这个竹楼内呆了十天,在红衣女子的精心照料下,他的伤痛很快就痊愈了。这一天,吃过早饭,杨宗保说:“小姐,我的伤好了,你总该将芳名告诉我了吧。”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一位鹤发童颜的老人推门走了进来。红衣女子见到老人,忙起身迎了上去,口中叫道:“阿爹,您来了!”
那老人点了点头,然后朝着宗保抱拳施礼:“杨将军受苦了!我已经决定和你携手同心,让夷汉和谐,让数百万山民过上和平安宁的好日子。”
杨宗保高兴地说:“前辈莫非就是慕容酋长?原来你们都懂得汉语。”
老人手拈长髯微微一笑,说:“老朽正是慕容长山。我们长年和汉人交往,不懂汉语怎么能行?”说着,用手一指年轻女子:“此乃小女慕容美玉。从小被老朽惯坏了,有照顾不周之处,还望将军海涵。”
慕容美玉听爹爹如此说她,娇嗔道:“阿爹!看您说的,女儿都长大成人了!”
慕容长山哈哈大笑,对宗保说,“将军,我们当地的风俗是,凡未婚男子入及笄女子闺房相亲,女方赐以竹凳,则是应允婚事。男坐则允,不坐则不允婚事。杨将军在竹楼养伤十余日,不说坐竹凳,牙床也已卧眠多日。不知此事当如何处置——”
杨宗保听了此言,大吃一惊。心中暗想:我早已娶穆桂英为妻,若要再娶慕容美玉,将来面对桂英如何交待?再说,我们杨家治家严谨,临阵招亲者,必定治罪。但若不娶慕容美玉,触怒了慕容酋长,势必酿成大错。一旦汉夷干戈再起,不知道又有多少无辜生灵惨遭涂炭。
杨宗保思前想后,左右为难,见慕容长山问得急,就如实回答说:“实不相瞒,我家中已有妻室,还望三思。”
慕容长山听了犹豫起来,慕容美玉却红着脸道:“天意如此,我愿意做妾!”
话说到这份上,杨宗保再无计可施,只得点头应允。
慕容长山高兴地说:“既然咱们是一家人了,我就送你一样大礼。”说完,朝门外吆喝了一声,两个夷兵押着一个人走了进来。杨宗保一看,竟然是失踪的王汀。王汀一见宗保“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叩头如捣蒜一般。杨宗保不明就里,还是慕容长山说出了个中缘由。
原来,这王汀竟然是辽圣宗隆绪的侄儿,名叫耶律赤。他奉叔叔之命,前来向慕容长山的女儿求婚,被慕容美玉拒绝。那日,他趁慕容美玉下山游玩之时,想强行掠夺回国,来个霸王硬上弓,没想到被杨宗保撞见了,慕容美玉借水性好,逃走了。耶律赤怕叔叔责怪,不敢回国,就在附近转悠。后来,他看见宋营贴出了招贤贴,就仗着自己懂蛮语混进了宋营,结果被录用。他就假情假意地跟着宗保上山寻找慕容长山。那天夜里,他本来是想害了宗保的性命,再嫁祸于慕容长山的,没想到被暗中埋伏的蛮兵擒获。
第二天,大鱼山山寨张灯结彩,鼓乐喧天。杨宗保与慕容美玉拜了天地,结为夫妻。
半年过后,杨宗保带着美玉回到了天波府,拜见了佘太君和穆桂英。宗保开始还怕桂英不依,会难为慕容美玉。没想到穆桂英深明大义,为国家安危和百姓疾苦着想,竟认可了这桩婚事。不但派人给慕容美玉置办各种生活用品,而且还和慕容美玉姐妹相称,相处甚好。只可惜红颜薄命,慕容美玉进入天波府不久便身染重病,随即香销玉殒,在小说、戏文中都没有留下任何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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