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是空着手进来的,一脸兴奋,哎!打狗的!栓子叔来了没?我点点点头说,来了,说过了又走了!虎子说说,走我带你去看看,我问远不远?虎子轻蔑地看了我一眼说,二三十户人家,能有多远?我问?你没拿枪?虎子说:拿的了,放在堂屋!我抬起胳膊看看表,已是上午八点半了,于是我站了起来。

雪地里的山狸子(雪地里的枪声)(1)

突然,我想捉弄一下虎子。我看了看躺在炕上的二叔,二叔在栓子叔走了以后又躺下睡觉了。我轻声说,哎呀!可能是昨天走的路多了,脚疼得厉害了,本打算不想过去了,可是乡里乡亲的有忙不帮也不好,要不你自己去看看,我歇一天!虎子一听!哎呀!忘记了你是半个残废了,冰天雪地的一个人走也不好走,再背一个人,有点难,说着他抓了抓自己蓬乱的头发。叹气道,石头也是,都走了几天了,还不回来!我接话到,这么大的雪,山也封了,也不知道去她二姨家的路好走不好走。虎子说,路在冬天还算好走,夏天老是发洪水,所以夏天不行。

大门响了,我看向玻璃窗,霞霞那消瘦了的身影一闪而过。我的眼神很自然地又落到了家门上。可响的是越越的房间,我移开目光,看向虎子。没有说话,虎子却问道?想啥了!我没理他,其实,我是在想着霞霞今天有没有给我带鸡蛋来,自从脚伤了以后,她是每天一个,从未拉下。所以,看到她来我也就像看到了鸡蛋一样,有一种期盼。虎子出去了,说是上厕所,我一个人坐在火炉旁边,默默地抽着烟,想着到底是不是山狸子,能把狗咬死而不发出一点动静!

雪地里的山狸子(雪地里的枪声)(2)

门轻轻地被推开了一条缝,伸进一个脑袋看着我,红扑扑的笑脸就像是一朵绽放在夏日里的玫瑰,鲜艳而又美丽。羞涩的眼神和我眨了眨,露着一排洁白的牙齿。然后一个闪身就跳了进来,看看睡在炕上的二叔,麻利地把手伸进口袋,掏出一个已经剥了皮的鸡蛋,忙不迭扔到我怀里,没有说话,快速退了出去。我急忙拿起鸡蛋,一口咬去一半,还没等第一口咽下,又把剩下的一半也塞进了嘴里,一种幸福感油然而生。这一幕,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因为,那是一种关怀,也是一种情分!

雪地里的山狸子(雪地里的枪声)(3)

虎子进来了,有点不高兴,我看着他问?咋了,虎子说,我想到背你就发愁。一百来斤一坨,愁死我了。我赶紧说,要不你自己去,我就不去了。虎子踢了我一脚,我懂我会来找你?走——走——爷背你走,说着把我拉了起来,扶着我出了堂屋,要去拿枪。我阻拦到,先去看看,那东西也不在,拿上没用,看看再说。

越越和霞霞也出来了,看着我问,又出去呀?脚崴了也不安生,我尴尬地看着越越说,栓子叔让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然后我看向了霞霞,微微一笑。越越说,中午早点回来,兔子已经炖上了。一起回来吃。我说好!然后装着一瘸一拐地出了门。

雪地里的山狸子(雪地里的枪声)(4)

一出大门,我就停下了,哎呀!走不了了,太疼了,虎子不情愿地白了我一眼说,来来,上来,说完半蹲了下来,我忍着笑跳到他背上,顺口说了句,“驾”!开心啊,让你再叫我打狗的,哥你都懒得叫,虎子走在人们踩出来的一条尺许宽的小道上,晃晃悠悠地往前走。我也没有打算下来,倒不是说多舒服,就是为了整整他,好玩。本来没有多远,虎子背着我也走了二十来分钟,一直走到山脚下的一户人家,在大门跟前停了下来,把我放下,气喘吁吁地说,哎呀!到了,到了,说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喘着气。

雪地里的山狸子(雪地里的枪声)(5)

我问,到了?虎子喘着气说,是——到了——就这家。我没有叫门,而是沿着院墙平平稳稳地走了一圈,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我这一走,把虎子惊呆了,结巴着说:尼玛!尼玛!你的脚不疼了?打狗的,你大爷,你耍我!我早已经笑弯了腰,笑得肚子都疼!他忽然起身,向我冲了过来,他的动作进到我的眼里,我快速地思考着他下一步的举动。我觉得,它是想把我扑倒在雪地上,所以我装着没看见,依旧弯着腰笑着,等他跳起来扑向我的时候,我一个转身,他就扑在了厚厚的雪地上。

我们的打闹声,怒骂声,笑声,早已惊动了院子里的主人,栓子叔出来了,看着爬在雪地上的虎子,问,虎子,这是咋了?虎子没好气地说,刚才背了一头猪,累的不行,趴下歇歇。我止住笑看着栓子说,叔,我看看你家的狗,栓子叔说,进家快进家,我拉起虎子,一起进了院子,院子里的雪已经被扫干净推到院子外,所以也没发现什么,栓子叔把我带到狗窝旁,看着躺在地上已经没了生息的狗。难过地说,唉,才四个来月大,可惜了!

雪地里的山狸子(雪地里的枪声)(6)

这是一条草黄色的土狗,是用一条不太粗的铁链栓着的。侧躺在地上,脖子下面是一摊血。后腿保持着往后蹬的姿势,前腿弯曲,张着嘴,舌头吐在外头,看地上很是干净,几乎没有掉落的狗毛。我觉得,狗是在睡梦中被咬死的,所以它都没来得及反抗,于是我问,叔,你们没听到狗叫吗?栓子叔说,我十一点打算给羊填草的时候,听到了狗叫,一边叫一边扑,因为我听见了它拉动铁链的声音。叫了几声。我就出去了。狗看见我出来了,也停止了叫声,看着我高兴地跳来跳去。等我给羊填了草我就进去睡觉了,大概半夜一点多,我听见羊在羊圈里跑动的声音,还咩咩地叫,我也很奇怪,羊半夜是很少跑动的,但是我却没有听到狗叫,所以天寒地冻的我也没有起来。等天亮了出来看羊的时候,发现狗已经死了。我感觉出了问题,跑到羊圈里一看,地上倒着一只半大的羊羔。我过去看了看,肉都没吃,但它的内脏被掏了!说着他给我和虎子发了一支烟!

雪地里的山狸子(雪地里的枪声)(7)

我看向羊圈,走了过去,羊还在那里,肠子流了一地。现场很是惨烈,我抬起羊的后腿看了看,发现这是一只母羊,在羊屁股后面被撕开,它钻进去把肠子和肚子掏出来,直接吃了它的心肝肺。我把羊头抬起来,用手摸了摸羊的脖子,脖子上的骨头已经碎了,我把手拿下来,手上已是满手的鲜血。我在羊身上把血擦了一下,想着昨夜惨烈的一幕。

夜幕下,一只猛兽潜伏在漆黑的夜里,瞪着贪婪而又阴冷的目光,窥视着这座小院,羊圈里羊的叫声让它不停地吞咽着口水。由于饥饿,它忍不住从黑暗里走了出来,但没想到惊动了院子里的狗。狗的扑咬声让它不得不停了下来。再次隐藏起来,等着夜里起来喂羊的人走后。它凶猛的目光落在了院子里狗的身上。直到人们睡去,屋子里也没了亮光。它才从黑暗里走了出来。跃上墙头,它悄无声息地跳到狗的后面,一口咬住它的脖子,咬碎骨头,让狗窒息而死。等狗死了以后才跳进羊圈,开始猎杀。它没有吃狗可能是它不喜欢狗的味道,在我看来,食草动物的肉远比食肉动物的肉好吃,就像是非洲草原上的狮子很少吃鬣狗一样。

雪地里的山狸子(雪地里的枪声)(8)

我站起来看向了墙头,墙头上的雪证明它就是从墙头上走过去的,我发现了它一条线似的的脚印,可让我好奇的是,它的某一条腿上还带着什么东西,拉在雪地上留下一道不一样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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