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风铃子不语

《狂人日记》是鲁迅先生发表的中国历史上第一篇白话文小说,借一个疯子的视角展现了当时社会的黑暗和封建礼教的虚伪。

文章通篇写着“狂人”的臆想和对吃人一事的猜测,在中国历史上,吃人的历史从未断过,甚至就发生在我们的身边。鲁迅先生以简洁、冷峻的笔触描绘出“狂人”的形象,年轻,敏感,反叛,而站在对立面的“吃人”群众是面目灰暗凶恶的,贪婪,麻木,将吃人的事看做稀疏平常。

狂人日记标志性意义(借疯子之口质问)(1)

吃人者的阴谋

“我”第一次敏锐察觉出众人要吃我的时候,是在一个月夜。

三十年来,第一次坦诚地与月亮见面,见到了真实的月亮,月光很好,水般清凉,牛乳颜色,又清透似纱,在平静的月夜,“我”却嗅到了危险的来临,赵家的狗看了“我”一眼,它定是赵家主人派来监视“我”的帮凶。

狂人日记标志性意义(借疯子之口质问)(2)

那晚之后,“我”感觉一切都变得危机四伏,众人以奇怪的眼神看“我”,在街头议论,悄悄交换眼神。直到小孩子对“我”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而凶恶,“我”才意识到,他们正在酝酿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阴谋在狼村佃户来找大哥报信的那一刻起,便悄悄诞生了。

他们刚吃了一个恶人的肉,将人肉的效用——炒人心可以壮胆,告知大哥后,“我们”村也迫不及待地准备拉一个出来宰杀吃掉,而那个倒霉蛋恰好就是自己。

为了验证猜想,“我”在众人那里寻找起证据。

比如他们咧着嘴,亮出白列列的牙,是吃人的工具;众人和狗都不停地议论“我”、监视“我”;甚至,大哥亲自请来一个“刽子手”,装作是中医来为“我”看病,事实上只是想看看“我”体内肥肉和瘦肉的比例。

最可气的是,“我”的大哥,一向尊敬的兄长,竟然也是吃人者的同盟,将自己的亲弟弟出卖,只求分一块肉。

“我”愤怒、害怕、不安,像一只牲畜被关在家里,众人都商量着如何将其养肥,还不能让被吃者知道自己的命运。

狂人日记标志性意义(借疯子之口质问)(3)

人是可以吃的

吃人的举动在中国文化中并不少见,如《满江红》中“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水浒传》中的孙二娘卖人肉包子。

鲁迅先生在《狂人日记》中提到了许多吃人的案例:远古的有易牙蒸了自己的儿子给桀纣吃,以此讨好;近的有狼村佃户杀恶人吃心,女人打骂孩子说“我要咬你几口出气”,去年有人用犯人的血蘸馒头治肺痨病,《本草纲目》中详细地记载了人身上的各种部位用处......

古代多战乱,易子而食是很常见的事。每一场战乱,都有数不清的人流离失所,为了生存下去,一再地突破底线。五胡乱华时期,外族入侵,疯狂屠杀将汉人,用人肉做口粮;安史之乱时期,张巡守睢阳,没有粮草支援,苦守一年后,将城中的老弱妇孺作为补给;黄巢起义时,有人肉干当行军粮草。

狂人日记标志性意义(借疯子之口质问)(4)

李时珍引陶九成《南阳辍耕录》写道:“古今乱兵食人肉,谓之想肉,或谓之两脚羊。此乃盗贼之无人性者,不足诛矣。”

“我”也是人,所以只能接受被吃的命运。

但随着时代的迁移和变化,“吃人”不仅是肉体上的吃人,还有精神上的同化和迫害。“我”并未犯什么错,他们却决定吃“我”,最大的原因在于,“我”与他们在精神上的不同。

因为是异己,所以“我”被吃是顺理成章的。

文明人的新潮“吃人法”

鲁迅先生在文中写了两次“凡事总得研究,才会明白”。

狂人先是研究了吃他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后又研究古代吃人史。

仔细研究后,他恍然大悟:原来吃人是有传承的!

狂人日记标志性意义(借疯子之口质问)(5)

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几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

尽管中国是文明古国,礼仪之邦,吃人的历史却从未断绝过。推崇的礼法、仁义道德,却很少真正践行过,反而成为了恶人行凶的遮羞布。

我只有几句话,可是说不出来。大哥,大约当初野蛮的人,都吃过一点人。后来因为心思不同,有的不吃人了,一味要好,便变了人,变了真的人。有的却还吃,——也同虫子一样,有的变了鱼鸟猴子,一直变到人。有的不要好,至今还是虫子。这吃人的人比不吃人的人,何等惭愧。怕比虫子的惭愧猴子,还差得很远很远。

人虽然在漫长的进化中,脱离了兽的特征,但是骨子里仍然保留着嗜血凶狠的基因种子。人们习惯伪装,用社会、世俗的条条框框,为自己的恶行合理化。

文中狂人虽然要被众人“吃掉”,但是并不是像牲畜一样直接被众人绑住手脚处决。人们极其有耐心,想了一个名头来让他死,比如疯掉,又比如自戕,于是好捡冷却的尸体来吃,在吃前还要哭一下,也许会为狂人办一个葬礼。

狂人日记标志性意义(借疯子之口质问)(6)

狂人由此联想到了那个被打死的“恶人”,也许恶人名头是想要吃他的人强行加上的,不由地为他可怜,又为自己可悲。

看似说吃人,实际上批判讽刺的是封建礼教的害人和压抑人性。

杀人不见血。就是现在文明人的新潮“吃人法”。

古今吃人是有传承的。

小孩子并不懂得吃人,有老子娘教他,迫使他也学会了,并将其当做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扭曲的教育的根一旦种下,就很难驱除。所有的人都被封建笼罩,思想麻木,骨子里浸满了自私和冷血。有的人感觉不到,是封建礼教下的傀儡,有的人有疑问,却仍然因为怯懦选择从众,加入大队伍中。

狂人说,“我”是吃人的人的兄弟,他是被迫害的对象,却怎么也和杀人凶手逃脱不了干系,这是何其的可悲。

他劝哥哥,既然知道他们吃人,又何必入伙,一起同流合污。

最可怜的是我的大哥,他也是人,何以毫不害怕;而且合伙吃我呢?还是历来惯了,不以为非呢?还是丧了良心,明知故犯呢?

我诅咒吃人的人,先从他起头;要劝转吃人的人,也先从他下手。

可怕的不是吃人,而是盲从的吃人。

狂人日记标志性意义(借疯子之口质问)(7)

吃人者,也会被人吃。虽然这历史一直是吃人的历史,鲁迅先生仍借狂人之口发出呐喊:

“你们可以改了,从真心改起!要晓得将来容不得吃人的人,活在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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