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斯·冯·提尔,
是丹麦鬼才导演,也是电影界的异类。
他的电影,大都黑暗、重口、大尺度,甚至让人产生强烈的心理不适。
比如《狗镇》中全村男性凌辱一个女性,
《女性瘾者》里的真枪实弹,
《反基督者》中女主用工具刺穿男主的大腿……
但他的电影又不单以这些“噱头”轰动影坛。
迄今为止,他的电影有9部入围了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大奖的提名。
今年,他的新片再次震惊戛纳——
《此房是我造》
本片在戛纳首映时,有超过100名观众在观影过程中愤而离场。
即便如此,在放映结束后,该片还是获得了长达10分钟的起立鼓掌。
既有人谩骂鄙夷,又有人赞美膜拜,这大概就是冯·提尔的电影的魔力。
拉斯·冯·提尔在映后的媒体会上发表了简单的书面声明:
“多年来我拍摄的电影都是关于善良的女性,现在我拍了一部邪恶男人的电影。”
《此房是我造》讲述的是一个连环杀手杰克的故事。
画面不血腥,但绝对不适合未成年观看。
电影一开始,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只能听见微弱的流水声。
杰克和维吉在边走边说,接下来的故事就在两人的对话中展开。
杰克表示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丝毫忏悔,但他选取并讲述了行凶12年里的5宗杀人案件。
这5宗案件的残忍度一步步升级,通过这5宗案件我们看到了“撒旦如何诞生”。
第一宗案件:
林间路上,杰克碰上一个女士,她的千斤顶出了故障。
杰克载她去铁匠铺子修千斤顶,然后又把她送回来。没想到千斤顶又坏了,这名女士强硬要求杰克再接送她一趟,并自顾自地上了杰克的车。
一路上,这名女士喋喋不休,话语傲慢无礼。
她说杰克像连环杀手,然后自以为是地分析他:
“你根本不具备连环杀手的性情。”
“你这么怂,不可能有胆杀人。”
被激怒的杰克用千斤顶爆了她的头。
这是杰克第一次杀人。
满是血浆的破碎的脸让人想起胡安·格里斯的画,原来杀人和艺术如此接近。
第二宗案件:
杰克先是冒充警察,然后冒充保险推销员,用双倍退休金的诱惑进入了一个孤寡老人的家中。
不耐烦的杰克勒死了老妇人,然后用负片给她拍照。
作为一个高度强迫症患者,杰克一次次检查并擦拭着老妇人的家。哪怕他已经回到了车上,他还是会回到老妇人家中确认自己的怀疑。
警察来后,他借机对案发现场做了最后一次清理和确认。
在拉着尸体去冷冻仓库的路上,尸体在路上留下了清晰的血迹。
在他不知所措之际,一场倾盆大雨拯救了他。
事实上,杰克从小到大做的所有事都没有得到过任何惩罚。
你看,坏人未必会遭天打雷劈,坏人可能比好人还幸运。
杰克不是只给老太太拍照。
每次杀人后,杰克都会把尸体当模特,为他们拍照,并把照片寄给报社。
如果对照片不满意,杰克还会冒着风险把尸体运回案发现场重新拍照。
强迫症让杰克的犯罪追求完美,同时,不断的犯罪也在减轻他的强迫症。
第三宗案件:
杰克诱骗一个单身母亲带着两个孩子去野餐。
他向孩子们展示猎枪,告诉他们打猎的顺序和仪式感,向他们解释“物种剔除”和“猎物之血”的涵义。
然后,他就用打猎的顺序依次射杀了两个小孩和他们的母亲。
并把尸体摆成造型,这是战利品,也是艺术品。
看到这,你懂为什么有观众会愤然离席了吧。
很少有电影这样近距离地、不加道德审判地展现“射杀”儿童的画面,
何况杰克还把其中一个儿童的尸体做成了标本。
第四宗案件:
杰克在和一个女人谈恋爱时,因为受不了她的哭哭啼啼和愚笨,因为不满于“为什么男人总是错的,为什么女人总是受害者”,
而活生生地割下了她的双乳。
他把一个乳房贴在了警车的车窗上,把另一个乳房做成了零钱钱包。
变态到这个地步,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第五宗案件:
二战时期,纳粹为了节省子弹,而用一颗子弹同时射杀多人。
杰克准备做一场这样的实验。
他绑架了多个男人,把他们绑在一起。准备开枪时他发现,自己缺少适合的子弹。
为了获取完美子弹,为了不被警察抓到,
他用匕首刺穿了狩猎老人的喉咙。
在他即将开始实验时,警察找到了他藏尸的仓库。
在仓库里,一个自称“维吉”的老人救了杰克,并带着杰克坠入了地狱。
一切回到了电影最开始。
杰克就是在参观地狱的路上讲述了这五宗案件。
如果电影仅仅讲述了一个杀人凶手的5桩杀人案,那就不是拉斯·冯·提尔了。
在电影中,冯·提尔借杀人狂探讨了天堂和地狱是否同一,毁灭是否能创造艺术,艺术是否能超越人性和道德而存在。
并用音乐、绘画、历史、建筑、自己过往的电影、甚至酿酒技术为主题做注解。
当格伦·古尔德的钢琴乐为连环杀人“伴奏”,
当世界名画幻化成被害者的脸庞,
当路灯理论成为杀人动机的解释,
当酿酒术成为储藏尸体的方法……
杀人似乎上升到了哲学和艺术的高度,变得“正当”起来,
但这些看似颇有道理的“关联”更像是杀人犯杰克的“诡辩”。
在道德和人性的约束下,杰克是丧心病狂的连环杀人犯。
但在杰克心中,自己只是追求极致美的艺术家,是建造完美建筑的设计师。
杰克认为,上帝创造了老虎和羔羊,老虎吃羊是艺术的天性,羊也因此在艺术中得到了永生。
他坚持艺术超越人性和道德,他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在解放艺术。
杰克一生都想建造一座完美的房子,哪怕追求完美的过程是一再毁灭的过程。
在维吉的指点下,他用尸体做材料,堆出了属于自己的完美房子。
这座惊世骇俗的房子底端,是地狱的入口。
电影的海报和人物设置明显借鉴了但丁的《神曲》。
在《神曲》中,维吉引领但丁参观了天堂和地狱。
在《此房是我造》中,维吉引领着“撒旦”杰克坠入了地狱。
电影结尾,
因贪婪坠入炼狱的杰克成了负片中的一个黑点,成了他创造的艺术品。
多么讽刺,却又像是一种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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