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不朽真情》海报
李梦
今年是贝多芬诞辰250周年。元旦举行的维也纳新年音乐会,向来以演奏施特劳斯家族作品为主,本次也将贝多芬作品《十二乡村舞曲》加入节目单中,以示纪念。数百年过去,“乐圣”笔下优美或伟大的旋律仍在滋养一代代乐迷,这真是艺术慰藉人生的绝佳例证。
以贝多芬其人其作为主题的电影,数目众多,其中1994年上映的《不朽真情》,围绕“谁是贝多芬一生挚爱”展开。音乐巨匠去世后,他的学生辛德勒在其遗物中找到三封情书,写给“永恒的爱人”,并将他的所有财产也留给这位神秘女子。辛德勒开始寻找这位“永恒爱人”,从生活在维也纳的朱莉艾塔(据说贝多芬曾将《月光》钢琴奏鸣曲题献给她),到匈牙利女伯爵安娜(传言两人因为身份地位极不相称而无法相守),再到贝多芬弟弟的妻子乔安娜,兜兜转转,将爱情故事穿插艺术创作及人生遭逢,还原这位著名音乐家桀骜另类、起落跌宕的一生。
电影看至一半,当中年贝多芬开始遭受失聪折磨,我关心的已不再是那位“永恒的爱人”究竟是谁,又为何无缘与音乐家相守一生,而更体恤这位以音乐为生的艺术家,不得不趴在钢琴上作曲只为感知琴键敲击琴弦的轻重力度、不得不在全然失去听力的情况下上台指挥《第九交响曲》时经历的落寞与绝望。谁不想拥有和美的家庭、健康的身体与安宁的生活?旁观者大可以用“苦难造就伟大的艺术”来评析并感慨,可当事者身心经受的磨折,置身事外的你我又能体会几分?莫说旁人,即便是挚爱之人仍难以理解并分担天才的苦楚,无怪贝多芬一次次地邂逅缘分,却又一次次地与爱情遗憾擦肩。
关于贝多芬的爱情故事,扑朔迷离、众说纷纭。他爱上过很多女子,写下不少情书与充满爱意的旋律,却孤独终老、一生未婚。多次的失恋,并不仅仅因为音乐家外形邋遢、性格孤僻,也不仅仅因为陷入爱情的双方身份悬殊,还因为贝多芬对于爱情的想象太过完美纯粹,以致于在他眼中,真正的爱情像是小心封存于匣中的水晶球,一旦撞上俗世的棱角,便会破碎,一地狼藉。因此,与其说《月光》奏鸣曲深沉幽婉的第一乐章写给某位心仪的女子,与其说那首人人熟知的《致爱丽丝》是为神秘的爱丽丝而作,不如说“乐圣”这些关于爱与温存的旋律,是他对于“爱情”本身的礼赞与憧憬。“他和他的音乐,终归是属于全世界的。”面对片中遗憾、失落以及得而复失的感伤,我们唯有这样彼此说服。
当然,伟大的艺术家探寻爱情,从不会囿于男欢女爱,不会在一晌欢愉中浪费太多笔墨。他们更执着探问的,是深植于人性之善与爱,是这世间生生不息之爱。片尾的《欢乐颂》,尤其让人印象深刻。德国诗人席勒的诗句,配上贝多芬的旋律,以人声结合管弦乐的方式,将全曲乃至全片推向震撼人心的高潮。伴随热烈昂扬旋律,作曲家回到童年天真时,躺在一片烂漫星河中,仰望、憧憬。这是《欢乐颂》乐音的视觉化改写,也是全片最具浪漫意味的段落。《第九交响曲》寄托音乐家对人类、对世界的至美想象,从这一角度看,贝多芬从不曾“失恋”,而一直身处爱与力量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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