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桃花月球

红楼梦第八回李嬷嬷(红楼梦里的嬷嬷)(1)

1:嬷嬷各不同

贾府中的嬷嬷很多,职责不同,性格不同,结局也不同。贾宝玉对这两个字最敏感,一提起来,他指定会说死鱼眼。我们不笑贾宝玉,我们也不歧视老嬷嬷。这是我们都会走到的路,所以想写写她们。

我常想人有了年纪总免不了,沾满世俗气。爱叨唠,爱生些小是非,也爱打听点新鲜事,嘴皮子是练溜了,但脸皮子也练厚了,于是一个嬷嬷一个样,几个嬷嬷在一起,绝对是可比诸葛亮的。

贾府的嬷嬷可分为这两类,一类是乳母,一类是主子身边负责教引或贴身服务的老年妇女。大家族乳母每个人都有,大部分到一定年龄就退休,不过女孩子们的乳母常常会随之陪嫁;教引嬷嬷大约是规范孩子们行为的,红楼梦中每个小姐有四个;另外的一些老嬷嬷是主子身边服务的,像黛玉初来贾府在贾母、邢夫人等处这些嬷嬷就有很多,薛姨妈进京也曾带几个老嬷嬷来京。

被称为嬷嬷的多数都有些体面,懂得礼数,深谙世事,比婆子的地位高,奴性和本性在她们身上交叉,在生活中演绎的是现实的良莠不齐。

红楼梦第八回李嬷嬷(红楼梦里的嬷嬷)(2)

2:最喜欢卖资历的李嬷嬷

贾府中最喜欢卖资历的嬷嬷,当数贾宝玉的奶妈李嬷嬷。怡红院这个地方虽然是贾府最受宠的孙子贾宝玉的地盘,但却因为男主人多少有点呆性,除了对女孩上心,别的事情上兴趣不大,身边的人也就多少有些恣意。李嬷嬷有乳母的身份很是觉得自己有资格,来管理怡红院。

李嬷嬷的经典亮相是在薛姨妈处吃酒,那时她还在岗位上,没有退休。宝玉想要喝酒,李嬷嬷就上来劝阻。这是她的职责所在,我们也很为这位嬷嬷打气,随后她说了一说话,我们突然就觉得有些那话味儿里掺了些私气。

李嬷嬷说:不中用!当着老太太的面太太的面哪怕你吃一坛子呢,想那日我眼错不见一会儿,不知道哪一个没调教的。只图讨你的好,给了你一口酒吃,葬送的我挨了两日骂,姨太太不知道他性子又恶,吃了酒更弄性。 ……

这些话着实有些意思,原来李嬷嬷管制宝玉,关心的成分有,但摆脱责任占了主要因素。酒吃了一些,出于职责,李嬷嬷又来劝阻,拿宝玉怕他父亲的事吓唬他。这是贾宝玉的七寸,一场饭局如哽鱼刺,使本来对这些老嬷嬷就没好感的宝玉,对自己的乳母妈嫌恶到了极致。后来这李嬷嬷看看贾宝玉一时还回不去,竟自己回家去了,再没见人影,这可是她的正式工作她却失职了。

李嬷嬷人虽提前走了,但她这天做的事没完。贾宝玉回来后才发现李嬷嬷喝了他的茶,更是火上加火,见丫鬟们的心情也不是太好,想起留给袭人的酥酪,晴雯的豆腐皮子,众人说李奶奶吃了。贾宝玉于是火气冲天,使酒弄性,口不择言说要撵李嬷嬷。

宝玉虽说要撵李嬷嬷,但贾府的传统是对这些奶妈很尊重,给予了她们很多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作为宝玉的奶妈,李嬷嬷的儿子因此而贵,成为宝玉贴身的仆从,可见贾府对李嬷嬷也是不薄。后来这位李嬷嬷解职退休,贾宝玉算是因此结束了这种纠结的生活。

解职退休的李嬷嬷反而比在职时尽心了不少,时时不忘来怡红院视察工作,对为首的大丫鬟袭人,摆出乳母资历,编派了一些不是,大骂其狐媚祸主。

其实我们从李嬷嬷的心里落差来看,她的火气有两点,第一不在其位不得其利,第二不在其位不得其威。以前她是怡红院的大姐大,袭人等人都是她的手下,宝玉对物质不是太在意,她能随时得点好处,就是吃了酥酪,拿了豆腐皮包子,别人是敢怒不敢言。现在袭人为首,她能不对她以老卖老来点威势?贪利是嬷嬷的七寸,我想若袭人能三天两头给她送点东西,她是不会有这么大火气的。

后来宝玉痴傻,袭人先请了李嬷嬷,李嬷嬷大哭,可见对宝玉她的内心还是一些情感的。

红楼梦第八回李嬷嬷(红楼梦里的嬷嬷)(3)

3:最可恶的王嬷嬷

李嬷嬷遭人嫌弃,多因她贪小利和人生位置没有清楚摆正。这老太太倒真没做什么伤人筋骨的事,比起迎春的乳母,她就是先进工作者了。

迎春乳母王嬷嬷是个不出声,但揭出来一看竟是头一个会咬人的人。迎春性格软弱诸事不问,全凭嬷嬷丫鬟作主。这王嬷嬷当政时可想而知,好处捞了不少。

解职这件事她应该没有,但后来不再掌权应该是有的。虽然不掌权,但她的资历在那儿,司棋等丫鬟也是要让她三分的。在后文贾母夜查赌局,这王嬷嬷就是里头的头家,被查办了。

于是迎春的乳母欺主的事浮上水面,这老嬷嬷竟连迎春的头饰也拿去当钱了。而她的儿媳妇竟以此为要挟让其说情,丫鬟与其她王住儿媳妇一场舌战。

我们终于明白邢岫烟所说的事实。这打酒要孝敬的老嬷嬷中王嬷嬷应该是为首的。她的自私重利由此可见,对迎春她应该没有半点怜惜,只有榨取其油水的功利。

迎春人生之悲大约这是个起点。

红楼梦第八回李嬷嬷(红楼梦里的嬷嬷)(4)

4;最会说话的赵嬷嬷

贾元春省亲,贾琏的乳母赵嬷嬷想给自己的儿子谋个职位,在王熙凤处登场了。这位赵嬷嬷不是一般的人物,见过皇帝南巡的大场面,认知水平和见解都达到较高的层次。

赵嬷嬷对贾琏和王熙凤的的性格摸的比较清楚。这是一山上的二虎,谁也不能得罪。所以她看准了二位皆在的场景,适时的来了。

当时琏凤二人正在吃饭,二人都是知礼的大家做派,深知对给予哺乳之情的赵嬷嬷不能等同一般的奴才看待。所以赵嬷嬷一来他们连忙让到上首,一同用饭。

赵嬷嬷自我身份认知比较清楚,不管对主子恩情再大,也不能逾越等级。谦让只是虚礼,要的是这份面子,赵嬷嬷执意只在脚踏上坐了。于是王熙凤极尽体贴和舍身处地的给予了招待。赵嬷嬷也很是知趣的借机夸了一下王熙凤,同时把来的意图说了出来。

赵嬷嬷说:倒有一件正经事,奶奶好歹记在心上,疼顾我些吧。

王熙凤最喜欢人家捧她,老嬷嬷的低调大约是合了她的心意,立刻大包大揽。同时把一直没有给二位奶哥哥,安排职位的责任推到贾琏身上。但赵嬷嬷并不顺杆爬。

她说:要说内人外人这些混帐缘故我们爷是没有的,不过是脸慈心软,搁不住人求两句罢了。

同时她也没忘把王熙凤夸一下:

奶奶说的太尽情了,我也乐了,再吃一杯好酒,从此我们奶奶做了主,我就没的愁来。

而在接下来,这位老嬷嬷才卖了一下自己的资历。谈起省亲,她竟对世事看的比王熙凤清楚。王熙凤疑惑,四次接驾的甄府如何这样富贵。赵嬷嬷一语道破了真谛:

也不过是拿皇帝的钱往皇帝身上使,皇帝拿钱买虚热闹。

这眼光?这见地?已经有政治的层次!所以她还没出贾琏的房门,王熙凤就借贾蔷采买把事办成了,于是赵嬷嬷呆了!

这表情!王熙凤大约也是心满意足了!

红鼓楼梦

红楼梦第八回李嬷嬷(红楼梦里的嬷嬷)(5)

5:最有心机的赖嬷嬷

赵嬷嬷已是不俗,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比她更有远见的那就是赖嬷嬷。

这位赖嬷嬷是贾母的一个影子。不但会说话,而且有心机,不仅给自己的儿子谋夺了高职位,而且还让自己的孙子摆脱了奴才的阶层,成为了主子。

这可是一般男子做起来也很难的事。

赖嬷嬷的身份,文中我们能够知道的信息,就是宁荣两府总管的母亲。但透过她言行的谨慎,我们可以猜测,她的资历不次焦大,但她与焦大见地天壤之别,她懂做人的规矩而并不以此为大。

第二十回写到贾母与几个老管家嬷嬷斗牌解闷,我想就有赖嬷嬷。等到王熙凤过生日我们见识了赖嬷嬷的语言公关能力。

赖嬷嬷当时很会插针似的说;我为太太们鸣不平,这边是婆婆那边是姑姑,竟是不向着婆婆姑姑,向着别人,这儿媳妇成了陌路人,内侄女成了外侄女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赖嬷嬷一语把贾母和二位太太全部拿下。后来说到出份子钱,赖嬷嬷说比二位太太矮一等,贾母说,你虽矮一等但是,钱却多要出的和二位太太一样多。赖嬷嬷应命而去。贾府是注重等级的,如今无形中时给与了赖嬷嬷一个提高。后文谜底呈现,赖嬷嬷已经是非同一般的奴才,她的孙子竟倚势捐官仕途,成了主子。

赖嬷嬷当时请贾府诸人赴宴,揭开赖府的面纱,竟也是花园阁楼,名副其实的的贾母级别,但赖嬷嬷是这样说的:

前儿在家里给我磕头,我没好话,哥儿,你别说你是个官儿了,横行霸道的。你今年三十多岁了……,虽然是人家的奴才,主子恩典放了你出来,上托着主子的红福,下托着你老子娘,……你哪里知道这奴才两字是怎么写的,……蒙主子恩典,许你捐个前程在身上……你要不安分守己,尽忠报国,孝敬主子,只怕天也不容你。

细品赖嬷嬷说话,不忘本,不脱大,主奴身份分的很清,入情入理,竟是一派感恩发自肺腑,令人动容。

于是接下了,她为周瑞家的儿子求情,非常奏效,王熙凤听从了她的建议。

后来看到晴雯被逐,说到晴雯竟是赖嬷嬷处给予贾母的,我们不能不说她的心机老辣是学的主子。我们从凤姐诸人一声赖大娘,就已知晓,她能混到这地步,确是一本奴才成长的教科书。

6

通过这几个嬷嬷,我们见识了,这个阶层的一个共性,那就是奴才表现与主子有很大关系。宝玉不管世事,李嬷嬷才托大,迎春软弱,王嬷嬷才欺主,凤姐与贾琏权大,赵嬷嬷才去奉承,贾母是政治家,赖嬷嬷才以感恩之姿动其心。

奴性是嬷嬷的标签,看人下菜碟,她们要的是从主子这里得到。而掩于模糊的那些众多的老嬷嬷们,也是一样的生活。

而且你的所有获得在你个人的演绎,你的结局,就要看你从主子那里争取到了什么。要不宁荣二公,能拥有这么大的家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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