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里,有一些长盛不衰的桥段。比如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忽然因为某种原因,孩子需要输血,却在血型检查时,出现了“绝不可能”的情况。音乐响起,回忆展开,由此开始另一个长盛不衰的桥段……

现实生活中,当然不可能如此“狗血”。基因突变倒是有可能的。

2015年10月22日,据韩国《东亚日报》报道,三星首尔医院的赵德教授和顺天乡医院的申熙峰教授,在国际学术杂志《输血医学》上撰文称,他们对一名女性患者进行血液检查时,发现其血型产生了突变:虽然患者的父母都是B型血,但是患者本人既非B型血,也非O型血,而是Cis-AB09血型。

血型变异形式(血型也能变异)(1)

这也是世界上第一次发现该血型。[1]

那么,什么Cis-AB09血型,它又是怎么来的呢?

说到这里,笔者只能仰天长叹——曾经有一个数据库,出现在领导面前,但是领导觉得它没什么用,就没有买……

总之,受限于精力和资料来源,截至发稿前,笔者仍然未能找到这篇论文。不过,CisAB型血,并非什么稀罕事,相关的研究、论述已有很多。所以,我们可以从已有材料推断一番。

血型的发现,要归功于卡尔.兰德施泰纳(Karl Landsteiner),这位杰出的生物学者、医学免疫学的先驱,在1900年发现,健康人的血清,对于不同个体的红细胞有凝聚作用。[2]

随后,随着研究不断深入,越来越多的血型被科研工作者们发现。现在,已有32种血型系统被人类标识。其中,以ABO血型系统分布最广,因而也最为重要。

ABO血型系统,是根据A抗原、B抗原划分的。关于抗原、抗体,涉及到很多复杂的背景知识,这里就不深入讨论了。普通读者,只要了解一点就行了:同型的抗体和抗原是一对冤家,相见即相杀。

ABO血型系统的抗原,主要存在于红细胞上,是一组特殊的糖蛋白,由相应基因调控产生。胎龄5~6周的时候出现,2~4岁时发育完全,此后,通常终身不变。根据其类型,可以将人类的血液分为四种:红细胞膜上只含A抗原的,为A型血;只含B抗原的,为B型血;含有A与B两种抗原者为AB型血;两种抗原都没有的,为O型血。

抗体位于血清中,出现较晚。一般在出生后2~8个月开始产生,8~10岁时达到高峰。数十上百万年的进化,人体肯定不会干出自杀的蠢事。因此,假如一个人是A型血,那么,在他/她的血清中,就不会出现抗A抗体,而是含有抗B抗体;反之亦然。AB型血的血清中没有抗A和B抗体;而O型血的血清中则含有抗A和抗B两种抗体。

当A抗原,遇到抗B抗体,红细胞会凝集成簇,称之为红细胞凝集。在其他化学物质的作用下,凝集的红细胞会发生破裂。因此在输血时,一定要提前进行血型鉴定。

根据这个,发展出了两种检查血型的办法。一种是正向定型,就是用抗A抗体和抗B抗体,来检测受测者的红细胞上有没有A抗原、B抗原;另一种则是用已知血型的红细胞,与受试者的血清相结合,按照凝集反应的结果,判断其血清所含有的抗体,称之为反向定型。

血型变异形式(血型也能变异)(2)

通常情况下,两种测量方式的结果是等价的;但是偶尔会出现不相符的情况,这是怎么回事呢?

可能之一,就是血型变异。

传统上认为,血型是由三个等位基因控制的,可以用A、B、o表示。正常人的染色体是成对的,一条来自于父亲,一条来自于母亲。假如一个婴儿,从父亲那里遗传到了A染色体,从母亲那里遗传到了o染色体,则他本身的基因型是Ao;由于A和B为显性基因,可以控制特定蛋白质产生,催化合成对应的抗原,o为隐性基因,无法催化合成对应的抗原;所以,婴儿的血型表现为A型。

也就是说,A型血者的基因型可能是AA或Ao,B型血者的基因型可能是BB或Bo,基因型为AB,则表现为AB型血。

现在,让我们回过头来,看上文提到的报道。父母的血型都为B型血,即其父母的基因型为BB或Bo。在这样的情况下,子女怎么可能表现出AB型血的特征呢?

1964年,有学者发现,血清测试得到的血型,与受试体的基因类型可能不相符。[3]2005年,上海市血液中心,对7例血清定型和基因定型不符的血液进行了研究。研究发现,血清定型为AB的血型,每一例都有一种抗原(A或B)接近或略弱于正常,另一种抗原(B或A)则较正常弱很多,并且,在其血清中,常常针对减弱的抗原产生不规则的抗A或抗B抗体。[4]

最初,学者们提出了串联假说:正常人的A、B基因为等位基因,一条来自父亲,一条来自母亲,称之为transAB;在极其罕见的情况下,A、B串联在同一染色体上,称之为cisAB。

随着研究不断深入,现在认为A和B基因,高度同源,仅有数个核苷酸差异,而cisAB并非简单串联。在某种情况下,A、B基因核苷酸发生变异组合,使得机体合成蛋白质的特异性下降,能同时合成两种抗原蛋白,这就是cisAB的由来。[5]目前已发现多个亚型,Cis-AB09则是最新的一种。

过去,受限于技术条件,很多时候采用血型来进行亲子鉴定。因为血型的复杂性,所以往常只能用血型做出否定结论,即某种血型的父母一定不会生出某种血型的子女。现在,随着cisAB型血的出现,亲子鉴定的标准也相应做出了更改:B型血父母生下AB型血子女,应首先考虑cisAB型血的可能性。

此外,特殊血型的采集、研究,以及特殊血型库的建立,对于医学输血、遗传研究等有非常重要的意义。朋友们如果对自己的血型感兴趣,不妨去当地的血液中心鉴定一下,说不定就是下一个“世界首例”呢。

参考文献

1. 参考消息,http://www.cankaoxiaoxi.com/science/20151022/974024.shtml,2015.10.22,

2. Landsteiner K. Zur Kenntnis der antifermentativen, lytischen und agglutinierenden Wirkungen des Blutserums und der Lymphe. Zbl Bakt. 1900, 27: 357–62,

3. Yamamoto F. Molecular Genetics of the ABO Histo‐Blood Group System[J]. Vox sanguinis, 1995, 69(1): 1-7,

4. 郭忠慧, 向东, 朱自严, 等. 罕见的 CisAB 与 B (A) 血型的基因型研究[J]. 中华医学遗传学杂志, 2005, 21(4): 321-324,

5. 许先国, 刘瑛, 洪小珍. 中国人罕见的 cisAB 变异型分子机制分析[J]. 遗传, 2008, 30(10): 1295-1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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