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问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后,体现首都蓬勃向上的精神面貌最经典的影像是什么?无疑是晨曦中奔涌在长安街上的自行车洪流。
壮观的场面留在了当时《人民画报》上,出现在目瞪口呆的外国记者,发向世界各地的报道中,更深深地印在每一个亲历者的脑海里。
1、买自行车
当年中国有很多自行车品牌:其中“永久”、“飞鸽”和“凤凰”三个最亮眼,相当于现在奔驰宝马奥迪的地位。
“永久”坚固,“飞鸽”规矩,“凤凰”轻巧。各有“28”“26”之别,各分男女车。28男车还有加了保险叉子和后货架支撑的加重型。要是转铃大套单支腿儿锃亮电镀的锰钢车,那就忒提气了。
要是来辆变速的彩色自行车,那可了不得的,那简直是自行车中的“法拉利”和“兰博基尼”。
其他品牌还有广州的五羊牌、青岛的金鹿牌、沈阳的白山牌、南京的大桥牌、鞍山的梅花牌、唐山的燕山牌、邯郸的蝴蝶牌......
对咱老白姓,自行车是家庭主要财产“三大件”之一,其重要性不仅体现在好几个月工资的身价上,更在于平常买大白菜、换煤气罐、接送孩上幼儿园......离不开。“两个轱辘”劳苦功高,比今天的“四个轱辘”一点儿都不差。
当时还有一种“自力更生”自攒的自行车,叫“大水管”车架子是用来水管焊的,皮实耐用,多拉快跑。相当于自行车的“皮卡”,那时农民搞长途贩运还没有“三蹦子”,这种“大水管”正合适。后架两侧各绑一个大麻包或两个箩筐,能托三四百斤,要休息时,用随车带的一根木棍,把车往边一支就行了。
记得《北京晚报》上曾表扬过一交警,在三环上拦违章“大水管”,那车没挡泥板,骑车的农民大脚丫子直接一踩前轱辘,呲的一声车就停了,同时鞋也飞出去了。警察态度特好:别着急,先把那“闸皮”捡回来再说。
自行车里的皮卡——“大水管”
自行车的“高档改装配置”非“加快轴”莫属,功能近似于现在汽车的“涡轮增压”,旨在提高功率。骑上它清脆的嗒嗒声,常引来羡慕的目光。
修车铺也有安加快轴的服务项目,上海白象牌的43块钱,您要安进口的得48块。普通人一个的工资都打不住,您说是不是很高?但也有蒙事的,我曾见一同事车过来,后轴也嗒嗒响,甚是悦耳,就问:你也安了个加快轴呀,他说哪儿呀,我后轱辘折了根儿条。
1978年,北京的机动车才77000辆,远非现在的好几百万辆可比。于是警察的眼睛主要盯着骑车带人的,抓住一个罚20元,真够狠!那时候好多二级工每个月才挣40块钱。食堂买碗粥才2分钱。
自行车还要缴“车船使用牌照税”,每年两块,给你小铝牌、按在车前脸上,还有一小红本的执照。这规定从1951年起开始,“唐山大地震后”结束,人们说华主席让骑车人亨受了免税待遇。
可后来又恢复征税,变成了4块。每到年初,税务局和街道办事处的人都添了新差事,在十字路口拦着骑车的人卖税牌,成为街头一景,但听说收来的钱都不够发加班费的。
80年末,中国一另类摇滚乐队“红色部队”一曲《累》唱得通俗:“要上学可费太贵,要工作我又嫌累,吃得喝得都贵,自行车也要上税......”就是那个时候的写照。直至2007年《中华人民共和国车船税暂行条例》实施,我国数亿骑车人才告了缴税的历史。
当时我刚参加工作,最重要的事就是买车,当时任谁都这样。但计划经济时期,买啥都凭票儿,或者有“路子”也行。
我在单位排到了个儿,正巧抓了一张自行车票,再拿上全家凑的170多块钱和5张工业券,去东四买了一辆28“飞鸽”。现在看骑车是环保健身,当时是没得挑儿,坐公交车不方便时只能骑车,而且不报销月票的话,每月还有两块钱的自行车补贴。
以前逢上下班时,各单位门口全是自行车流鱼贯出入,遇见下雨,很多骑车人穿着雨衣翩翩骑行。十字路口红灯一亮,整齐地停在停车线里,塑料的雨衣雨靴一着水颜色倍儿鲜亮,好看极了。
有一年春季沙尘暴厉害,我找一塑料袋套脑袋上,骑车回家,风打得满耳朵“哗啦哗啦”响,只见许多同行者侧目。回家一看,袋子上印着两个大字“电脑”。
2、丢自行车过去有个流行的段子说有“四大惹不起”:喝酒不吃菜,光膀子系领带,乳房露在外,自行车骑到80迈,这当然是调侃。还有一个段子却世所公认:“没丢过自行车就不算北京人”
曾看过一期电视节目:高校校园里一哥们儿进楼办事,把车锁树上,不放心,连上了六把锁。等回来取车时傻了,车没动地儿,锁全开了,车筐里留了一纸条:跟谁叫板哪?别以为上多少把锁就保险,今儿就让你瞧瞧,管用吗?
为什么北京自行车容易丢?新车丢了,大家都去买旧车,刺激了一个庞大的旧车市场,于是盗车贼就盗、供、销一条龙了。据北京警方2006年的统计,一年全市共抓获偷车贼5534人,收缴自行车近两万辆。
2007年1月20日集中发还,拿着丢车报案的登记记录和身份证,就可以在各区县设立的共35处发还点认领。北京展览馆南广场的主会场,活动刚开始5分钟,千辆被盗车几乎被前来认领的市民“拿光”。有的真是物归原主,碰到心眼儿活泛的,哪个车新就推哪个了!2007年,“全国治理自行车被盗问题专项行动电视电话会议”就是在北京开的。
我就丢过好几辆自行车,其中两辆 与其说被偷不如说被抢。一次我把车停在小卖部门口,锁上后进去打公用电话,打完刚出来就看到车不见了,抬头一个瘦子正骑着我的车往西走,我大呼:我的车,停下,给我!那瘦子回过头,说了一句:还给你?看把你美得,然后不慌不忙地哼着歌拐弯走了。
还有一次,在增光路,我看阅报栏的报纸,车就在身边两米元的地方,还上了锁。看了会报纸一抬头,我的新飞鸽车不见了,原地停着一辆破烂自行车。原来被人掉了包,我这个气呀。
丢了一辆“飞鸽”,又买一26的“永久”。某天下夜班出门一看,只有前轱辘还锁在树上,算是又丢了多半辆。
那时女儿上中学的校门密密麻麻摆满了学生的自行车,还有人看着,结果她在那儿上六年学,丢了三辆车。所以,一般人丢车也就是自认倒霉而已,咱不是北京人吗?
我一朋友有一次把才买几天的新车又给丢了,心有不甘地去派出所报案,没存什么幻想,只想人要破了别的案子发现了这车呢?结果到那后一熟悉的警察给他解了心宽:“早丢晚不丢”现在形势发展了,有的靠墙停一汽车,外面正常,里边俩轱辘换成了两摞砖头。
于是有爱打镲的哥们儿,把“隐藏组合”乐队的《在北京》改了词儿:“在北京,走在角门儿的街上,在北京,踅摸着我心爱的姑娘......在北京,大多都丢过自行车儿.... .....
3、骑自行车自1954年起,东长安街等地首次施划分行道线,实行了机动车、慢行车分道行驶管理。那时骑车很方便,补个车胎、换块闸皮,马路边上修车摊立等可取,光打气二分钱。现在您想在闹市给自行车找个打气的地儿,那可费了牛劲了,简直是大海捞针。
每天清晨,我从城东北角炮局胡同窜出家门,在滚滚车流中左冲右突,从东北向西南,出右安门,过黄土岗,直奔今天的西南四环外马家楼上班。
一天雪后,路滑得要命,眼见前轮压上一小石子,连人带车斜着摔出老远。幸亏那时出三环就荒郊野外了,没啥车。缓了半天气儿才爬起来,车也掉对面沟里了,拽上来,正正车把,嘿!照骑不误。
一次和几个同事从单位去丰台办事,有位老兄骑一破车,一直轧悠在最后,到一铁道口,在杆子前等过火车时才和我们并了排。火车过去放行时再看他,叮了咣哪地眨眼间窜过好几股铁道,遥遥领先。
我们虽然也着急,但都慢慢地骑过去,唯恐颠坏了胯下“宝马良驹”。我说你看看人家!有老职工说咱跟他比不了,他骑的是公车!那老兄在前面大声回应:“无私才能无畏!”现在还有哪个单位有俩轱辘的公车?
4、想自行车中国是举世公认的自行车王国,北京是自行车,拥有量最多的城市,据2010年8月2日的《北京日报》报道,当时北京的自行车保有量超过1,300万辆,每年销售新车超过100万辆,这反映了北京地面大人们的需求强烈,北京交通拥堵严重,短距离的运行效率,机动车远不敌自行车。
光阴荏苒,北京的发展日新月异,截止2020年9月,北京已经拥有各类机动车600多万辆,后来居然的电动车数量已达379万辆,共享单车数量尽管压缩减少,但仍然达到60多万辆。
居民家里的自行车的作用大多已由交通工具变成了健身工具。但作为一个时代的符号,作为北京人生活变化的一个缩影,会深深烙在几代北京人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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