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神”一词,若分开使用,则“鬼”为“人所归”,亦即“人死为鬼”。
“神”则泛指神明,如孔子所云:“山川之灵,足以纪纲天下者,其守为神。”(国语·鲁语)
可见山川有灵,守山川者可称为神,推而至于有“百神”之说。
孔子对于“鬼神”的态度,历来颇有争议。我们今天就来探究一下,孔子到底信不信“鬼神”。
01孔子怀疑鬼神的存在?
在《论语》中,“鬼”与“鬼神”并未严格区分,用以泛指包括祖先在内的神明界。
我们首先要肯定的是:孔子从未怀疑鬼神的存在。
孔子对大禹没有任何批评,第一项理由就是大禹“菲饮食而致孝乎鬼神”(论语·泰伯)。
从这里显然可见,“鬼神”指的是祖先。孔子若是怀疑鬼神的存在,则这句话毫无意义可言。
再到大家熟悉的“敬鬼神而远之”(论语·雍也)一语,既然孔子告诉弟子,对“鬼神”要“敬”,又怎么会质疑其存在呢?
但是,《论语》中还有一句话,常常使大家对于孔子的鬼神观产生误解。
就是“子不语:怪、力、乱、神”(论语·述而)。
好像孔子不谈论这四种现象,就表示对它们持否定的态度。
实际上,孔子不谈论它们,并不代表否定其存在,也不能说明孔子排斥它们。
而是说,它们是不合常态的,不易作合理说明的,在当时的情况或面对当时的听者,不宜讨论。
02孔子真的“不语”鬼神吗?
关于孔子对于“鬼神”的认识,《论语》之外倒是有些材料可以参考。
譬如,《礼记·祭义》中有一段记载,最为完整:
宰我曰,吾闻鬼神之名,而不知其所谓。
子曰:“气也者,神之盛也;魄者也,鬼之盛也;合鬼与神,教之至也。众生必死,死必归土,此之谓鬼。骨肉毙于下,阴为野土;其气发扬于上,为昭明,焄蒿,凄怆,此百物之精也,神之蓄也。因物之精,制为之极,明命鬼神,以为黔首则。百众以畏,万民以服。”
在这段对话中,孔子详尽地解释了自己对“鬼神”的认识。
即:人死为鬼,身躯归于野土,没有什么作用可言。
但是,人还有某种“气”,在死后仍可显示某种作用,或者说,仍可以使活人感应其“昭明(光景)”,“焄蒿(气味)”与“凄怆(伤感)”。
这三种感应究竟是死者的“神”或“气”所产生的,还是活者的心灵能力所引发的,我们暂且不深究。
重要的是,“合鬼与神,教之至也”。就是说,依此可以推行教化,让百姓“畏服”,遵守某些行为规范,藉以安定人间秩序。
可见,孔子并不是不讨论“鬼神”的问题,还非常重视“鬼神”的问题。
03孔子将“鬼神”置于何地?
孔子不但讨论“鬼神”,还赋予了“鬼神”重要的意义。
《中庸》里面,就直接将“鬼神”的作用与祭祀的效应联系在一起。其文如下:
子曰,鬼神之为德,其盛矣乎,视之而弗见,听之而弗闻,体物而不可遗。使天下之人,齐明盛服,以承祭祀。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诗曰: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射思。夫微之显,诚之不可揜,如此夫。
意思是说:鬼神无形无状,但是它所产生的作用却盛大无比,在万物中无所不在。人们在祭祀时,会感受到鬼神的临在。
其目的则在提醒生者“神的来临,不可猜测,人怎能懈怠呢?”
隐微的将会显扬,一如真诚的意念与力量是无法压制的。
换言之,人若能够“诚”,则可以感通鬼神。
可见,孔子将“鬼神”置于很重要的地位,可以教化百姓,唤起人内心的“真诚”。
04孔子“信”“鬼神”吗?
由上面的分析,我们可以确定:孔子肯定“鬼神”的存在,并且赋予“鬼神”以重要的地位和意义。
孔子的阐述,代表了春秋时代知识分子的一般观念,显示了合乎理性又兼顾人文主义的精神。
但是,我们难免会遇到一个问题:孔子信“鬼神”吗?
这里的“信”,指的是“信仰”,不止于肯定其存在和重要性那么简单。
对孔子而言,关于“鬼神”的一般观念,并不足以充分说明人生的终极信念。
理由很简单:如果只肯定人死为鬼,而无法肯定善恶的报应,那么人活在世间,有什么必要非要行善避恶不可呢?
因此,在肯定“鬼神”的重要性之外,孔子特别强调了一点:他只向“天”祷告。
即是说,孔子所信仰的,是超出“鬼神”存在之上的“天”。
孔子将“天”与“道”的观念紧密绾合,赋予其庄严的超越性,成为人间道德价值的最后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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