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场梦,扑一场空。
“如果我注定普通,也要仰望那片星空。”这是电影《五个扑水的少年》插曲中的一句歌词,既反应了电影中主角的心声,也非常贴合这部影片在国庆档中的尴尬处境。
在强势的《长津湖》和稳定的《我和我的父辈》两者碾压下,截至毒眸发稿前,《五个扑水的少年》单日排片始终没超过百分之五,票房目前仅为1600万。
从暑期档撤档到国庆的《五个扑水的少年》,改编自2001年的日本同名电影,讲述了五个男孩练习花样游泳的青春故事。“撤档”、“翻拍”、“花样游泳”、“新人阵容”这些听起来在票房市场层面上都不占优的关键词,让影片在映前的热度并没有完全铺开。上映后电影的豆瓣评分来到了7.1分,口碑尚佳,仍然难以在档期内实现逆袭。
作为光线的“看家本领”——青春片,《五个扑水的少年》相较以往做了更多的减法。过往青春片里常常出现的狗血元素,都不见踪影,但更纯粹地讲述少年的青春经历,却也失去了传统意义上的卖点。
对于观众来说,他们究竟需要什么样的青春片?光线的青春片战略又是否能够继续奏效?我们与《五个扑水的少年》的制片人孙永焕聊了聊,试图对这些问题作出解答,以下是对话实录:
非典型青春片毒眸:一开始是怎么想到翻拍这部2001年的日本电影的呢?
孙永焕:我当时在《悲伤逆流成河》的发布会上,日本那边的业内同行主动来联系我,说有这样的一部片子,想让我们来做。原因是她看了《悲伤逆流成河》觉得调性是对的,并且青春片给光线做,是有机会做成想象中的样子的。
日本版《五个扑水的少年》
我们被《五个扑水的少年》打动的地方,其实就是它的青春向,很干净、简洁、利索。它是属于男孩子的,不矫情,也不狗血,你就感觉它很自然地发生。
毒眸:但其实这一版的剧情和日版几乎完全不一样,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呢?
孙永焕:因为他们那边的文化跟我们是不一样的,包括他们的社团跟我们也不太一样,我们就要去研究怎么样才能合理。我们采访了很多学校,然后我们就发现,身边有很多这样的人,会觉得自己是“废柴”,被老师也说,被家长也说。怎么去打破这个?我觉得最核心的就是追逐梦想的过程,这个其实是相通的。所以找到了这个核心之后,我们觉得所有的故事其实是可以用好的一个架构去处理的。
毒眸:花样游泳是一项离大众很远的体育项目,尤其还是男子花样游泳,有没有担心过以这样的项目为蓝本会使观众有疏离感?
孙永焕:其实花游只是一个引子而已。你说《摔跤吧爸爸》,观众会因为女生练摔跤而觉得离大众很远吗?如果你把它当成体育片,你可能不会去看。但是当你把它当成是亲情片,就有了不一样的提示。我们这个片子,更希望呈现的就是轻喜剧,并不是想把它往体育片上面去打,你要把它纯粹看成一个体育片的话,我觉得还不如去看一些纪录片来得更真实。
所以,花样游泳只是主人公们要做成的一件事。如果换成几个孩子一起去游泳、跳绳或者篮球,它就没有一个新鲜感了,也未必是这样一个状态。因此恰恰需要完成一件好像不太可能完成的运动。
毒眸:为什么没有选择加入特别多的爱情线呢?爱情线好像一直是青春片的主打?
孙永焕:如果这部片子是一个单纯的男主视角,那我们就有足够的空间去展示它的亲情、友情跟爱情。但它不是,是五个人的群像。所以如果是群像的话,这五个人必须成立,我就不可能给他这么多的空间,不管是爱情还是亲情上都是点到为止。其实爸爸妈妈那儿也有很多的故事可以延展,包括蛐蛐的妈妈,不同的父母培养出的孩子就不一样,但是没有那么多的空间继续往下延展了。
毒眸:为什么会选择国庆档上映呢?
孙永焕:其实可以选择的档期没有那么多。从现在开始到春节之前,要不然是春节档,要不然就是圣诞节或者跨年。但是我们毕竟是“扑水”少年,是夏天气息的,现在已经是秋天了,太冷的天去电影院看这样的戏有一点怪。
其实最适合我们的肯定是暑期档,但是今年暑期的时候疫情有所反复,在生命至上的前提下我们不希望号召大家去电影院。但暑期档过了之后,如果再等到明年的暑期档去,那就变成一部旧片子了,拖太久了。所以我们其实是没有太多选择的。
底色是少年感毒眸:整部影片拍摄的过程是怎么样的?
孙永焕:项目的缘起是在2019年,前期就是集中进行一些采访和剧本的撰写。等到有了正式剧本的时候是2020年的4月份,然后开始了筹备。海选了数千名演员,最后选定了这五位主演,他们从7月份开始进行游泳集训,持续了三个月。我们找的这五个孩子几乎都不会游泳,但面试的时候都说会。然后去年的9月16号正式开机,11月22号杀青,之后进入剪辑、后期,到今年7月份完工。
毒眸:拍摄过程中有没有遇到哪些特别的困难?
孙永焕:困难的话每部电影都会有,很难说特别困难,但是有些细节还是印象比较深刻。比如我们当时开拍的时间其实已经入秋了,我没想到厦门去年会这么冷。演员们集训的时候还是在夏天,水池还没有那么凉,但是到真正开拍的时候已经很冷了。
尤其是和海豚合拍的那几场戏,海豚池的水全部都是大海的水,很咸、很冷,里面还有各种海豚的粪便,他们真的是承受了特别多的心理压力。每一条都要拍几十遍,不停地下水。五个人当中如果有一个人迟疑,其实就会影响到别人,还好他们五个人真的非常默契,没有人会让对方这样去等,争前恐后,在信念感上达到了一致。在拍海豚池最后结束的时候,导演也跳下去了,他其实和这些演员们一样都是很有少年感的人。
毒眸:这次选择的主演都是新人演员,光线过往的青春片一直也是以新人演员为主,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呢?
孙永焕:其实不是光线一直用新人给自己设置难题,而是在于,我们找流量演员可不可能?因为一个流量演员的工作真的安排特别满,我们没有太大的可能让他跟我们一起集训3个月甚至1个月,30天的时间真的需要推掉特别多的广告或者是自己的一些其他的安排。其实流量演员蛮辛苦的,整个时间被切得非常碎,没有办法跟着剧组去做这样的事情。我们在做这个电影的时候就想好了我必须追求真实,不能用替身,所有东西都要玩真的,因为只有真实的东西才能被触动。
比如辛云来饰演的主角张伟,他在医院里哭的那一场戏,我们只拍了一条。他的反应都很真实,因为辛云来拍到那儿的时候已经度过了很长的拍摄期,真的很苦很累,可以说是情绪酝酿了很久,在那一场戏整个彻底地爆发了。
所以说这其实就是新人演员宝贵的地方,他都是来真的。他不会去用眼药水,也不会去管哭得丑不丑,就是传递一个自己最真实的表达。所以在这件事情上,光线花时间精力去培养这些新人演员其实就是值得的。
光线的青春片选择用新人,也是我们大胆的规划及战略,我们也希望源源不断地向市场输送优质新人,让更多的新人被观众认可,成为影视作品的良性循环,新鲜血液也会给行业注入新的活力。当然,新人出道,不容易,很难。
毒眸:那么导演呢?宋灏霖导演也是一位新人导演,和他的合作感觉如何?
孙永焕:他是一个少年感很强的人,所以他特别理解男孩什么样的事情可能做的就是对的。比如片中主人公们讨论要不要跟老师坦白的时候,张伟说了一句,“因为我不爽”。我从女生角度看,就会觉得这台词太简单了,就因为不爽?但是导演会告诉我说,“你知道吗?男生有时候就是这样的,做很多事情的原因就是我不爽,我不服。”
包括五个男孩一起在泳池里练托举的那一段,张伟一遍遍都翻不过去,高飞就上去打他。我当时在想,还有没有其他的一些方法能够表现出来对他的一种激励?导演告诉我说,男生之间的表达方式有时候就是这样,很少会促膝长谈。
《五个扑水的少年》在北影节开幕红毯
毒眸:这样的导演和演员配置,是不是特别适合青春片这种类型?
孙永焕:我觉得青春片最难的一点其实就是,观众得相信这几个人是他身边的人,观众愿意跟着角色走,才会愿意去理解整个故事。要不然的话,观众总是在整个故事之外,就总觉得好假,怎么会是这样的呢?
所以我们的演员,其实私底下观众真正看到的时候,会觉得他是那种真的很偶像,气质非常好的人。但是在电影里面,你会发现他离我们很近,就是我们身边的男孩的样子。所以青春片就是尽可能要卸下“演”的成分,让观众觉得他是贴合的。
光线不止青春片毒眸:出演光线电影的新人演员,很多人的经纪约也在光线,从整个公司的战略上来看,电影业务和艺人经纪业务之间的配合是怎么样的?
孙永焕:是非常非常紧密的。原因有两个,一是市场环境,市场上很少有电影敢用新人,所以这个风险我们就不给市场,我们来担。二是便于对这些新人未来的每一步做规划,比如说我们的演员在演这部电影的时候,我们就知道他大概的档期是怎样的,就会在他日后的工作当中把他所有的时间规划好,下一部该做什么样的戏也会做好安排。如果不是光线的艺人,我们出去做一些宣传,比如说跑路演等等的时候就很难去调时间。
毒眸:之前光线提出了“青春片 类型”的思路,希望提升观众的新鲜感,但是《五个扑水的少年》其实单从“ 类型”的角度来看,反倒是在做减法,做了一个更纯粹的故事?
孙永焕:因为我们每一次在做青春片的时候,我们会先想好我们的观众在哪儿。这一代看青春片的人,他们自己的青春跟几年前那一代看青春片的人当然会有变化,所以我们也会根据市场情况调整我们的一些变化。
但是在做故事的时候,其实很多东西是相通的。十几年前流行的歌,现在的孩子也还会觉得好听。所以,去寻找真实的好故事,对于我们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浪影社 X 《五个扑水的少年》
毒眸:未来光线会选择继续坚持青春片战略还是更加侧重多元化发展呢?
孙永焕:其实我一直觉得我们不是在强化青春片,只是说青春片可能会是我们的一个优势阵地。包括动画电影也是一样,我们现在也在做一些动画真人化的改编,比如《大理寺日志》。我们也有很多其他类型的项目正在开发,比如关于老年题材的《跑步的爷爷》。
青春片这个优势阵地,我们轻易不会把它扔掉。它会有一定的品牌效应,比如很多青春文学的作者在考虑影视化的时候会主动来联系我们。我们在强化青春片类型之外,也会拓展其他多元化题材。
文 | 刘南豆
编辑 | 张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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