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旧历年底,又是一年梅开季,工作,赏花,叹流年,悟人生……我们在一个接一个的“忙”中度过这一年,如果用一句诗总结此刻的感受,或许没有“一年光景浑如梦,可惜人生忙处忙”更准确了。
今天,一起读首赵长卿的作品。注意,此“长卿”非唐代自诩为“五言长城”的刘长卿,而是写“怀家寒食夜,中酒落花天”的宋代诗人。
如果你连这句也不记得(每年寒食节都读),那说明赵长卿的存在感确实很低了。不过,赵长卿可是一位高产词人,《全宋词》收录其作品339首。其词多咏情爱,冶艳之中颇具清幽之致,为婉约派一大家,明人毛晋评其词“响出云霄矣”。
来看这首《鹧鸪天》:
鹧鸪天玉容应不羡梅妆,檀心特地赛炉香。半藏密叶墙头女,勾引酡颜马上郎。樽乏酒,且倾囊,蟹螯糟熟似黏霜。一年光景浑如梦,可惜人生忙处忙。——宋·赵长卿
“玉容应不羡梅妆,檀心特地赛炉香”,似在咏腊梅,又像在写美人,其实,很多时候,诗人笔下的梅与人就是不可分割的整体。
“玉容”言佳人(或梅花)面容姣好,根本不用去羡慕别人精心描画的“梅妆”,好像在强调她天生丽质,无须粉黛妆点。“梅妆”之典,前面已多次提及,这里不再赘述。
“檀心特地赛炉香”写梅香,同时也是佳人的体香。浅红色的花蕊曰“檀心”,美人额上的梅妆也可称“檀心”,无论哪种都足以令人陶醉。相较之下,炉香则略显粗俗了。
又美又香,怎不生出一段浪漫故事?
“半藏密叶墙头女,勾引酡颜马上郎”,通俗地说,就是“墙头马上”一见钟情,叛逆而热烈的爱情故事开始了。
还记得白居易哪首长诗吗?《井底引银瓶》中有几句“妾弄青梅凭短墙,君骑白马傍垂杨。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多么炽热的情,多么浓烈的爱。
不过,作者措辞有些怪怪的,这种两情相悦的事,哪能用“勾引”呢?看吧,这“墙头女”把“马上郎”看的脸红(“酡颜”)心跳,就差激动落马了……
就此打住!作者开始写吃的喝的,酒杯空了,掏钱再买,就着鲜香的“蟹螯”,喝着煮熟的甜酒,那生活真叫一个甜!
最后又一转——“一年光景浑如梦,可惜人生忙处忙”。一年光阴,稍纵即逝,恍若梦境,可怜人生总在“忙处”奔波而错过了身边的美好。“忙处”与闲处相对,一个指代仕宦生活,一个指代隐居生活,而“忙处人多闲处少,闲处光阴,几个人知道”(王诜《蝶恋花》),恬于仕进,早年即遁世隐居的赵长卿,就属于知道闲处光阴的少数人,面对碌碌风尘,他只能叹一声“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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