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吴荣德

小暑时节,太阳愈发任性耍起酷来,没有树荫的街面冒起滋滋的火一般的炽热。白热化的光线没有一丁点其它色彩,太阳不仅把白昼的距离拉到了极点,更把夏天的热情诠释得酣畅淋漓。夏天是个昼长夜短的季节,晴空万里,似乎地面离天的空间都宽畅了许多。

蝉声渐远的散文(知了声声散文)(1)

夏天是一个充满生机勃勃有着丰富畅想的季节,尤其是乡下农村小孩。暑假里也没有那么多作业的束缚,野外是美好的顽皮天地,不是上树捉知了就是下到溪塘抓魚鳅。尽管后背晒的像龟壳乌黑油亮的,回家后少不了一顿打也总是不长记性。把捉来的知了关进火柴盒里能乐上好几天,妈妈们会把孩子抓来的小魚虾熬成几大碗,保准那顿晚饭全家吃的连锅巴都不剩。

早年间农村看不见水泥路面,乡村间的公路也只是沙石铺就,村里多为石子路。盛夏时节小孩子仅穿一条短裤衩,整天赤膊光脚的疯在外面,午后的石子路面能烫熟鸡蛋,野惯了的顽童们小脚踩在滚烫的石子路面上丝毫不影响他们的玩耍兴致。玩的面红耳赤后,不是到溪潭就是到池塘里接着闹腾,他们自己谓之洗澡只不过是为了应付大人的借口罢了。这样的洗澡一天不下五六回,夏天水是孩子们的生命,每回都折腾得嘴唇发紫在大人吆喝下才很不情愿地上岸。孩子的皮肤嫩,烈日下没几天就晒的黑不溜湫,全身除了短裤衩包住的部分没一处白净,嬉水完了站在岸上,远处望去一个个都成了光着身子穿着白色短裤衩的小黑人。

大人的心思小孩当然理解不了,可小孩的心思有时大人也不能完全猜透。到自己也长成了大人,也是这个季节也是烈日如火,田里的糖蔗正是垛畦的时候。那糖蔗叶子的边缘和芒草一样长满小锯齿,身上穿着短袖衣裤,在劳作的过程中蔗叶划破裸露的肌肤,经汗水浸淋会痛痒难耐。糖蔗垛畦全部结束后即是双夏双抢的开始,所谓双抢就是抢收抢种抓住季节性。夏季过后多是少雨,成熟的稻田里仍旧蓄着水,割稻的时候田里的水在太阳的暴晒下逐步升温。整天浸泡在水里割稻子,除了劳作强度,汗水夹杂着滚烫的泥水,让人彻底颠覆了顽童时期认为这一切都“很好玩”的定义。

连续多天的高温,马路上的洒水车也勤多了,水喷洒过的路面冒起一阵阵热浪,白色的水蒸汽一股扑鼻的焦燥味,水车过后没几分钟路面湿气全无。所有树木都处在静默中,树枝没有一丝摇晃,夏日的风早已躲的无影无踪。无论是城镇的建筑工地,还是乡野的农田坡地,勤劳的人们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在他们眼中酷暑只是季节中的一个轮回,更重要的是各自都坚持着一份神圣的责任。

中午是阳光热气值最高的时候,街道上少有行人,偶尔的几缕轻风掠过也感觉不出凉意。路两旁的行道树上此刻闹的正欢,不知疲惫的知了在声声的叫着夏天,那单调的音律悠长而密集。知了的学名叫蝉,藏在茂密的树枝丛中很难发现,蝉鸣声此起彼伏,似乎幸灾乐祸般为这炎热难忍的天气在鼓与呼。不管是通俗的知了叫或者是书面的蝉鸣,这里面包含着一种善意的假象。其实蝉鸣的声音并不是从蝉的嘴里发出的,这悠扬绵长的悦耳之声是从蝉的腹部一个特有的气门内释放出来的。此刻让我想起唐代虞世南的一首写蝉的诗:垂緌饮清露,流响出疏桐。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

在我的认知里,蝉喜欢栖息在白杨树上。年轻那会儿,有伙伴夜里把抓来的蝉放到油里煎炸后说特美味,我可没敢吃。心里想这蝉是不是特傻,他们说抓蝉其实等于是捡蝉,漆黑的夜里用几只手电筒的光罩住白杨树的枝叶,然后用榔头猛敲下面的树干,树上面黑褐色的蝉就纷纷跌落。听起来似乎有些残忍,真为这夏季里难得的大自然歌手感到惋惜!

对于夏蝉来说,不仅仅只有唐诗中所表达的那种高风亮节的意蕴,还有一种追求爱的浪漫情怀。我们所听到的蝉鸣声脆,都是雄性公蝉发出的求爱信息。用这种高歌猛进的方式寻求爱侣,是公蝉们传宗接代渲泄激情的特色。说来也怪,在这火热而沉闷的空气中,走在马路上走进公园里,阵阵蝉声非但感觉不到有丝毫的厌倦,仔细聆听沁人心脾这是一道大自然在伏天送给人们的清凉。我似乎悟出了点什么,蝉的一生最大的亮点,在于金蝉脱壳的蜕变精神。义乌先贤骆宾王的咏蝉诗却表现的别有一番新意,耐人寻味:西陆蝉声唱,南冠客思侵。那堪玄鬓影,来对白头吟。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