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杭州的很多地名,都跟数字有关系。
实指的有二凉亭、三廊庙、四眼井、五云山、六和塔、七星缸、八卦田、九里松、十五奎巷……
虚指的有半道红、百井坊、万松岭……
尤其是三堡、五堡、七堡、九堡,还成了一个系列,与“和风熏,杨柳轻”的杭州城,在风格上的确有点不一样。
那么,为什么有这么多个“堡”,“堡”的名字从何而来,“堡”的尽头又是几堡呢?
“堡堡”能干啥?
“堡”字,上为“保”,下为“土”,应有保护一方水土的意思。于杭州而言,“堡堡”要抵挡要保护的又是什么呢?
这得从让人又爱又怕的钱江潮说起。
明清时期,国家经济对杭嘉湖地区的依赖逐渐增大,为了保证漕粮供应和财税收入,必须把钱江潮这一风险隐患降到最低。乾隆帝六下江南,四次莅临钱塘江海塘,现场办公,亲自指导海塘修建,抗潮御潮的重要性可见一斑。
而他重视这项工作的优良基因也是来自于他的爸爸,“堡”就是从他爸爸那会开始建的,是试图打破区域管理壁垒的创新产物。
那会,钱塘江海塘地跨三府九县,各自为政的背景下,海塘管理出现了很多问题。雍正八年,清政府决定,在仁和(今杭州部分地区)、海宁段采用分防分汛的分级专人管理办法,建立起按部队编制的营汛组织。之后又扩展到海盐、平湖段。营汛队成员以军人为主,为方便观测潮汐以防洪,他们在管辖地附近设驻地,建堡造房,用来歇脚和存放工具等。堡房比较简单,有的就像农户住的茅草房一般,用小小的身躯承担大大的使命。
“堡堡”有几个?
《杭州市地名志》写道:三里为一堡。
因潮而生的“堡堡”,在钱塘江沿岸均有设置。
至于具体的数量,可以从乾隆帝的行程图里找到答案。
第六次下江南前,地方官员给了乾隆帝一份《安澜园至杭州府行宫道里图说》,里面详细绘制了他沿途需要路过的地域名称等,其中就有钱塘江各处的海塘工程及对应的“堡”。
《安澜园至杭州府行宫道里图说》(局部)
清乾隆30年至45年(1765–1780)绘制
看这幅局部图数数,可以发现,有17个“堡堡”在现在的杭州范围内,16个在海宁范围内。
当然,海宁还有独立编号的堡,所以杭州有二堡、三堡、四堡……海宁也有二堡、三堡、四堡……海宁八堡,就是碰头潮的著名观潮点之一。
海宁八堡老照片
不过“堡堡”的数量不是一成不变的,雍正十一年(1733),在仁和、海宁一带建了堡房四十间,海盐建造有二十间。到了乾隆四十九年(1784),钱塘江北岸共设94堡,成为定制,一直延续到光绪三十四年(1908)。之后,“堡堡”制功成身退,设立“海塘工程总局”(今浙江省钱塘江管理局)、海塘巡警局和塘工议事会三套机构的管理模式。
那么问题又来了。
这么多堡,延续了这么长时间,为什么在杭州范围内,最常听到的只有三四五六七八九堡呢?
这里就得说说“堡堡”的“繁衍生息”功能了。部分“堡”,吸引人口聚集,形成了村,甚至是镇,比如七堡、九堡等,所以沿用至今了。
而剩下的“堡堡”,也不是无迹可寻,只是相对低调。一堡其实叫头堡,据考证可能是在秋涛路孔雀大厦附近。二堡可以在公交站点上找到它的足迹,在钱江路和钱潮路交汇处附近。十堡到十五堡的地名也还在沿用。唯一比较遗憾的,是位于杭州和海宁交界处的十六堡、十七堡已经在历史长河中渐渐隐去了身影。
“堡堡”变宝宝?
“堡堡”是为钱塘江而生的,而今,母亲河又赋予了它新的使命。随着城市规划调整和有机更新,很多“堡”都从原本的杭州边郊,变成了杭州的城市中心。
头堡范围是如今的钱江新城,作为杭州从“西湖时代”迈向“钱塘江时代”的桥头堡,它的重要性和繁华程度已毋庸赘述。
钱江新城夜景
三堡地处江河汇,是钱塘江与京杭大运河的汇流之处,在这里,关于杭州的很多想象将变成现实。摩天轮与摩天大楼交相辉映,江风习习,活色生香。它的地位,将如金丝雀码头之于伦敦、维多利亚港之于香港、陆家嘴之于上海……以前清冷的三堡船闸,以后就是杭州封面了。
江河汇效果图
而八堡,也在默默努力,惊艳时光。
曾经,船只由京杭大运河往来钱塘江,只有三堡船闸一个通道,最大仅可通行500吨级船舶的它,有点难以承受市场需求之重。
而今,全新亮相的八堡船闸可满足千吨级船舶同时通航。以后大吨位的货船,就可以不走三堡船闸,改走八堡船闸,让江河联运产生质的飞跃的同时,也让杭州城内的古运河“松”一口气,更好地承载文旅功能。
八堡船闸
同时,“堡堡”们手拉手也将成为可能。连堡丰城项目,将通过地铁9号线,串联五堡、六堡、七堡等,形成 33万平方的地下隐形城,全新的城市生活方式即将揭开面纱。
海塘上的一座座堡房,已是城市发展的一个个坐标,丰富而生动。“堡堡”从原来的防御属性,变成了现在的发展属性。
钱塘江的水奔流不息,惊涛拍岸的回声里,有沧海变桑田的奋斗记忆,也有新城拔地而起的时代蓝图。
“堡堡”变“宝宝”的故事还在继续,它们还将继续以自己的方式与这方水土一起书写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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