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水落石出专案组随即开展对逃犯冯抱壤的查缉,但是,一直到6月29日晚赴芜湖外调的三刑警冯继竹、郭丰福、小丁风尘仆仆返回合肥,也未能查到冯抱壤的行踪信息,我来为大家讲解一下关于尘封档案之私家侦探失踪案三?跟着小编一起来看一看吧!

尘封档案之私家侦探失踪案三(尘封档案系列198龙潭疑案)

尘封档案之私家侦探失踪案三

六、水落石出

专案组随即开展对逃犯冯抱壤的查缉,但是,一直到6月29日晚赴芜湖外调的三刑警冯继竹、郭丰福、小丁风尘仆仆返回合肥,也未能查到冯抱壤的行踪信息。

6月30日上午,专案组全体成员开会。先是冯继竹三人通报赴芜湖调查的一应情况,有刑警听说冯抱壤有个绰号名唤“鸟见愁”时,便作猜测:这主儿是不是有类似“神弹子”那样的绝技,擅长使用弹弓?这个说法引起了与会者的兴趣,大伙儿不约而同地想起黄世升6月13日外出夜间返回下榻的“碧水驿馆”在竹桥上失足落水的那一幕。当时大家对此一直心存疑惑,像黄世升这样一个身强力壮、会武术、长期活跃于山区,山间羊肠小道尚且能行走如飞的惯匪,喝了老酒就连这么一座两尺宽的竹桥都过不去了?那他以往长年累月在山区生活,就一直禁酒了?现在看来,应该是这个擅使弹弓射鸟百发百中的“三角禅堂”杀手冯抱壤在从中作祟。

刑警认为当时的情况应该是这样的:两人从老史那小酒肆出来后,其实并没有分手,是步行一段路后拦了一辆三轮车或者出租马车由冯抱壤送黄世升返回旅馆的。这一送,就把黄世升送进阎王殿了。以冯抱壤这种老手的反侦查思路,应该不会让车辆直接行至“碧水驿馆”后面的龙潭畔的,而是在附近停车,然后两人步行过去,至竹桥前,两人这才分手。冯抱壤没有上桥,也没离开,站在一侧桥头目送黄世升往前走。待其走到桥中间时,掏出弹弓开始下手。估计射出的不会是寻常用来猎鸟的石块儿,而是铁弹子甚至铁蒺藜——多半是后者,因为铁蒺藜在冯抱壤这种已经把打弹弓发展到一门武功的杀手手里作为子弹射出时,其表面不规则的铁刺会在空中发出令人恐惧的隐隐声响。黄世升对冯抱壤那“鸟见愁”的浑名肯定是知道的,况且,冯抱壤是受雇于人打算取其性命的,可能还会在铁蒺藜上淬毒,挨一下绝对是要见血封喉的。所以,黄世升难免惊恐万状,一边往前逃,一边把脑袋移来晃去以避让接二连三飞来的致命弹丸。以冯抱壤的本领,要想一丸射中目标,当然易如反掌,但他应该是不想在尸体上留下他杀痕迹,所以故意不射中目标,而是让一颗颗弹丸在目标脑袋旁边掠过,制造恐慌,乱其心神,导致步履不稳,最后“自然落水”。

这个目的,最终是达到了。只是,人们永远不可能知道那天晚上,“鸟见愁”射出了多少颗弹丸方才达到目的。

案情分析会开到这当口儿的时候,专案组获得一个消息:鼓楼街的一口水井里发现疑似逃犯冯抱壤的尸体!

叶超然随即下令:郭丰福、金亚中、小丁前往看守所,把在押人犯蒋小丽提解至现场。专案组其余成员当即前往现场,了解到该尸体是今天上午七点多被发现的。这口水井由于附近准备扩建马路,居民搬迁,所以已经不作为日常生活所用了。上午有几个孩子在井台上玩耍,无意间趴在水井沿口,发现井里有什么物件,惊叫起来引来路人,这才发现是一具尸体。派出所接到报告后当即指派警员前来处置,打捞起来后发现死者身上有刀刺创口。

市局随即指派法医、刑警赶到现场。法医对尸体进行解剖后得出结论:死因是以单刃匕首从背后刺入心脏,一刀毙命;死亡时间应在解剖尸体之前的三十小时左右。死者被害前大约两小时内曾进食,在胃内发现鸡肉、鱼肉、花生米等食物残渣,并曾喝过一定数量的白酒。

市局刑警勘查水井现场后结合法医的解剖结论所作出的判断是:凶手作案的第一现场并非是发现尸体的水井以及周边,水井区域系凶手处置尸体的第二现场;鉴于凶手杀人后需要转移尸体,第一现场距离第二现场应该不会很远,否则虽然是在夜间转移的,也要考虑到正巧路遇由派出所组织的夜间治安巡查队;另外,转移尸体不可能像背个伤员那样背着就出门了,得伪装成货物样方可施行,因此凶手是使用了运输工具的。

这是市局刑警在第二现场就地交换意见时发表的观点。这时,有个年轻刑警发现已经被井水泡得有些肿胀的死者脸庞两侧显出刮过后又萌生出来的半毫米左右的浓密胡茬,忽然想起“6·14”命案专案组以市局名义发布的《追逃通知》,禁不住嘀咕了一句:“这人会不会就是正在被追捕的那个专案嫌疑犯,通知中不是说那人的明显特征是有浓密的络腮胡子吗?”

一语提醒了众人,大伙儿重新围拢来查看,又把还在一旁东张西望希望发现什么新线索的法医请过来查看。当时,合肥警方在下发《追逃通知》时是不往法医室送的,所以法医并不知道这两天正在追捕这样一个逃犯。干刑警的记忆力都不错,有位年轻刑警便把《追逃通知》的有关内容说了说,法医仔细看了死者的脸容,说:“有这个可能。”于是,现场的刑警头儿就派那位年轻刑警去附近找个电话向领导报告。

当下,专案组叶超然四人抵达现场时,金亚中三人已把蒋小丽提解过来,正在辨认尸体,很快就予以确认。于是,市局刑警就地跟专案组办了交接。

专案组随即开展工作,尽管市局刑警已经对现场勘查过了,但他们还是又查看了一遍。建国初期社会上对保护现场意识普遍缺乏,水井有尸体的消息一经传开,围观群众肯定比刑警来得早,所以井台以及周围已经没啥指纹、足迹可以提取的了。而以当时的刑事技术、勘查现场无非也就是提取指纹、足迹、血迹、毛发以及遗留物如衣服鞋子、随身携带的物品之类,所以专案组跟市局刑警一样并无发现。叶超然说那就走访周边群众吧,看昨晚是否有人看见和听见过什么动静。

走访下来,住在水井附近路口的两户居民家有睡眠质量差的老人反映,前天晚上曾听见有轻微的“吱吱嘎嘎”的声音响过。这个“过”是指这种声音从他们住所外面通往水井的那条便道上经过,好像是有人推着独轮车从马路上往水井那边去。刑警对此自然颇感兴趣,要询问个究竟。比如:那“吱吱嘎嘎”的声音从您家窗外经过之后,是否又返回过?两位耳闻者都说之后就没再听见过那声音。刑警于是推测那声音很有可能就是凶手用来转移尸体的独轮车车轴所发出的,估计来时因为装着尸体,先在平坦的马路上推动,没有声音,待推上已成为建筑工地出入口之一而变得坑坑洼洼的便道时,独轮车就“吭声”了。之所以只响过一次,那是因为凶手抛尸后独轮车解脱了负重,所以原路返回时就不响了。

为检验这个推测是否具有合理性,专案组刑警借来一辆独轮车,坐上一个人,由另一人推着从马路上经便道往水井现场推。独轮车在经过那两户居民家外面时,由于路面破损很严重,果然发出了“吱吱嘎嘎”的声响。独轮车上的人下来后再推,声音就消失了。

这是一条线索,专案组决定以此为破案的切入点调查那辆被凶手用来转移尸体的独轮车。

当时的合肥地面上,坊间独轮车很多,除了公私运输公司拥有外,市民中搞个体载人载货运输的也需要使用这种运输工具。这种独轮车的外形差不多,但轮胎材料有区别,运输公司的独轮车都是像三轮车黄包车那样的橡胶轮胎,当地称为“胶皮车轮”,私人拥有胶皮轮独轮车的也有,但不多;大部分独轮车都是木质轮,分两种,一种是纯木头制作的,还有一种则是为经久耐用而在木车轮外缘箍上一圈铁条。刑警为缩小调查范围,找来了这三种轮子的独轮车到现场进行测试,最后的结论是:橡胶轮胎的独轮车由于车轴使用了滚珠轴承,所以即使载了重物在现场经过也不会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其余两种车轮的独轮车,则都会发出声响。于是,警方决定把私人拥有的独轮车作为调查的重点。

专案组分析:之前分析案情时曾有过一个推测,认为黄世升之死可能与黄世斌有关。冯抱壤是一名职业杀手,他不会平白无故冲熟人黄世升下手,应该是受雇于人。这个人,此刻刑警怀疑就是黄世斌!本来,经过警方缜密侦查,已将嫌疑对象锁定为冯抱壤。但这个具有丰富经验的“三角禅堂”职业杀手却玩了个金蝉脱壳之计把专案组耍了一把,来了个不辞而别。这厮会逃到哪个旮旯去?现在尸体在眼前,说明他并未逃离合肥,而是藏匿于本市的某个被其认为相对安全的处所。这个处所,刑警认为应该是黄世斌那里——要么是在黄世斌的住所,要么是由黄世斌为其安排的另外藏身之处。至于冯抱壤为何没立刻逃离合肥,估计是他跟黄世斌的雇金账还没结算清;还有可能是以其经验,料到警方会对他这样的凶犯广泛撒网捉拿,他的逃跑速度肯定没有警方以电话电报作为传递信息工具的布控速度快,所以先找上家黄世斌躲一躲风头再说。

那么,既然躲藏得比较安全,怎么又被抛尸水井了呢?刑警估计,冯抱壤跟黄世升、黄世斌兄弟以前曾有过比较深的交往,甚至双方有过合伙作案的经历。因此,冯抱壤对黄世斌并不提防。而对于黄世斌来说,他利用冯抱壤除掉了黄世升,这应该是一个秘密,他当然希望这个秘密尘封永久,直到他“百年善终”。可以理解黄世斌的这个心思,所以,他就下手了。从死者所挨的那致命一刀的位置来判断,黄世斌应该是在对方猝不及防的情况下突然下手的。冯抱壤尽管是功夫不凡的职业杀手,但是绝对没有想到黄世斌会冲他来这一招儿。

对凶手有一个大致的定位后,专案组认为从转移尸体这一点来看,黄世斌的窝点应该就在附近区域。众刑警对如何寻觅那辆目前已被定为侦查切入口的独轮车进行的考虑是:在派出所的配合下,发动群众进行排查。

接下来,竟然出现了捷径。专案组得到了一个最新信息:居住在附近的一个名叫谭宝根的米行老板今天上午来派出所向民警报案,说他的那辆专门用于给客户送货的独轮车丢失了。接待谭老板的民警将该情况做了记录后,让谭老板先回去,说警方会进行调查,如果有了下落,肯定会立刻通知他。正说到这里的时候,附近一家私营煤球厂派人来报告,说他们在厂区后门外茅草遍布的荒地边缘发现了一辆独轮车,老板说不是本厂的物品不能拿,就让伙计把独轮车推到派出所来了。

经谭老板辨认,确认这辆独轮车就是米行丢失的那辆。专案组随即通知市局技术室派员过来提取痕迹,车把上有明显被擦拭过的痕迹,所以只提取到了煤球厂伙计的指纹。但在独轮车的车架缝隙中,检测到了血迹。经与死者的血型相比对,确认相同。于是,这辆独轮车被认定就是凶手用来转移冯抱壤尸体的运输工具。

刑警向谭记米行了解到了丢失独轮车的情况:前天下午米行打烊前,有个住在附近的居民前来购买了五十斤大米。按照规矩,购买这么些大米是应由米行派伙计送货上门的。当时米行正好进货,那顾客是熟人,便说不劳他们了,把车借给他,他自己推回去就是了,反正不远,回头他把车还过来。一会儿,那顾客就把独轮车还过来了。当时货已卸完,但老板、账房和伙计还在清点、算账、收拾、打扫,所以他打了声招呼把独轮车停在米行门前的路边后,就自行离开了。该顾客当时并未针对哪一个店里人员打招呼,而一干正在忙碌的店里人员虽是好几人都看到和听见了,但事后互相都以为会有人去把独轮车推进来的。稍后打烊时见门口已经没了车子,还以为是有人已经把车推进去了,谁也不曾想到独轮车已经不翼而飞了!直到今天上午有顾客购买大米需要送货,方才发现独轮车不见了,米行内部遍寻无踪,终于意识到是失窃了。

这就为专案组提供了最小的侦查范围——只要追查到是谁顺走了独轮车,就等于找到了打开案件迷宫之门的钥匙。

于是,全组刑警都扑到了谭记米行方圆五百米左右的这块区域,连夜走访居民,打听有谁曾看见或者听说过什么人顺走了米行的那辆独轮车。7月1日下午,一个绰号为“光头妹”的目标进入了专案组的视线。

“光头妹”,大名凌景灵,时年十七岁。通常说来,乍一听,这是一个少女,其实不然,他是一个小子。这小子出身中产家庭,老爸是资本家,有厂有店,娶了大小两个老婆,可是多年来却没给他生下过孩子,这就面临着断代风险。于是他就请郎中看西医,吃药无数,无效,便走另一条老祖宗传下来的途径,烧香拜佛,求签许愿,外加跳大神驱邪鬼。后来,不知怎么弄的,竟然感动了送子娘娘,小老婆终于怀上了,生下来竟然还是个男孩儿。凌老板喜出望外,赶忙去寺庙拜谢菩萨,求得一枚上上签,请人解读下来说是要把儿子当闺女养,方能保得住养得大。于是,他不但给孩子起了个女性名字,还给孩子穿女婴衣服,买女娃娃的玩家,而且制定新家规:家里所有人都必须称小凌为“妹妹”。

那么,“光头”一说又是怎么来的呢?当女孩儿养,总不见得要剃光头吧?这个,另有说法:小凌三岁时,每天晚上总会指着室内上空用稚嫩的童声声称自己看见有“光头爷爷”被倒吊着。可以想象,这话对父母的震撼力的等级之高。凌老板没有别的办法,还是搞迷信那套,但这个“妹子”却继续坚持声称自己看见有“光头爷爷”被倒吊在空中。凌老板苦思无法,痛苦不堪,寻死的心都有。直到有一天,家里来了一位凌老板早年读书时的同学,此刻已是南京电力公司的工程师。晚上两个老同学喝酒时,凌老板说起此事。工程师说把孩子抱出来让他看看。这时小凌已经四岁半,长得白白胖胖,却是一幅呆头呆脑的模样。工程师跟小凌玩了会儿游戏,一边玩一边聊。最后,竟然被工程师发现了“光头爷爷倒悬空中”的奥秘:那是在指电灯泡!凌老板闻之,如释重负,惊喜之余疑信参半,想了想,立刻派人去自家开的五金店里取来日光灯,当即装上取代电灯泡。再问小凌,回答是:“光头爷爷走了!”

消息泄出,不知哪位邻居随口给小凌取了个绰号唤作“光头妹”,很快就在这一带传开了。有个老头儿下了条评语:这少爷长大后必是个傻小子。倒还别说,还真给言中了。小凌长到七八岁,果然是个智障儿童。这是人生一个不幸,殊不料到了解放前两年,凌家遇到了更大的不幸:凌老板做投机生意破产,被债主逼得悬梁自尽,凌家一夜之间变成了贫穷户。小凌由阔少爷变成穷小子,又智障,其生活状况可想而知。

现在,有群众向专案组反映,说看见6月28日傍晚“光头妹”推走了谭记米行的独轮车。于是,专案组决定跟这傻小子当面接触一下。考虑到凶手就在附近待着,有“明处暗处”之隐患,所以刑警没直接登门,也没传唤,而是通过居委会叫了一个平时跟“光头妹”说得上话的十五岁少年小杨,由刑警中的“老江湖”张楚一向其传授“如何如何”,果然轻而易举就把“光头妹”“讹”到了预先安排好的一个隐秘场所。

跟这种智障者打交道,正儿八经是不行的,通常对方也不怕你拍桌摔凳,所以只有和颜悦色跟他聊天,把需要了解的内容夹杂在话缝中,一句一句地递过去,同时时不时给他吃点儿零食。这一招儿起到了一定的效果,聊了一会儿,刑警从“光头妹”嘴里获得了一个可能是指使他从米行窃车的嫌疑人。不过不是姓名,好像也不是绰号,而只是一个根据“光头妹”自己理解而产生的称谓,叫作“长衫先生”。

长衫是旧社会时的流行衣服,解放后因为提倡新风尚,已经不再推出。寻常的被淘汰,质地好些的长衫则改为其他式样的衣服。到本案发生的1951年,大城市市面上己经罕见穿长衫者了。“光头妹”此刻所说的“长衫先生”,看来应该是旧社会时附近众多喜欢穿长衫男子中的一个。而这位“长衫先生”并非“光头妹”家的近邻,因为这傻小子能把四邻八舍大人们的称呼全都出来,只要给他点儿零食,哪怕一把花生瓜子,他都会“张先生”、“李先生”、“王大伯”、“刘二叔”地一个个叫得准确无误。可是,此刻他面对刑警向他提出“这两天有谁给你尝了好吃的东西”的问题时,他脱口而出的是“长衫先生”;问他是哪位长衫先生,却又说不出来。刑警分析,很有可能是一个住在附近、平素间有时跟“光头妹”谋面但傻小子不知其姓氏的“长衫先生”,用零食引诱这傻小子去米行顺了独轮车供其作为转移尸体的运输工具。

于是,专案组决定排查这个神秘的“长衫先生”。由于这是解放前的服饰,现在已经鲜有人穿了,所以尽管调查区域不算大,但要把以前穿过长衫的适龄男子一一梳理出来,工作量还是不小的。专案组领导考虑下来,认为这个措施看似科学,但最后未必能够据此达到目的。因为光是把穿长衫的适龄男子排查出来还不行,还得从这些对象里进行摸查。到时候凭什么摸查认定凶手?还得借助另外的杠杆,比如:调查法医解剖时从死者胃里发现的鸡肉、海哲等食物残渣的来源。因此,叶超然又指派刘敏瑛在附近向有此类卤菜出售的饭馆或者熟食店铺、小摊进行访查。

7月3日傍晚,一干刑警收工,汇总调查情况,排查到七十九名适龄“长衫先生”;另外,刘敏瑛从附近菜场外面的一个熟食摊头的摊主那里打听到6月28日那天的傍晚,有一个三十多岁身穿浅蓝色短袖衫的烫发女子从摊头上买了烧鸡、海哲、白汁肉、卤豆干等熟食。摊主回忆,说以前见过这个女子,应该就住在附近。

专案组正要开饭然后连夜分析案情时,米行谭老板打来电话,说有情况提供,要求立刻跟刑警见面。

谭老板是个迷信观念比较严重的生意人,独轮车被窃竟然让凶手做了转移尸体的运输工具,那是大大的晦气。这车子是用来为顾客送米的,现在虽然失而复得,但凡是知道此事的顾客来买米时都一概只买少量,自己拿回家,不劳米行免费送货上门;还有一些顾客干脆舍近求远去别的米行买米了。如此,谭老板对幕后指使“光头妹”窃车的凶手便恨之入骨,想将其揪出的心情甚至比专案组刑警还急切。于是,他突然脑洞大开:我何不如此如此,或可能把凶手找到?

于是,谭老板就对米行学徒小邢做了一番吩咐。小邢便带上零食找到“光头妹”,那傻小子一个人在路边一脸无聊地溜达,嘴里竟然正在念叨“长衫先生”。小邢当然不清楚“长衫先生”是什么意思,就与其搭讪,递上零食,然后学着幕后指使者,让“光头妹”去米行门前悄悄把那辆独轮车推走。估计这傻小子是把这种行为当作游戏来玩了,闻之顿时来了劲儿,连连点头表示愿意。又问把独轮车推到哪里去?小邢按照谭老板的吩咐说:“随便,你想推到哪里就推到哪里。”

小邢的诱导到此结束,“光头妹”便去米行门前。那里,一干店员伙计都在店堂里忙活,那辆独轮车则故意停在6月28日失窃时的那个位置。对于“光头妹”这样的智障者来说,干这种事儿没有害怕意识,他二话不说,上前把车推了就走。这时,谭老板安排的另一个角色——邻家年方十二岁的小学生小许出场了。他的任务是跟踪,要弄清“光头妹”把独轮车推到哪里去。

结果,“光头妹”把独轮车推到了大约半里地之外的一家文具店门口,把车子停在人行道树下。这是一家由一对中年夫妇经营的只有一个门面的小店,这时正准备打烊。“光头妹”刚把独轮车停稳,还没转身,老板娘便一个箭步从店里冲出来,急赤白脸道:“这傻子,又把车子推来了……”还没往下说,就被其丈夫打断:“你胡说些什么呀!进来!”让老婆进去,他自己倒大步走出来了。小许隔着马路看去,只见他一边四下观望,一边俯身跟“光头妹”小声说着什么,掏出一张钞票塞给傻小子。“光头妹”连连点头,将独轮车推着离开了。小许继续跟踪,“光头妹”把独轮车推了一段路后,看见路边有卖新鲜莲蓬的地摊,就把车子就地一放,用文具店老板给的钱买了几个莲蓬,一边剥一边吃着往前走了。摊主要找钱给他,他也不理睬。

谭老板于是立即向专案组报告:文具店赵姓老板有嫌疑!

专案组当即指派郭丰福、刘敏瑛对文具店实施监视。小刘进入临时监视点后,注意到正在上门板准备打烊的老板娘的中波浪烫发,心里一动:这不是菜场熟食摊头的摊主所说的28日傍晚去买卤菜熟食的女人吗?与此同时,专案组已经控制了“光头妹”。

当晚稍后时分,文具店老板夫妇被捕。刑警对文具店后面的住宅进行勘查,在作为餐厅使用的一间屋子里提取到了凶手处理现场时被遗漏的血迹和指纹。经检验,血迹和指纹均与死者冯抱壤相符。

连夜进行讯问,文具店老板夫妇对雇佣冯抱壤以“鸟见愁”神弹子之手段导致黄世升在慌乱中失足落水溺亡,然后又在冯抱壤暴露后设计将其灭口之两起谋杀案供认不讳。诚如之前专案组所预料的,化名赵蓝雨的文具店老板确系罪大恶极的惯匪黄世斌,其妻沈美云亦系一度活跃在皖南地区的女匪尹桂兰。两人在1945年逃亡江湖,最后在合肥结为夫妻,改名换姓开了家文具店洗白身份。国民党警察局未曾发现眼皮底下藏匿着这么一对屡次上通缉榜的惯匪,两人得以安然度过了将近四年。1949年1月合肥解放后,他们继续隐藏,伪装老实,未被公安机关发觉。

转眼到了1951年初夏,这对惯匪夫妇终于发现“流年不利”。先是5月下旬黄世斌外出进货时被当年的江湖好友、“三角禅堂”职业杀手冯抱壤发现,黄世斌枉为惯匪,竟然没有察觉被冯抱壤一路跟踪到文具店。其时,逃犯冯抱壤手头拮据,便开口向黄世斌借钱。黄世斌意识到这是有借无还的敲诈,但出于无奈只好掏出来。此后,冯抱壤又来过两次,不知从哪里弄到了钱,还了借款。不久,黄世斌又遇到了一桩做梦也没有想到过的“倒霉事”——他的嫡亲老兄黄世升不知从哪里获得了他的信息,突然登门拜访。见面连寒暄也省略了,直接向老弟“借”黄金十两,说是大陆已经无处藏身,决定偷渡海外,他虽然已经筹措到了若干经费,但“穷家富路”,自然得多备些。黄世斌十两黄金倒是掏得出,但他担心借了十两回头哥哥再次开口,而且数额会增加。如果黄世升真是准备偷渡海外,从皖北到南方路途遥远,途中以及偷渡时很有可能会出事。拒捕打死了倒也无所谓,就怕被公安生擒活捉,没准儿会供出已经在合肥安然多年窝着的兄弟弟媳两口子。因此,黄世斌以“手头拮据,设法筹措”为由先将其稳住。往下如何?再作考虑。他这样做,不过是出于自身安全考虑,准备将其灭口的。

嫡亲兄弟久别重逢,黄世斌自然要款待一番。巧的是,他出去买卤菜时,正好遇到冯抱壤来拜访。于是截住,告知黄世升突然现身,让冯抱壤回避不见,隐在附近,回头黄世升告辞离开时,尾随跟踪,弄清其下榻何处。这对于职业杀手来说,是一桩小事,冯抱壤一口答应。就这样,黄世升下榻“碧水驿馆”的信息轻而易举被黄世斌掌握了。

当晚,黄世斌夫妇两人反复商量,决定把黄世升干掉。黄世斌说此事可交给老冯去做,给他十两黄金,完事后远走高飞。次日,黄世斌跟冯抱壤一说,老冯点头。冯抱壤对此事积极性颇高,随即制订行动方案,考虑到不能留下谋杀痕迹,他接受了黄世斌的建议,决定制造一个跟黄世升“不期而遇的惊喜”,然后找个地方去喝酒,把对方灌得差不多后送他返回旅馆,以其神弹子手段使对方落水。龙潭水深,这个旱鸭子在喝高后掉落下去,绝无生还可能,而且死后不留他杀痕迹。

冯抱壤对于搞暗杀行动具有丰富经验,他收下一半定金后,随即对目标实施秘密监视。6月13日晚,黄世升在“仁心斋”与穆老五、万利生喝酒,当然被冯抱壤尽收眼底。待黄世升与穆、万二人分手后,冯抱壤立即现身跟黄世升来了个不期而遇。他跟黄世升的关系比较铁,黄世升不疑有他,江湖人见面,自是要喝几杯。于是,冯抱壤顺利干掉了黄世升。

次日,冯抱壤跟黄世斌见面,拿到了另一半佣金。按照约定,冯抱壤应该立刻远走高飞的。可是,他因为在合肥有可靠的藏身点,所以不想离开。哪知,共产党公安远比国民党警察厉害得多,没几天就被人家发现了线索。冯抱壤在慌乱之中逃离窝点,寻思一时无处可去,便去了文具店。黄世斌对于老冯的爽约自是恼火,以其生性和行事风格,这人绝对不可留了!当然,像冯抱壤这样的职业杀手,黄世斌不敢贸然下手。况且,杀人之后,文具店内难以埋尸,必须选妥合适的抛尸处,还得准备好运输工具。于是,他立刻着手处置。找好抛尸点后,6月28日傍晚前他去谭记米行对面的鞋帽店买鞋子时,发现了米行门口停着的独轮车,于是就利用“光头妹”将车子顺到手。当晚,黄、沈夫妇互相配合,终于将冯抱壤干掉,然后抛尸于一里外的鼓楼街水井。

1951年9月14日,黄世斌、沈美云夫妇被皖北行署区军管会判处死刑,立即执行。“光头妹”凌景灵因智障而免予处罚。穆老五、万利生另案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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