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的农民起义中,太平天国算是比较成功的。它打下了半壁江山,它建立了一个国家,它创建了一种特殊的政体,它提出了明确的施政纲领,成为封建时代最后一次,也是最轰轰烈烈的一次农民起义,在中外都产生了广泛的影响。
但是,人们对太平天国的评价又非常低,觉得他们连一个国名都选不好,叫“太平天国”。这个国名,怎么看怎么不像一个正经国名,“太平”,感觉就是“太平间”的意思;而“天国”,也像是人死后去的地方。很多人都觉得这个国名很奇怪,确实很奇怪,这个国名,一开始就昭示了太平天国立国之本,是追求未来生活的宗教。
(轰轰烈烈的太平天国运动)
之所以这样,是由中国的文化传统决定的。中国古代最重要的传统是儒家文化,儒家文化是提倡入世的,是积极干预现世生活,而不是追求死后的未来生活的,因此,提倡未来生活的宗教,就不可能在中国成为主流。
既然中国从来没有被宗教统治过,那么,你利用宗教发动起义可能容易,但是,要想利用宗教来延续国家,知识分子就不能接受。不管怎么样,你的国家总是要用有知识有文化的人来管理的。知识分子都接受不了,还管理什么呢?
第二,宗教和皇权有极大的冲突。中国古代是皇权社会,利用皇权最大来建立社会秩序,维护纲常伦理,已经深入人心。所有的权力,包括神权,在古代都是为皇权服务的。中国古代那么多神仙,都是皇帝册封的,就可以证明。
但是,当宗教引入国家以后,是皇权大,还是神权大,就会产生矛盾。杨秀清和洪秀全为什么会闹起来?因为洪秀全自称是上帝的二儿子、耶稣的弟弟。但是杨秀清却自称是“天父”,差不多就是洪秀全他爹。最初洪秀全处在最困难的时期,需要杨秀清这么闹,两人互相做伪证,所以承认杨秀清是“天父”。后来洪秀全当皇帝了,杨秀清为了获得更大的权力,就经常借“天父”之名,来打击洪秀全。实际上,就是想把神权凌驾在皇权之上。这自然就出现了矛盾,并由此爆发了“天京事变”,而“天京事变”也成为太平天国由盛到衰的转折点。
(杨秀清用神权压制皇权)
第三,天平天国所利用的宗教是一种外来的宗教,而且是一种变样的外来宗教。从古至今,外来宗教在进入中国本土的时候,都没有哪一个是那么轻易的。比如佛教,自从佛教从东汉末年进入中国以后,不知道和本土的道教打过多少次战争,它才基本上在中国立足。而太平天国利用的显然是刚刚大面积进入中国的基督教的变种,因此想立稳脚跟,是难的。
可能有人会说,既然外来的宗教不容易立足,太平天国为什么不利用在本土已经成熟的佛教、道教这些呢?我觉得有两个原因:一是这些宗教都没有一个统一意志的主。在佛教中,释迦摩尼并非那种主。道教中,玉皇大帝不是,三清也不是。没有统一意志的主,就没有绝对的服从。二是这些宗教百姓都非常熟悉,熟悉了,反而不容易相信。
总之,太平天国想用宗教来立国,一开始就先天不足,就缺乏理性,自然就不能长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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