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魏一

当你看到这个题目,先别着急开骂,并非标题党,更无意恶搞。

此处的情圣之“情”字并非拈花惹草、到处留情的意思,“诗缘情而绮靡”,抒发情感是诗歌的题中之义,从这个角度说,杜甫是当之无愧的抒情圣手。

首先给杜甫冠以这个称号的是梁启超先生。1922年,梁启超在清华大学作了《情圣杜甫》的著名演讲。梁启超对杜甫冠以“情圣”的称号,注重从诗人的主体感受来论诗。

梁启超说:“我以为工部最少可以当得起情圣的徽号。因为他的情感的内容,是极丰富的,极真实的,极深刻的。他表情的方法又极熟练,能鞭辟到最深处,能将他全部完全反映不走样子,能象电气一般,一振一荡的打到别人的心弦上,中国文学界写情圣手,没有人比得上他,所以我叫他做情圣。”

提到杜甫,我们首先会想到的词可能是忧国忧民的情怀和沉郁顿挫的诗风。但千年之后的读者,最能打动我的杜诗往往是他写日常生活的。

杜甫与夫人的爱情故事(杜甫和妻子的神仙爱情)(1)

开元二十九年,杜甫与杨氏成婚,那一年,他二十九岁,杨氏十九岁,就这样开始了三十年的相濡以沫,不离不弃。杨氏,出身于书香门第,司农少卿杨怡之女,所以在家里她就是个十足的一个小公主。

但自从嫁给了杜甫之后,生活日益艰苦,不时受着饥渴的煎熬,开始了吃完上顿没下顿的生活,直到杜甫去世为止,杨氏也未能跟着杜甫过上锦衣玉食,安安稳稳的生活,贫穷,饥饿,疾病时常与他们相伴。

元稹在妻子韦丛死后写下千古名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感动无数世人,却偏偏感动不了自己,这边妻子抔土未干,那边就和薛涛你侬我侬。

苏轼在妻子王弗去世十年后,写下最美的悼亡词“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可是难忘归难忘,转身依旧忙不迭地娶妻纳妾。

人总有深情时,可是这样的情深究竟能延续多久呢?在我看来,那些夹杂着煽情和臆断的自吟自唱,都比不上杜甫的《江村》来的踏实。

爱到深处永不言爱,情到深处永不言情。承诺和怀念,又怎能比得上共处和陪伴。

写《江村》时,他们携手17年,杨氏不过37岁,算不得老,但杜甫习惯性称“老妻”,也意味着杜甫许她一世执手不改、白首偕老。

江村

清江一曲抱村流,长夏江村事事幽。

自去自来梁上燕,相亲相近水中鸥。

老妻画纸为棋局,稚子敲针作钓钩。

但有故人供禄米,微躯此外更何求?

杜甫还有一首写给妻子的诗写在安史之乱时期,很直白地写了对妻子的思念,就是《月夜》:

今夜鄜州月,闺中只独看。

  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

  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

  何时倚虚幌,双照泪痕干?

这首诗是杜甫写给妻子的,却是以妻子的角度写的,变相地秀了恩爱,而他此时已经四十多了,可以写出这样的诗句,足见他与杨氏感情深厚之情。用“小儿女”的不谙世事来衬托夫妻牵挂的深情,不可谓不独具匠心。

而且这几乎可以说是杜甫唯一一首直接描绘妻子美貌的作品。“云鬟”形容妻子鬓发乌黑如云,“玉臂”形容妻子肌肤光泽,杜甫甚至似乎还能闻到妻子身上散发出来的幽幽体香。

“香雾”,雾怎么可能是香的呢?明显用的是通感手法。妻子的头发散发出来的香味儿,仿佛让身边环绕的雾气都变得幽香醉人了。

虽然他们总是聚少离多,但却丝毫不影响彼此的感情。

杜甫写了挺多与妻子相关的诗句,《北征》诗中描绘的是杜甫回家探亲时的情形,他如此写道:“妻子衣百结”、“床前两小女,补绽才过膝”,这些无不体现杨氏生活的困苦。

虽然杨氏嫁给杜甫后,没有过什么好日子,但至少杜甫对她是一心一意的,这相对于一些风流成性的诗人来说,是非常难能可贵的。

“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是杜甫独自思念妻子时候的清词丽句;“夜阑更秉烛,相对如梦寐”,是夫妻死里逃生之后的深沉叹息。这样动人心魄的诗句,反映的不仅仅是杜甫个人经历的悲剧,更是那个时代万千黎民的苦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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