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望舒的《雨巷》是中国现代新诗史上的名篇,被叶圣陶先生盛赞为“替新诗的音节开了一个新的纪元”,也为他赢得了“雨巷诗人”的美誉。

这首诗音律和谐,情调低沉,融合我国古典诗歌的传统和西方象征主义手法,创造出了朦胧的意境,展现了诗人内心的迷茫、彷徨和渴望,弥漫着浪漫主义的感伤情绪。

《雨巷》的忧郁和感伤气息,也可以说是戴望舒人生和诗歌的底色。无论是在理想还是爱情上,戴望舒一直都处于雨巷般的困境,但他始终都在其中追寻着丁香一样的姑娘。

戴望舒有个称号叫雨巷诗人(雨巷诗人戴望舒)(1)

戴望舒原名戴承,1905年出生于杭州,家境较好,父亲戴修甫是一个银行职员,很重视教育。戴望舒从小天资聪颖,接受了良好的教育,后考入上海大学文学系,开始文学创作和运动。

家境殷实,又有才华,这样的戴望舒本应是令人欣羡的,但他自己却形成了自卑的性格。感伤或许是诗人与生俱来的气质,但童年遭遇的不幸加剧了他内心的敏感。

戴望舒小时候曾得过天花,本来英俊的脸庞留下了许多瘢痕,让他经常遭到别人的嘲笑。有一次在饭馆聚会,他提议个子最高的人买单,个子最高的纪弦却说脸上有装饰趣味的人结账,惹得哄堂大笑。

戴望舒有个称号叫雨巷诗人(雨巷诗人戴望舒)(2)

海明威曾被问及如何成为一个伟大的作家,他回答说:“需要有一个不幸的童年。”戴望舒的童年无疑就是不幸的,天花不仅给他的面容留下了创伤,更给他的心灵划下了刻痕。

但对于成为一个诗人来说,这似乎又是幸运的。既然外表有缺陷,他就努力在文学创作上达到新高度。内心的敏感和忧郁,也在很大程度上成就了他的诗歌。

戴望舒的很多诗歌中,都充满了有关爱情的苦闷和个人的忧郁。自卑而又敏感的人,在爱情上大多是不幸的。戴望舒就是这样,他一生情路坎坷,三次为情所伤。诗歌,就是他的情感出口。

戴望舒有个称号叫雨巷诗人(雨巷诗人戴望舒)(3)

戴望舒的第一段恋情持续了长达八年,但一直都是他的一厢情愿。1927年,戴望舒避居松江,住在好友施蛰存家中,共同创办《文学工场》。施绛年受哥哥施蛰存的影响,也很喜爱文学,经常和他们一起讨论文学,并帮忙抄写稿子。

时年18岁的施绛年活泼开朗,是个阳光般的少女,与戴望舒的性格完全不同。可是,人往往会渴望拥有自己所缺失的,戴望舒深深地爱上了她。

与写诗时的妙笔生花不同,戴望舒在现实中并不善于表达,甚至有点木讷,缺乏诗中的浪漫。他在面对施绛年时,总是很拘谨,外表的缺陷更是让他感到自卑。

戴望舒有个称号叫雨巷诗人(雨巷诗人戴望舒)(4)

但在爱情的驱动下,戴望舒还是鼓起勇气,半明半暗地表白了。他在诗中表达了对施绛年的爱意,但对方的模棱两可让他痛苦不堪。在施绛年眼里,戴望舒只是个像哥哥一样的存在,和自己性格差异大,外表也有缺陷,实在不是理想中的对象。

或许是不愿伤害戴望舒,也许是考虑到他是哥哥的朋友,施绛年没有直接拒绝,也没有明确接受。这让戴望舒产生了误解,觉得自己很有希望,开始了一场爱情长跑。

可是,一次次的追求,都没有换来实质性的进展。他在《林下的小语》一诗中写道:“拿去吧,亲爱的,拿去吧,/这沉哀,这绛色的沉哀。”施绛年的若即若离,让他尝到了爱恋的苦涩。

戴望舒有个称号叫雨巷诗人(雨巷诗人戴望舒)(5)

1929年,戴望舒诗集《我底记忆》出版。在这本诗集的扉页上,他用法语题词道:“给绛年。”并引用了古罗马诗人提布鲁斯的诗句:“愿我在最后的时间将来的时候看到你,愿我在垂死的时候用我的虚弱的手把握着你。”这或许已经预示了戴望舒后来的过激举动。

戴望舒已经把对施绛年的爱融进了自己的生命。1931年,绝望的戴望舒伸出了“虚弱的手”,决定以身殉情。在家人的劝说下,施绛年终于勉强地答应了他的求婚,并与之订婚。

但施绛年并不情愿和自己不爱的人结婚,她想出了一个缓兵之计,要求戴望舒出国留学,学成归来后有稳定的收入再成婚。于是,戴望舒在1932年10月前往法国留学。

戴望舒有个称号叫雨巷诗人(雨巷诗人戴望舒)(6)

留学期间,两人之间的通信越来越少,戴望舒也从字里行间感受到了施绛年的冷淡,后来又听到了她另有相好的传言。1935年,戴望舒一回国就直奔施家,对方父母的道歉印证了传言。

原来,就在戴望舒出国一年之后,施绛年就和一个冰箱推销员好上了。戴望舒一气之下,打了施绛年一记耳光。两人登报解除婚约,八年长跑就此结束。

但戴望舒内心的伤痛却没有停止蔓延,有时在众人欢聚时,他会突然陷入沉默和伤感。好友穆时英看出了他的心思,把自己的妹妹穆丽娟介绍给了戴望舒,说:“施蛰存的妹妹算得什么,我的妹妹要比她漂亮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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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穆时英的撮合下,两人开始交往,渐渐爱上了对方,并在1935年底订婚,决定半年后成婚。1938年,戴望舒举家搬往香港,度过了一段在外人看来幸福的生活:“他伴着娇妻和爱女,在祖国的烽火里,幸留这宁静的一角。”但这宁静的表面下,却有着他人看不见的裂痕。

也许是因为和穆丽娟的结合过于顺利,戴望舒对她没有像对施绛年那样炽烈的爱,总是忙于写作。这让妻子觉得自己被忽视了,就像是生活的旁观者,她说:“戴望舒第一生命是书,妻子女儿放在第二位。”

更让她不能忍受的是戴望舒的粗暴对待,她后来回忆说:“戴望舒粗鲁,很不礼貌,我曾经警告过他,你再压迫我,我要和你离婚。戴望舒听了也没有说什么,他对我没有什么感情,他的感情给施绛年去了。”

戴望舒有个称号叫雨巷诗人(雨巷诗人戴望舒)(8)

1940年,穆时英回上海出任伪职后被刺,穆母悲痛而逝,戴望舒却向穆丽娟隐瞒了这一消息,让她没有见到母亲的最后一面。穆丽娟得知消息后,就带着女儿回了上海。

一次,她到茶馆吃点心,有三个大学生为之倾倒,一路跟踪到住处,见有伪警把守,其中两人知难而退,留下一个朱姓大学生穷追不舍。这个大学生每天给她写信送花,经过一个半月就打动了她的芳心。

陷入热恋的穆丽娟早已对戴望舒没了感情,就提出了离婚。戴望舒到上海挽留婚姻,胡兰成和李士群想留他在上海办报,并许诺让穆丽娟回他身边。但戴望舒坚持了底线,不为所动。

戴望舒有个称号叫雨巷诗人(雨巷诗人戴望舒)(9)

眼看穆丽娟铁了心要离,戴望舒又一次决定自我了结,他写信说:“我们不能让孩子苦恼,因此我用死来解决我们间的问题。它和离婚一样,使你得到解放。”穆丽娟没想到他会再一次自杀,就坚持要离。

所幸戴望舒服毒时被救了过来,但他们的婚姻已经救不过来了。之后,两人签了为期半年的分居协议。在这期间,戴望舒坚持履行着作为丈夫和父亲的义务。从他这一时期的日记来看,他对穆丽娟并非没有感情。但等到失去的时候才珍惜,一切都为时已晚了。

1942年3月,刚刚经历了一场爱情悲剧的戴望舒又遭受了日本人带来的牢狱之灾。日本人软硬兼施,让他交代“文协”会员的名单,但他丝毫不惧酷刑,没有吐露一个人的名字和行踪。

戴望舒有个称号叫雨巷诗人(雨巷诗人戴望舒)(10)

两个月后,经过多方营救,戴望舒终于获得保释。出狱不久,他由自己残损的身体联想到祖国破碎的山河,写下了著名的爱国诗篇《我用残损的手掌》。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他到大同印务局做了编辑,认识了同事杨静。杨静比他小21岁,但这并不妨碍二人陷入爱河。1943年5月,两人步入婚姻殿堂。遗憾的是,两人年龄和性格相差太大,造成的隔阂也在生活中逐渐显露出来。

1948年,两人的婚姻随着杨静与人私奔而终结了。杨静后来回忆道:“那时候我年纪太小,对他了解不多,也没有想到要好好地了解他。现在看来,可以说是一件憾事。”

戴望舒有个称号叫雨巷诗人(雨巷诗人戴望舒)(11)

此时的戴望舒贫病交加,独自带着三个孩子,只能寄居在好友家。经历了多次爱情和婚姻伤痛的诗人,已经心如死灰,常常自语:“死了,这次一定死了。”

所幸他没有一直沉浸在伤痛中,而是在北平解放后北上参加了工作。好友劝他留在香港养病,但他说就是死也要死得光荣一点。新时代的曙光照进了诗人生命中的裂痕,让他重新燃起了生活的希望。

在北京安定下来后,戴望舒还给杨静写信,说自己忘不了她,希望她也来北京,成为一个有用的人。但或许是因为家人反对,杨静还是以“筹不到钱”为由拒绝了。

戴望舒的生命中飘过了三个丁香姑娘,却没有一个留下来。但他的大爱终于有了结果,让他看到了自己所向往的“永恒的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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