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允许用一个词来形容香港,大多数人可能都会选:多元化。不同肤色、不同面孔的人在这里定居,来自各界的精英在这里构筑商业帝国,世界各国的美食在这里都能被品尝,走在中环常常听见各种不同的语言,即使同一种语言,也有各式口音......
而我,一个普普通通的语言粉,生活在这样的香港,自然有点奇遇发生。除开母语普通话,我一共会讲粤语,英语,日语,法语,西班牙语5种语言,勉勉强强算是个会多种语言的人吧。因为会讲多种语言,我在香港的工作和生活,多了一些有趣的故事。
英语:英式口音让我“一秒入职”
来香港前,我主修的就是英语。和大部分内地学生一样,我学英语时没有任何留学背景,香港本地人英语不错,母语是英语的人更是比比皆是,所以这一技能没有什么明显优势。但可能是因为我说英语的腔调明显偏向英式口音,由此很幸运地获得了一些工作机会。
我第一份全职工作是在香港酒窖任职,面试我的是一位英国前外交官,面试刚结束,我还在回家的途中,就接到电话,通知我成功了。而我目前供职的外资公司,当初面试我的人是众多美式口音同事中的唯一英式口音,我们聊了几分钟,他就立即拍板批准我入职了。
您可能也听过这句话,“巴黎是一场流动盛宴,假如你有幸年轻时在巴黎生活过,那么此后一生中无论去到哪里,她都与你同在”,我认为香港也是这样。
有趣的是,这位面试官也并非英国人,他在南非出生,之后在英国和德国接受教育,太太是美国人,也是一名“港漂”。聘请我之后,他自嘲地说,终于他不再是公司里唯一操着“奇怪”口音的人了。
我曾经还在一间补习社兼任英语导师,那间补习社对英式口音有偏好,但那时候香港补习社都流行聘请外国人士或者“外国回流人士”,而我两者皆不是。所以入职时,补习社一再强调,为了公司的生意,我必须假装是一个完全不会粤语和普通话的人。
我忐忑入职了。一开始我只教职场人士英语听说,底下坐着的学生都比我年长,但他们对我很包容,好奇打听我是在哪里学的英式口音,还咨询有没有延续课程。可能是反响还不错?我的课程渐渐拓展到中学生的DSE、雅思考试,小学生的剑桥英文考试,后来还帮香港公务员考试课程撰写英文模拟考题,每一次都有崭新的体验。
日语:日本客人特意兜路走回来,放下给我的小礼物
日语是我来香港后才开始接触的,起因完全是因为日语在香港的普及程度太高了,化妆品、食物、玩具......哪哪都能看见日语。我的日文启蒙老师是一位上世纪80年代曾在日本留学的香港退休老太太,她作风严谨,记忆力惊人。虽然我是一边工作一边进修,但她仍然要求我们像小学生一样每星期“默书”。
我对默书的积极性很高,一直追随这位老师学习了好几年。后来,适逢公司致力拓展日本市场,由于我有了这点日语基础,公司就安排我出席了在日本东京的展会。这是我第一次去日本,也是公司唯一代表。
展会上绝大部分都是日本人,当时我的日语还达不到我说英语的水平,而日本人又对英语相当抗拒,没办法,我就去请教会说英语的日本同行,短短两三天,就熟练掌握常用的那几句了。有位日本客人听说我从香港过来,尝试和我说粤语,原来他年轻时曾经在香港工作,粤语承载着他那段难忘的回忆;而我又尝试和他用日语交流。
回到香港之后,某次在本地展会上,我碰见了一位有过一面之缘的日本参展商。他似乎需要帮忙,但他只会说日语,不会说英语。看他一筹莫展,我主动走过去,用日语说,我记得你公司的名字,同时问他需不需要帮忙。他的眼睛好像忽然亮了。事情解决后,他还特意兜路走回来,放下一些小礼物给我才离开。
西班牙语:我曾经以为永远用不上
西班牙语也是我来了香港后才学的。当时趁着还是在校生,仍享有优惠价格,短修了几个月西语,课程的最后一节是口语考试,我的分数还算不错。学是学了,但因为一直没有机会用得上,几年后就忘得差不多了,曾经还以为永远都用不上了。
有一次,我被公司外派到上海,当时团队的成员主要来自美国临近墨西哥的州份,国籍虽然为美国,但大部分人只会说西班牙语。由于他们的外派时间比我更长,思乡情切会常常播放西班牙语歌曲。于是,我也利用每天放工的一点点时间,上网重新温习西班牙语,一有空档就请教他们西语。
我离开上海回到香港的前一天,他们友好地用英文说“Bye! Take Care!”,我突然脱口而出“Hasta La Vista!”。他们的惊讶和触动,我现在都忘不了。
法语:法国酒庄庄主给我工作机会
还在内地读大学时,我就辅修过法语,来香港后,又上了点法语课程。学习法语时,我面对的一直是印刷在书本上干巴巴的文字。后来我在香港酒窖供职,第一次在酒窖拿起冷冰冰的红酒时,发现熟悉的文字以酒标的形式活生生出现在眼前!
在酒窖工作的时候,我们每周都会举行一两次内部试酒会,试试哪些年份已经成熟待饮,哪些年份需要较长的醒酒时间,哪些食物可以更好地带出红酒本身的味道。耳濡目染之下,即使不通晓法语的香港员工,都对这些红酒的名称如数家珍。
像下面这两瓶红酒,虽然都顶着法国一级酒庄的光环,但很可惜的,右边那瓶开启后,已经发出怪怪的味道,不适合饮用了。
我略懂法语和在酒窖的工作经验,甚至吸引了一位在港的法国酒庄庄主尝试给我工作机会。原因很简单,会讲法语的人在香港有很多,但有酒窖工作经验的人却很少。
粤语:开始我仅仅想听懂而已
最后,终于说到粤语。粤语是每位港漂的来港必修课,作为小白,我一开始仅仅想听懂而已。全赖学校有免费的粤语培训课程,我几个月内听说大致没有问题。当时的本地生非常友善,肯和我交谈之余,还会礼貌性地称赞一两句。
好景不长,随着课程正式结束,刚刚来港一年不到,我就要以毕业生身份投身职场。零工作经验加上不地道的粤语,让我碰上很多苦头。正因为此,我不再局限于“听懂而已”,加上当时发生了个小故事,也让我决定继续坚持下去。
我的第一份兼职是帮一位英国人进行展会筹备工作,可能大家同是女性,她也只比我早来香港一两年,我们的相处也开始像朋友。她说,在香港这座城市,使用英语已经满足日常所需,所以她从来不会也不去想学粤语。但有一天,她手足无措地过来找我帮忙,问我可不可以帮她叫车去机场,并交代司机一些注意事项。
那时,3G手机尚没有全面普及,实时翻译软件更未流行,不会粤语的她只能干着急。幸好,她要我交代的内容都不太复杂,我叫了车,用粤语和司机沟通好了,再和她下楼一起等司机。她非常感激,临别前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说:“有你在真的太好了,幸好你会说粤语,我来了这么久,还一句都不会说!”
虽然是客气话,我的心里还是暖暖的。这段经历也让我明白到语言的真正精神是交流,如果一收到负面评语就放弃的话,会错过很多难得的体验。
写在最后:会讲多种语言的人
我还记得,在入职现在这家公司不久前,我的同事拉着我和一位马来西亚客人吃饭。饭桌上虽然只有四个人,但每个人的背景都不同,每个人都会讲多种语言。一位来自越南,已经移民加拿大,会粤语、英语和法语;一位是从上海移民的“港漂”第二代,由加拿大回国,会粤语、英语和上海话;还有位会说马来话、普通话、粤语和简单英语的马来西亚人,最后是最不起眼的我。
那顿饭,大家相谈甚欢。我想,语言学习的意义,就在于学习过程中拥抱和理解不同的文化。我很感谢香港这个文化大熔炉,让很多难以获得的语言资源都唾手可得。只要有兴趣打开语言这扇窗,递上友谊之手,就可能主动获得一个面试甚至晋升机会。
“港漂”的身份,或许会让我们对得来不易的学习和工作机会更加珍惜,也更能心怀对异国文化的好奇和同理心。
(本文作者:Ms. K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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