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刚到办公室坐好,小丁就推门进来了。我看了她一眼,又开始低头做自己的事情。老实说,我当时并不想搭理她,如果没别的事,我情愿跟她什么交集都没有。

但她径直走到我面前,将一张表格递给我——她是来办离职的。看到表格的一瞬间,我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我飞快地将需要的手续给她办好,她面无表情地接过表格,转身离开了。

她终于离职了,我很高兴,苦日子总算结束了。

小丁是三个月前进公司的,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我对她的印象很好,看上去,她是那种很听话的乖乖女的样子,皮肤白皙,小丸子头,头上绑着一根漂亮的发带,化着淡妆,眼睛亮亮地,嘴唇粉嘟嘟地,像个可爱的娃娃。她入职的是另一个部门,跟我的工作联系密切。能跟一个性格乖巧的小美女一起工作,应该是一件挺惬意的事情吧。

带孩子们体验搭公交车 打扮光鲜的孩子拒绝寒酸的父母上的士(1)

她是个富二代吗?我很奇怪,这看上去像是一个家境富有但缺乏管束的孩子。但答案是否定的——她跟我们一样都是普通家庭。

这件事也是我无意中撞见的。有一个周末,我带孩子去朋友家,在站台等公交的时候,看见小丁也过来了,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男人很瘦,穿着一件汗衫,原本的白色已经被汗渍浸染成了黄色,背有些驼,手里提着一个大大的行李袋,袋子很旧,有些口袋的拉链都拉不上了。女人个子不高,头发稀疏而枯燥,头顶处的头发已经开始发白,也提着一个破旧的行李袋,整个人看上去很干瘪。这两个人跟在小丁的后面,和前面衣着光鲜的小丁比起来,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怎么想的,下意识地带着孩子退到了站牌后面。

小丁拦了一辆的士,坐上后排,两个中年人正准备跟着上去,谁知她迅速关了车门,喊了一声“你们自己坐公交吧”,就走了。我从站牌后走了出来,那两个中年人正互相埋怨。女人怪男人衣服穿得太寒碜,孩子都嫌弃,不肯同车;男人怪女人什么都护着孩子,现在完全不知感恩。我明白了,这就是小丁的父母。

带孩子们体验搭公交车 打扮光鲜的孩子拒绝寒酸的父母上的士(2)

从他们的交谈中,大概能猜出事情的脉络。小丁的妈妈好不容易才有了孩子,所以宠爱有加,只要孩子提出了要求,不论有理还是无理,都会想尽办法去满足,但孩子慢慢长大,提出的要求不再是简单的小零食小礼物就能解决的了,所以,夫妻两商量了一下,一起到省城打工挣钱,父亲在商场做保洁,母亲做家政。这次回来也只是因为亲戚家里有点事情,待不了几天就要回去工作了。

我总算明白了,小丁看上去的美好生活,那是靠父母在背后的辛苦支撑才建立起来的,但问题是,父母的年纪越来越大,现在还能做得动,再过五年呢,再过十年呢,当父母老了,没有能力再给予经济援助的时候,而孩子的消费习惯已经定型,那时候怎么办?如果孩子自己有能力还好,但以小丁目前的表现来看,想要在职场上混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可还得费一番功夫。

不过,以上的担心依然是我想多了——职场上打拼太累,小丁已经找到了另一条捷径。最近每天晚上,都有一个开着豪车的男人来接她下班。很多同事都看见了,但大家心照不宣。小丁的路子也许已经走偏了,而她的父母很可能仍对孩子的变化毫不知情。

小丁的父母无疑是深爱着孩子的,为了这份爱,父母不惜离家千里,去另一个城市做苦工,他们将所有的爱都押在了物质上,尽自己最大的能力,给孩子最好的,把孩子宠得像个公主。但他们却没有想到,缺少引导和教育的孩子,在物质的迷宫中,走失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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