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桥仙

秦观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宋词三百首秦观鹊桥仙(宋词赏读鹊桥仙)(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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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游一生,可谓坎坷。才华横溢,却连考三次才中进士;好不容易走上仕途,却因新旧党争屡遭贬谪,直至“永不叙用”。

其时,秦观被削去官职俸禄,发配郴州。路过长沙途中,他邂逅了一位非常崇拜自己的歌女。双方互生好感,并有于飞之愿。秦观戴罪之身,不便携带。遂答应将来免罪之时,再来迎娶。不想,没等到那一天,秦观就去世了。歌女知道后,行走几百里路前去吊唁,竟至哀恸而死——南宋文学家洪迈有感于此,专门为其做传,取名《义倡传》。

这首《鹊桥仙》是秦观到了郴州后,因思念对方而做。

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故事,历来被文人墨客们反复解读。秦观这首《鹊桥仙》能脱颖而出,除了词采斐然外,恐怕还有其苦恋而不能得的真挚情感吧。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云锦天衣,本乃织女手艺。但在织造这灿烂云霞时,织女心中却不是滋味。看着远处的流星,仿佛也在传达自己内心的遗憾和思念。

“银汉迢迢暗度。”宽阔无垠的银河,怎样才能渡过?还好,有那有情有义的喜鹊,它们用身体构建起了一座美丽的“鹊桥”。

按天庭规定,一年里,牛郎织女只有七夕这天可以相见。相较那些天天在一起的恋人,应该有不少遗憾吧。

不过,作者认为:“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金风款款,玉露盈盈,刹那间的相遇,却能迸发出夺目的光彩。时间虽然短暂,但已经远远胜过人世间天天厮守在一起而貌合神离的普通夫妻了。

宋词三百首秦观鹊桥仙(宋词赏读鹊桥仙)(2)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相悦,柔情如水绵绵不绝;佳期如梦幻般美好,又如梦幻般短暂。在这良辰美景,怎忍心,去看那即将归去的鹊桥之路!

但,天命不可违,纵然有千般不舍,万般恩爱,也终究是要回去啊!

奈何?奈何?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相爱的两个人,倘若打定主意为对方相守一生一世,又何必一定要在乎每天早晚是否相见呢?!

——明代李攀龙说:七夕歌以双星会少别多为恨,独少游此词谓“两情若是久长”二句,最能醒人心目。

纵观整首词,前面所叙,有绚丽迷人之美,也有遗憾凄楚之叹。最后两句,却使缠绵悱恻的思绪陡然一振,让人的视野突然变得开阔明朗起来,并从中获得积极向上的力量。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或许秦观此时,只是为了安慰自己与恋人。但对于千千万万相恋而不能相见的恋人们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振聋发聩的警示和春风化雨般的抚慰呢!

由此,这首词也获得了其独特的价值。

宋词三百首秦观鹊桥仙(宋词赏读鹊桥仙)(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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