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被醉酒男子调戏，丈夫陈某面对几人持械围攻，用折叠小刀还击致1死3伤，是否需要负刑事责任？4月7日，媒体报道了这样一起案件，一审法院判决丈夫陈某因属于正当防卫而无罪。后检方抗诉，二审法院经审理后，维持了无罪判决。
裁定书
公诉机关抗诉有罪，法院依然判决无罪，这样的案件总会引发议论。判决书显示，案发时，被告人陈某和妻子孙某等在工地加班搅拌、运送混凝土。同在附近吃完饭的周某、容某等人看到孙某一人在卸混凝土，便对其用言语调戏。其间容某等人还进行言语挑衅，周某用手摸了一下陈某妻子的大腿。双方为此发生争吵，后容某、纪某从旁边地上捡起一根长约1米的空心钢管（直径约4cm）冲上去打陈某，因陈某头戴安全帽，钢管只打到陈某的左臂上。在此过程中，陈某半蹲着用左手护住妻子，右手拿出随身携带的一把折叠式单刃小刀（打开长约15cm，刀刃长约6cm）乱挥、乱捅，致容某、周某、纪某和一劝架人员受伤。在陈某同事赶到现场后，周某、容某等人逃离现场，逃跑时还拿石头等物品砸陈某。容某带伤跑到工地的地下室后因失血过多死亡。周某、纪某等三人亦受伤。
针对此案，检察机关以故意伤害（致人死亡）罪对陈某提起公诉，一审法院判决认为陈某的行为属于正当防卫，不负刑事责任。公诉机关则提起了抗诉，认为陈某的行为属于互殴性质，不是正当防卫。
二审法院经审理认为，案发当时容某等人先调戏陈某妻子，后连续用拳脚和持械围殴陈某，属侵害行为正在进行。而陈某持刀捅伤被害人时，正是被容某等人持械殴打的紧迫期间，陈某是在被羞辱、遭殴打后为维护自己及妻子的人身安全，防止不法侵害而被动进行还击，其行为不属于具备伤害故意的互殴。
不仅如此，二审判决还着重阐释了容某等人的行为应认定为“行凶”。并据此认定，陈某的行为属于特殊防卫，不负刑事责任。故维持原审陈某无罪的判决。
根据刑法对正当防卫的规定：“对正在进行行凶、杀人、抢劫、强奸、绑架以及其他严重危及人身安全的暴力犯罪，采取防卫行为，造成不法侵害人伤亡的，不属于防卫过当，不负刑事责任。”
本案中，在陈某掏刀实施防卫之时，容某、纪某所持的是钢管，周某所持的是铁铲，均是足以严重危及他人重大人身安全的凶器。而且，此前周某、纪某均是用力甩开阻止他们的人，进一步实施侵害行为，这些都显示出他们行凶的恶意。
而从被告人的主要防卫行为来看，陈某是半蹲着左手护住其妻子，右手持小刀进行防卫，这种姿势不是一种主动攻击的伤人行为，而是一种被动的防御，且手持的是一把刀刃较短（6cm左右）的小刀，只要对方不主动靠近就不会被捅刺到。这也证明陈某的行为还是在自我防卫的范畴之内。
需要强调的是，法律并未规定特殊防卫的行为人必须身受重创，或者已被抢劫、强奸既遂等才可进行防卫。否则，有可能成了事后报复，那就失去了正当防卫的意义。特殊防卫的目的正是要使行凶、杀人、抢劫、强奸等暴力犯罪不能得逞，因此，即使防卫人没有受到实际伤害，也不影响防卫的成立。
我国正当防卫制度包括一般正当防卫（不负刑事责任）、防卫过当（应当减轻或免除处罚），以及特殊防卫（不负刑事责任）。正当防卫蕴含着法不可强人所难的社会公理，对于正在进行的先行侵害，防卫行为一般不能明显超过必要限度造成重大损害，但对于行凶、杀人、抢劫、强奸等严重暴力犯罪，采取防卫行为，即使造成不法侵害人伤亡的，同样不负刑事责任。本案丈夫陈某反击调戏妻子者，虽导致1死3伤的严重后果，亦该当无罪。（作者系同济大学法学教授，博士生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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