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宁愿被人笑，也不愿被天收”，讲完这句话，大律师金远山潇洒转身离场。在电影《毒舌律师》中，谢君豪饰演的金远山令人印象深刻。影片在香港票房突破1亿元大关，创造影史纪录。据灯塔专业版，该片内地票房也于2月27日突破6000万元。
《毒舌律师》中，坚守原则的金远山现场“倒戈”，帮助对手的戏份是全片高潮，给电影中的法庭带上一层理想主义色彩。如何理解这个看似“自相矛盾”的人物，诠释律师的职业信念？《毒舌律师》上海路演期间，谢君豪接受解放日报·上观新闻记者专访。
59岁的谢君豪，少年成名，但拿到《毒舌律师》剧本，他依旧像个新人，看庭审、请教专家、观察律师朋友，与年轻的同行讨论如何更好表演。
演员不心动，用多少技巧都无法说服观众
“可以坐舒服一点了。”听说是文字采访，谢君豪笑着假装要在沙发上来一个“葛优躺”。他完全理解这个网络流行语，“黄子华饰演的林凉水开始也是一个喜欢‘葛优躺’的律师”。
谢君豪毕业于香港演艺学院戏剧学院表演系，作为香港话剧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首席演员，曾主演《我和春天有个约会》《剑雪浮生》等70余部舞台剧。1993年，谢君豪主演舞台剧《南海十三郎》一举成名，至今演出该剧已逾百场。内地观众更熟悉他的角色是电视剧《仙剑奇侠传》里的“酒剑仙”，也就是胡歌饰演的“李逍遥”的师父。
在上海路演现场，有影迷提到自己看过《仙剑奇侠传》之后成了谢君豪的粉丝，并问他来上海后是否联系过胡歌。谢君豪大方回应，“感谢胡歌在《毒舌律师》首映日为电影包场，未来有机会一定再合作。”
坐在《毒舌律师》电影海报前，谢君豪戴着黑框眼镜，穿条纹西装，上衣口袋里叠一块小方巾，看起来精瘦干练，和留着长卷发、体态微有发福的金远山感觉全然不同。但谈到对角色的塑造，他们身上有着明显的相似——对专业操守的执着。
“我在看剧本时，第一眼就对金远山这个角色心动了。”在谢君豪看来，演好戏的秘诀首先是角色要让自己心动，有了心动，才有进一步“扩大”展现的可能，“如果演员自己内心毫无波澜，用多少技巧都无法说服观众。”
金远山吸引谢君豪的地方，在于他是一个雄辩滔滔的大律师，可以在法庭上指点江山，同时也有人的复杂性。“导演吴炜伦给金远山的定位是一个很喜欢打官司的律师，他把法庭视作人生舞台和人生价值的所在。他非常重视专业操守，但当这些和公平、正义产生矛盾的时候，他也会面临是否要做出改变的拷问。”
走近金远山的过程中，谢君豪越发对律师心生敬意。“他们真的特别了不起。演员可以背对白，讲错了，大不了重来一遍，但真正的律师不能错，一旦错了，后果非常严重。我一直很感兴趣大律师的工作和生活状态，他们的价值在哪儿，他们眼里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什么是善，什么是恶，这次演出给了我很好的机会，可以体验一下律师究竟是怎样的职业。”
谢君豪对角色的专注影响着同行。因《梅艳芳》获得金鸡奖女主角提名的王丹妮，在《毒舌律师》饰演深陷虐女冤案的单亲妈妈，无论拍摄现场、路演旅途，两人都会讨论表演技巧、如何让角色变得更鲜活。
“他（谢君豪）给我的建议很具体，比如练习时，一边摸着小道具一边说台词，首先把对白背熟，然后再配合现场道具，融为一体，可以让人物显得自然。他也提醒我，如果做得不自然，道具反而多余，有损表演。”王丹妮从谢君豪身上学到“自然”的重要性，“进入角色，做那些当下你感觉很想去做的动作，或者是你已经设计好，做得很纯粹、很自然的动作。他也告诉我，要累积经验，才能做得好。所以我一直努力多拍一些不同的表演形式，给导演更多选择。”
坐在法庭观众席，丝毫没有明星包袱
如何演出律师的职业感？在香港有着和内地一样的表演法则：体验生活。
《毒舌律师》剧组特地邀请大律师担任法律顾问，谢君豪觉得，这对他们的表演帮助良多。“她是一位女律师，特别霸气，说话很有说服力。她会跟我们讲很多律师的日常细节，法庭上的小故事和庭审时的心理状态。我们演戏时遇到问题可以不停地问她，她都能帮我们解决，我觉得，她在法律专业知识领域简直是无敌的。”
请教影片法律顾问时，谢君豪会从普通观众角度问一些基本问题，“有些问题很幼稚，比如，我看过很多律政题材影视剧，律师在法庭上走来走去，一会儿走到陪审团面前义正词严地指控犯人，一会儿走到法官面前声泪俱下地控诉，这样在现实中行不行？”
“绝对不行。”法律顾问的回答让谢君豪明白，原来律师只能在座席范围内不断站起来或坐下。在《毒舌律师》里，为还原真实的法庭氛围，主控官和辩护律师在庭审中没有太多动作，演员靠铿锵有力的台词表演，为影片增加动感。
为了演好金远山，谢君豪做了很多功课，像做雕塑一样，先堆叠起足够多的材料，再逐步雕刻出自己想要的样子。
在谢君豪的表演素材库里，没有无用功一说，“我会先做加法，不停地积累素材，这些素材包括剧本、导演风格、导演对人物的理解等，此外还要读相关资料，包括考律师资格证时需要读的书，然后去体验生活，到法庭观察真实的庭审。”
坐在法庭观众席，谢君豪丝毫没有明星包袱。“所有人都能去看。”他笑着说，“没人能找得到我，我到现场，鞠个躬就坐下了。对法庭上种种人物的观察让我受益良多。”
“金远山充满理想主义，代表了我的选择”
和律师朋友聊天，观察他们的生活状态，同样是谢君豪“下生活”的一部分。他尤其留意朋友们吃饭或开玩笑时的样子，“在这种状态下，人会更放松、真实。有些律师很接地气，和普通老百姓没什么区别，也有律师很高傲，说起话来，好像任何事情都没有什么大不了。我喜欢观察不同的人，也会看一些大律师的访问，在塑造金远山时用于参考。”
“有了以上种种素材的积累，我才能调动自己，在此基础上做减法，不断减去不需要的部分，减到最后一点。”谢君豪说。
加加减减，浓缩着现实观察、理论积累的精华，最后有了观众在电影里看到的雄辩滔滔、职业感强的金远山。
反复强调职业操守的主控官金远山，在庭审中突然倒戈，转而帮助庭审对手、辩护律师林凉水，为“犯人”说话，这样的转折性情节推动影片走向高潮，也让金远山的“人设”被观众讨论，是不是前后矛盾？对此，谢君豪强调，金远山从没有改变过，他特别重视专业操守，是因为他觉得只有通过专业操守才能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当专业操守和公平正义发生冲突时，他选择维持正义，也证明他内心最高的价值所在。
在电影结尾，金远山对林凉水说，“我感觉自己很不专业，但我宁愿被人笑，也不愿被天收”。显然，潇洒转身后，金远山知道自己要承担的后果。
电影里并未言明金远山的结局，但谢君豪相信他有办法解决。“他是大律师，总能为自己争取好的结果。”在他看来，《毒舌律师》除了找到凶杀案真相，还要寻找人生的意义，无论是林凉水还是金远山，在寻找真相的途中也在找回自己的最终价值，这是一个自我认知的过程。
“金远山的选择也是我的选择。他是一个理想主义的人，现实中有没有这样的律师？我希望有，应该有，最好有。”谢君豪说。
栏目主编：施晨露 文字编辑：施晨露
图片来源：片方
来源：作者：钟菡 诸葛漪
,
